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苼微微一笑,算是当作回答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对于她没有任何意义,她也懒的回应,就好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周遭发生什么都与她无关,她早晚都会抽身而去一样。
付巧巧一声冷笑讥嘲道:“你要给叶姑娘做媒,也该问问本宫吧?不管怎么说,叶姑娘也是本宫的座上客,现在住在本宫这里,就是本宫的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对自己的怒气已经没有丝毫遮掩了,面对雪良娣的装傻充愣,她也忍无可忍。
然而雪良娣却抬手抚着鬓发,哂笑道:“瞧我这般心急的,难道姐姐家中也有兄弟尚未婚配?要抢我这个好弟媳?”
弟媳都叫了什么了,现在太子妃说什么也不是了,气的她差点没背过气去。
叶苼却好整以暇的伸手,逗弄雪良娣怀中的婴儿。
这样一个和付君卿长相相似的人出现在眼前,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她忍不住去想,要是时间回到了四年前该有多好……
雪良娣见她对这孩子很是喜欢,也忍不住晃了晃臂弯里的孩子道:“这小囡女名叫念卿,太子殿下给起的名字,还有什么典故,说是唯念卿卿知我意,但我是个俗人,也不懂得咬文嚼字的,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听,神医姑娘觉得呢?”
她又提这个名字,本是故意炫耀给太子妃听的,后者冷哼一声攥紧了手心。
叶苼点头说道:“这个名字很好,女孩家,不必起什么风花雪月的名字,雅惠一点,再好不过。”
“是了,是了。”雪良娣很是开心。
叶苼又道:“等小公主长大了,皇长孙就有玩伴了,也省的他在这偌大的太子府一个人没什么意思。”
“是啊,兄妹俩作伴,总是好的,好在这里不是宫中,没有那么多的礼数,不然这兄妹俩也得分的远远的。”
太子妃冷哼一声道:“不用了,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给越儿指派伴读了,届时越儿自然也就有玩伴了,一个公主和男孩子厮混,总归是不太好的。”
雪良娣又呵呵笑道:“还是姐姐想的周到啊。”
叶苼顺势问道:“难道这府上就没有同龄的孩子可以陪伴太子殿下?”
“没有。”付巧巧几乎是想也不想的直接回答,一如那日太子的回答一样。
雪良娣晃着怀中的孩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后厨!后厨吴妈不是有个儿子吗?跟殿下一般大的!”
叶苼双眸骤然一睁,四年前,这付巧巧的话还犹言在耳,她说“我要报复你!我要让你的儿子作为最下贱的奴才长大!”
她忍不住急声问道:“吴妈?”
付巧巧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忍不住语气严厉道:“妹妹,你居然拿一个奴婢的儿子和长孙殿下相提并论?试问堂堂长孙殿下,又岂会让一个奴婢的儿子做伴读呢?”
雪良娣见自己成功将她惹怒,心情不错的大笑起来:“哎呀,姐姐你别生气啊,这吴妈的儿子今年开春得病死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您可别往心里去,也别去和一个死人计较啊。”
叶苼又是一阵心惊,来到太子府这么长的时间,她还没有探查出任何关于儿子的消息,这个吴妈的儿子似乎成了她唯一的线索。
一旁太子抱着儿子高越,似乎是玩累了,也向廊下走来。
坐着说话的三个女人一同起身,冲太子屈膝行礼道:“殿下。”
高博远点了点头,对雪良娣道:“你来了。”
雪良娣自然受宠若惊,赶紧点了点头,将怀中的孩子晃了晃:“念卿总是思念父亲,一直啼哭不休,妾身本想抱她出来散散心的,但听说殿下在带着长孙殿下在放风筝,所以过来看看热闹,没想到这丫头反而睡着了。”
太子抱着怀中的儿子,指向雪良娣怀中的襁褓道:“越儿,你看,这是妹妹。”
高越探头探脑的冲那襁褓中看去,只见一个粉嫩|嫩的小婴儿正在雪良娣的怀中抱着,双眸紧闭。
高越忍不住笑了起来:“妹妹好小啊!我要抱!要抱!”
太子失笑,对这个儿子满是宠溺道:“你也还小,不能抱,等越儿长大了,长成男子汉了,就可以抱妹妹了!”
高越连连点头,指着叶苼道:“姑姑!一起来放风筝吧!”
