这一天,宋南音正在工作,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
“宋小姐,您要我们调查的事情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您看您是亲自过来一趟,还是我们把调查结果邮寄给您?”
宋南音顿了顿,她早就已经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了,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来了消息,她沉默许久,才说:“我下了班就会过去。”
对方说:“好的,宋小姐。”
下了班,宋南音径直赶往调查公司,公司里的人已经走了七七八八,严广怀和他的助理还在等她,宋南音进了办公室,严广怀把一份文件递给她,微笑说:“宋小姐,您想要的结果都在里面。”
宋南音点头,打开文件看了起来。
中山地产和寰亚集团的恩怨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二十年前,双方就互看不顺眼,彼此你争我夺,在项目上在商场上厮杀,谁都知道傅永泽和章立明关系不对付。
二十年前,中山地产是临江市的老牌地产商,而傅永泽带领着的公司只不过是临江市崛起的新秀,不过傅永泽这个人手腕了得,甚至好几次打败了中山地产拿下了项目,双方的结怨也由此而来。
自从傅永泽拿下CBD商业大厦的项目后,更是彻底奠定了他在临江市的地位,寰亚集团如日中天,相对的,中山地产就一日不如一日,再加上章立明眼不下这口气,不服气自己的市场都被傅永泽侵占,于是处处故意和傅永泽作对,傅永泽看上的地皮,章立明想尽千方百计也要从中作梗,拦截下来,也因此误了自己公司发展的节奏,几乎就是被傅永泽给牵着鼻子走。
到了后来,傅永泽给章立明下了一个套,中山地产遭受重创,从此开始走下坡路,一直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无力再支撑下去,背负着巨额的债务,章立明最终承受不住这个结果,于是跳楼自自杀。
他的妻子也就是那天寿宴上刺伤了傅知斐的疯女人,认为自己的丈夫今天的结局都是傅永泽一手造成的,于是也就有了那天的事件。
把文件看完,宋南音感觉心里郁结了一口气,不上不下,很是难受。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宋茂年也是当年临江市新崛起的地产新秀,本来可以和傅永泽有一争之力,但是却遭遇了车祸,失去了生命。
但同时,她也不敢想,就算父亲活了下来,他要面对的又会是怎样的局面,这个世界这样的残酷,不给人一丝一毫的机会,一旦被击垮,就很难再站起来,因为这个时代,这个世界就会把你遗弃掉。
严广怀喝了一口茶,对宋南音说:“宋小姐,这次我们还有额外收获。”
宋南音收拾好心里的情绪,问:“什么额外收获?”
严广怀说:“两年前,您曾经让我查过您父亲车祸的事情,很遗憾,当时我没能查出什么,但是现在却有了一点小小的线索。”
宋南音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连忙问:“什么线索?”
严广怀说:“当年撞了您父亲的卡车司机的家人。”
“他们在哪儿?”
严广怀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档案,“这里是他们的详细资料和居住地址,您可以过去看看。”
宋南音抱着那份文件,眼眶都红了,这件事情持续了十四年,她也愧疚了十四年,现如今,终于可以摸到当年真相的一点边缘,她怎能不激动。
“谢谢,真的谢谢。”
严广怀笑了,“宋小姐,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
宋南音回到家的时候,傅知斐已经在家了,正在煲汤,见她回来便笑道:“准备吃饭吧。”
他没有戴眼镜,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居家服,整个人高挑又颀长,宋南音一路上心情都处于极度激动的状态中,她甩掉鞋子,甚至于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大衣也来不及脱,就飞奔进厨房,一把抱住了傅知斐。
傅知斐很是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怎么了?”
宋南音埋在傅知斐怀里,情难自已地说:“当年我爸车祸的司机的家人已经找到了。”
“是嘛。”
宋南音点头,“嗯,我终于可以知道当年车祸的真相了。”
傅知斐拥着她说:“这是好事。”
宋南音说:“我明天就请假去找他们。”
傅知斐问:“他们在哪儿?”
“在临江市下属的一个县里,要开车过去。”
“我陪你去吧。”
宋南音惊喜的抬起头,“真的?!”
可是想了想又怕耽误傅知斐的工作,“可是你工作怎么办,你那么忙,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傅知斐摇摇头,“我不放心你。”
他想要陪在她身边,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他不想自己深爱的人再出事。
“那好吧。”
吃过饭,宋南音回到房间专心钻研那份资料,傅知斐切了水果送到房间里,见宋南音嘴里咬着笔在那里看资料,不由得走过去揽住了她的肩膀,“还在看?”
“嗯。”宋南音点头,“我想对她们多了解一点,这样或许会有帮助。”
傅知斐掰了一半橘子,把一瓣送到她唇边,她斜了傅知斐一眼,“别闹。”
却还是吃了进去。
傅知斐又把切好的苹果送进她嘴里,宋南音嘴上说着不要,可却一口都没落下。
傅知斐不由得笑了笑,把那份资料拿到一边,凑过去吻住了宋南音的唇。
宋南音推他,“别闹,我还没看完呢,等我看完再说。”
傅知斐一边吻她,一边解她睡衣的扣子,“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
说完,他就直接把宋南音压倒在床上。
宋南音无力反抗,整个人在他温柔绵密的吻下,化成了一滩水。
第二天,宋南音一边着急忙慌的穿衣服,一边对傅知斐抱怨道:“都怪你,昨天晚上非要折腾那么久,害得我早上都没起来床。”
傅知斐却表示不背这个锅,“那是谁昨天晚上缠我缠的那么紧?”
