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望王爷恪守自律!”
被这位岳父训斥,宏王楚晖干咳一声,故意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WwW.pinWenba.CoM 品-文-吧
只听楚睿辰又道“本王就不去了,省的你们拘束。”
“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怎么会拘束呢……”众人呵呵一阵赔笑,嘴里说着不拘束,心中已经是大大松了口气。
“本王有事先走了,你们随意。”
他说完就大步向外走去,众人恭送,正打算问起过太子高博远是否得空,这一晃眼的功夫,高博远也不见了。
楚睿辰前脚刚离开了议政的院子,后面就听到高博远气喘吁吁的追上来道:“王爷留步!”
追云警惕的看向这位白面太子爷,双手负剑站在楚睿辰的身边。
男人眉头一紧,看向他道“太子叫住本王所谓何事?”
高博远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在下还有些事情想要请教王爷。”
楚睿辰扭头向园子外头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人,转而耐着性子对他说道:“你说。”
“王爷方才所说西齐天灾**,可见王爷对我国国政非常了解,在下想请教一下王爷,如何化解危机?”
楚睿辰眸光深邃的看向面前之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本王愿意将计策告诉你?这是齐国内政,本王不便干涉吧?”
高博远自然知道他不会轻易说出有利于敌国的计策,他这么说不过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王爷心怀天下,就算征战五国也是因为某些地方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既然在下诚心求和,还望王爷不吝赐教,也拯救我齐国百姓走出困境!”
楚睿辰双手环胸看向他道“让本王的铁骑踏进齐国,才算的上是从根处拯救了你们齐国的黎民百姓。”
高博远脸色变的非常难看道:“王爷还是不要开玩笑了……若此番求和不成,我也没脸回去见父皇母后,不如王爷的铁骑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哈哈哈哈!”楚睿辰大笑出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高博远顺势看去,却是他要邀自己凉亭中就坐,拱手谢过,也不推辞。
二人在凉亭之中坐下,宫人倒水斟茶,追云抱剑在一旁站了。
楚睿辰这才幽幽开口道:“本王与你算是相识多年了吧?”
高博远点头笑道:“当年我第一次被父皇派去迎敌,对战的就是王爷的人马,可惜出师不捷,回去没少受父皇的责骂。”
“本王自带兵以来,很少有人能在本王手下取得胜算,你的兵马后来曾大败本王,也算是特例了。”
高博远有些不好意思道“王爷用兵如神,在下不过是侥幸,王爷谬赞。”
“本王可不是在称赞你,而是在称赞你背后的那位‘军师’。”
高博远不动声色的饮一口茶水,脸上却已经没了喜色“可惜这位‘军师’野心勃勃,最后作茧自缚了。”
秋色正好,满院梧桐兼红枫簌簌而落。
天平山上秋色浓郁,当今世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中最强大的两个人,如今对面而坐,却是在怀念着相同的一个人。
“可惜了一位绝代佳人。”楚睿辰抬起手上茶盏,冲虚空之中遥遥一敬。
“没想到王爷还有怜香惜玉之心。”高博远也端起茶盏,微微晃动着里面的浮沫,笑的意味不明“说起来,这位佳人之死,还要拜王爷所赐。”
楚睿辰的眸光幽暗了几分,看向面前之人。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高博远也不再掩饰道:“这位佳人既然是王爷的死对头,不能纳为己用就要为之毁灭,这难道不是王爷的信条?”
楚睿辰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向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高博远见自己一直在自说自话,着实有些无奈,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得一股脑说道:“这位佳人出身将门世家,懂得排兵布阵也不稀奇,对你我而言,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王爷三番四次的派说客对她的家人招安,秘密策划与她的家人里应外合,打破我齐国的国防,一鼓作气攻入京城,擒获我齐国君主,统共也就只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不知是不是天色转凉的原因,这小小一座凉亭之中四面来风,冷飕飕的有些可怕。
只听楚睿辰缓声说道“齐国的成都现在难道已经插上我大雍的楚旗了?”
“哈哈哈,那倒不曾,如果真是如此,在下现在恐怕早已是阶下囚徒了,如何还有资格与王爷对坐于此,品着茶水,怀念着逝去的佳人?”