叶苼笑着摇头:“天色已晚,殿下也不宜玩的时间过久,要放风筝,明天再说。”
高越似乎很听她的话,乖巧的点头应了下来。
这边太子随手将高越放在地上,负手道:“我还有事,先去书房处理一下,你们早点用膳,不必等我。”
众人恭送太子离开,雪良娣也赶紧说道:“那正好顺路,殿下,我跟您一起吧。”
“也好。”
向太子妃告别,两人一起离开,刚走了没两步,雪良娣怀中本来熟睡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太子不禁奇怪道:“怎么了?”
雪良娣手足无措道:“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
“来,我抱抱。”高博远将孩子接了过去,一边哄着,一边继续走路。
太子妃站在廊下,看着这二人并肩离去的和谐一幕,一双手死死攥紧,低头看了一眼儿子,又对赛扁鹊道:“带皇长孙下去吧,我和叶姑娘再说会话。”
赛扁鹊干咳一声,真是觉得自己这几天已经沦为保姆了,不过和小孩子玩,他还真的挺乐意,不然也不会一手将江凤带大了。
待赛扁鹊和高越一走,太子妃就呸了一声道:“哼!小人得志!整天挖空心思的去博太子的青眼。”
叶苼又在那廊下的藤椅上坐下,一边看着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一边又随口说道:“早先听说雪良娣长得像前太子妃,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容颜了了,并无多少出色之处,跟您比起来,更是云泥之别。”
付巧巧冷哼一声道:“你听谁说的?”
叶苼一惊:“之前听丫鬟们说的。”
“哦?”付巧巧反问道:“哪个丫鬟?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知道她与付君卿长得像的人,可没有几个。”
那叶苼干脆也就不说了,正好她也不知该如何圆谎。
只听付巧巧哀叹一声道:“说白了,她就是一个冒牌货,是个替代品,她还不自知,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太子难道不是应该恨付君卿的吗?为什么还要在府上留一个与付君卿容貌相似之人?”
“呵,恨?”付巧巧眼圈泛红道:“他真的恨过那个女人吗?她害的我和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孩子流产,还害的我从今往后再也不能育有子嗣,这都是我的恨,太子何曾恨过,男人的心,你永远捉摸不透!”
叶苼心里咯噔一下,记忆飞回遥远是四年前,那个时候高博远才被封为太子,就要封付巧巧为良娣。
那时候的付巧巧胆小怯懦,跪在她的面前,祈求她的谅解,说自己已经怀了太子的子嗣。
那个时候的她只觉得五雷轰顶,悲痛欲绝,从未想过自己一生所付之人,居然背着自己让好姐妹怀孕。
好几天她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度过的,浑浑噩噩,无声无息,好像周围的人都不在了一样。
那个时候的高博远还会时常来看她,甚至提出与她同房的要求,不过都被她拒绝了,刚烈如她,不太愿意接受自己所爱之人已经有了别人这个事实。
后来,付巧巧小产,太子又来向她示好,说孩子已经没了,求她原谅。
对于付巧巧小产,她心怀怜惜和同情,但却再也无法原谅,但对于太子,这个她一生所爱之人,虽然无从怪起,但也不像以前那样亲热了,关系毕竟有所疏远。
在他醉酒的那夜,珠胎暗结,从她被太医查出已经怀孕之后,付巧巧也传来了喜讯,她才知道,原来太子对她说过的海誓山盟都是谎言。
又一次的,付巧巧险些小产,正不明所以的她被太子责备善妒,暗害皇嗣,打入冷宫,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成了她与别人私通的孽子。
几乎是一夜之间,付家大厦将倾,付将军一家被查通敌卖|国,全家处斩,同族发配边疆为奴。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如果从她第一次小产就已经不能怀孕,那高越……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心底成型,几乎让她欣喜若狂,让她遏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只手握紧了桌上的茶盏,因为用力过度,骨节惨白。
“太子没有恨过她的话……为什么将她打入冷宫?”叶苼克制住声音中的一丝颤抖:“没有恨过的话,为何对她不闻不问?最后又将她处死?”
付巧巧摇头说道:“说白了,太子当时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而已,以免她受到诛连之罪的波及,本想留她一命,谁知这个女人畏罪自杀了。”
叶苼赶紧强迫自己松开攥杯子的手,她担心自己再攥下去,这只薄釉茶盏会就这么破裂。
她胸口剧烈起伏,好像怀中揣着一团火球,上窜下跳的不得安生。她想质问眼前之人,你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不承认是你致我于死地,我可以理解,但你凭什么说太子是为了保护我?为了保护我就给我冠上与人通奸的罪名?为了保护我就让我在冷宫度日如年生不如死?为了保护我,就让我全家含冤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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