宋南音臊了一张大红脸,伸手推了傅知斐一下,“你个流氓,给我闭嘴,不许再说了。”
傅知斐凑过去,“敢做不敢说啊。”
宋南音一把将傅知斐推开,红着脸进了卫生间。
傅知斐见状轻笑一声,他这个老婆,一开始的时候胆子比谁都大,可是越接触,她的胆子就越小,害羞的次数也成直线式上升。
不过,还挺可爱的。
两个人都收拾好了,这才出了门。
宋南音坐在副驾上,手里还拿着那份资料,傅知斐调侃道:“这么用功啊。”
“是啊。”宋南音神情严肃道:“对于这件事,我可是非常认真的。”
傅知斐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两个人开车上路。
为了让宋南音放松点,傅知斐还放了舒缓的音乐,三个小时后,两个人到了宋南音所说的那个县。
宋南音为此还专门买了一副当地的地图,指挥着傅知斐往目的地走。
司机的家人还剩下一对母女俩,母亲叫杨玉玲,女儿叫周瑶,就住在一处深深长巷的最深处。
因为车开不进去长巷,傅知斐就把车停在了路口,然后和宋南音一起步行走进去。
前两天这里刚下过一场雪,地上还有未化的积雪,踩在上面吱呀吱呀的,宋南音有些紧张,手心里满是汗。
傅知斐捏了捏宋南音的手指,像是在用行动说——别怕,有我在你身边。
来到巷子的最深处,傅知斐指着红色大门说:“是这家吧?”
宋南音点头,“就是这里。”
傅知斐上前一步,敲了敲门。
过了好久,里面才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来了。”
估摸着是司机的女儿,周瑶。
开了门,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姑娘站在门里,她扎着辫子,一双眼睛大大的,惊讶的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两个陌生人。
“你们是谁啊?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宋南音说:“我们是因为你父亲来的。”
周瑶脸色微变,皱起了眉,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那你们进来吧。”
傅知斐和宋南音跟随着周瑶走进院子里,院子一片破败之象,一间小平房看着也很是简陋寒酸,屋子里暖气有限,乍一进去还是有些冷。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躺在炕上,问周瑶:“瑶瑶,是谁来了啊?”
周瑶说:“妈,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说是因为爸爸才来的。”
屋子里的陈设也很简陋,屋子里没有沙发,只有一个张桌子,和几个板凳放在旁边,周瑶抽出两个板凳让他们坐下,又倒了水,然后掀开帘子走进里屋。
过了一会儿,周瑶搀扶着杨玉玲从里屋走了出来,宋南音和傅知斐都站起身。
杨玉玲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们一眼,资料上说杨玉玲今年也不过四十多岁将近五十,可是现在这幅老态龙钟的样子,恐怕说是七十都有人信。
当年的那场车祸,不仅毁了宋南音的家庭,同样的,也毁了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
杨玉玲在周瑶的搀扶下,在板凳上坐了下来,她说:“你们找我们有什么事么,事先声明啊,当年我老公的事情我可是一概都不知情,如果你们是想问他的事情,那很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越是这样说,宋南音就越觉得杨玉玲肯定是知道什么的。
周瑶安静地立在一边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一度非常压抑。
宋南音说:“我是当年那场车祸里丧生的中年男人的女儿,宋南音。”
杨玉玲没什么反应,低着头没说话。
宋南音继续说:“我来这里,是想问问您,知不知道……”
杨玉玲忽然情绪激动的打断了宋南音的话,“我都说了不知道,你还问那么多干什么呀,再说了,车祸都已经十四年前的事情了,我老公人也被抓进了监狱,现在也已经死了,你还追问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吗,我们孤儿寡母的都已经从临江市搬到了乡下,你们还不肯放过我们吗,难道要我们母女俩逼死,你们才甘心吗?”
宋南音正欲解释,傅知斐伸手拦住了宋南音,他说:“你们当初收了那么多的钱,干了害死人的勾当,做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想下辈子安生,未免有些太痴心妄想了吧。”
杨玉玲面色微变,随即一拂手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钱,什么伤天害理,当年只不过是一场偶然的车祸,反正现在人也已经死了,再纠结那些事情已经没有用了你们要是觉得不服气,有本事去下面找我丈夫说理去呀?”
傅知斐冷笑一声,“死人我们自然是没有法子,可是这不还是有活人呢嘛,您跟您的女儿躲躲藏藏了这么些年,不还是被我们找到了,所以我奉劝您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躲是没有用的。”
杨玉玲自知说不过傅知斐,只好恼羞成怒道:“我才不跟你们说那些没用的话,我告诉你们,我身体不好,要是再被你们气出个好歹来,那你们可就是杀人犯了,要跟我丈夫一样要坐牢的。”
说完,就对周瑶说:“遥遥,把这两个人给我赶出去,以后不要随便让人进门。”
杨玉玲自己回了房间,周瑶说:“请你们两位出去吧,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傅知斐和宋南音便站起身,离开了这里。
到了外面,宋南音拧着眉沉吟道:“这对母女俩肯定有问题,就算周瑶年纪小不知道什么,可那个杨玉玲一定是知道真相的。”
傅知斐也表示赞同,“只不过她现在在顾忌着什么,不愿意说而已,放心,我会帮你把她的嘴撬开的。”
宋南音点头,对傅知斐说:“谢谢你。”
傅知斐一愣,随即无奈道:“南音,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不需要说谢。”
宋南音却坚持道:“不,这个谢,我一定要说,因为你选择了站在我这边,万一杨玉玲说出的幕后主使是你父亲,那你该怎么办?”
傅知斐虽然没有明说,却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这些年,傅知斐和傅永泽的关系并不好,两人说是父子俩倒不如说是仇人来的更对一些,因为当年傅永泽的背叛,因为陶湘当年的死亡,傅知斐对自己的父亲其实是心中有恨的,但是除了恨,还有没有别的,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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