“不论本王做没做过这种事情,以太子的手段,这样一家人必然是要铲除殆尽,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高博远连连点头,微微笑道“王爷说的是,不过在下就是这么一说,也好让王爷清楚,这位佳人之死也不能全怪在下,若非王爷在其中挑拨离间,我又岂会对她的家人下手,她也不至于对我恨之入骨,做出让我震怒的事情,给她自己招来冷宫之祸,最后一把大火,将自己送上黄泉之路。”
楚睿辰沉吟良久,当初听闻这个噩耗的时候,他甚至还在怀疑,这样一个运筹帷幄的女子岂会走上自尽的绝路。
现在看来,女子到底是女子,既没有男子的刚强又不能承受男子所能承受的悲恸,在生无可恋之后,选择一死了之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佳人已去难再得,本王在这里也只能让太子殿下节哀顺变了。”
高博远苦笑一声,看着楚睿辰一副猫哭耗子假慈悲的表情,无奈摇头道“凡事都要向前看,在下如果一直活在过去,现在也不会过来请教王爷治国之法了。”
就在今年,在他将那位糟糠之妻打入冷宫没几天,连绵大雨就下了一整个春夏,多处河道崩塌,田地房屋被淹没,百姓民不聊生。
壮丁都征去打仗了,家中老弱妇孺无力支撑,死的死,饿的饿,一个夏天过去又爆发出全国范围内的瘟疫,朝廷治灾不力,又引发多方暴动。
虽然减免了赋税,但百姓流离失所还尚未解决。
也是因为这场齐国的天灾**,本来腹背受敌的楚睿辰对齐国停战,齐国也是求之不得。
楚睿辰才得以喘息,趁机回头,一鼓作气,剿灭鄂尔多隆部族。
齐国忙着救灾,他得胜还朝,离开这个权利的中心太久,他也需要重整朝服,坐镇朝中一段时间。
“齐国内乱现在已经平定?”
高博远点头应道:“不过都是些平头百姓,难成气候。”
“本王问你是否已经平定?”男人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高博远骤然一怔,他堂堂一国太子被人用这种口吻质疑不生气那是假的,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更何况,他向来是以温润谦恭出名的。
“我来的时候还没完全平定,不过应该快了……”
“看来齐国上下还都没有什么危急意识,越是在这种危机关头越不能拖泥带水,必要的时候杀鸡儆猴,震慑一下暴民,方能从根源杜绝新的暴动。”
高博远有些犹豫起来,虽说他早已知道楚睿辰以残暴闻名,但听到他提议毫不手软要对百姓下手,还是稍微有些犹豫。
百姓揭竿而起发动暴|乱,虽说已经触犯律法,构成犯罪,但归根结底,他们也是因为不得已的苦衷。
高博远直接跳过这个话题继续问道:“那关于治灾良策,不知王爷有什么好的提议?”
楚睿辰的手指缓缓在石桌上敲打了一遍,他道:“治灾没有良策,所谓灾祸就是一个漏洞,必要的时候还得用那拆了西墙补东墙的法子。”
“愿闻其详。”
“本王听说齐国往灾区源源不断送去许多粮草钱帛,但都是杯水车薪,更有甚者,远水解不了近火。”
被他一语中的,高博远也不再隐瞒,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与其让朝廷奔波,不如秉持就近原则,附近郡县接济灾区,开仓放粮,设立粥厂,呼吁达官显贵,慷慨解囊。”
“王爷妙计,起先在下也曾向父皇提议开设粥厂接济受灾百姓,但却因为当地灾情严重,粮仓无米而不了了之,现在发动相邻郡县施以援手,倒是一个不错的计策,只怕实行起来有些困难。正如让达官显贵捐献钱粮一样,他们未必就肯。”
“朝廷可以恩威并施,所谓‘恩’,待将来灾情过后,救助灾区的郡县可以适当减免赋税,减免充军壮丁人数,还可以给郡县官员擢升的机会。对救灾官员,可颁赐一些恩典,比如爵位世袭。对于救灾显贵的恩典就更加容易办了,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人纵然家财万贯,也是地位平平,太子不若给他们承诺个一官半爵。”
他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道:“所谓‘威’,一方面惩处办事不力者,以儆效尤,一方面再通过治国律法,强迫他们执行救灾法案。”
高博远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禁暗中敬佩起来。
虽然他有点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这位大雍的摄政王治国自有一套法子,也并非外人传说,凡事都用武力解决。他不过是为了聂云裳的一句话,随便找了个借口与他探讨齐国国政,却没想到这个人真的就不吝赐教,让他心悦诚服。高博远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冲他拜道:“本太子代替父皇以及齐国百姓谢过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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