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晴一脸慌张地跑了进来,手里颤抖着捧了一杯牛奶,红着脸:“你刚才叫我什么?”
“小多……不好意思呀。”程穗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马上转过头,抱歉地说,“我一时着急忘记了,抱歉啊。”
“没事。”许晴把牛奶放在书桌旁,“其实我自己很喜欢小多这个名字的,很喜欢很喜欢。”程穗影捧过牛奶,“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然后认真地说,我也觉得你很适合这个名字。
许晴笑着笑着,笑着落泪了,然后觉得自己的鼻腔里有一股热流,接着一阵粘稠的液体附在嘴边,温温的,许晴无力地抬起手臂,触及到嘴边。一摸,一看鲜红的血液震撼地出现在眼前,心跳加速,一波一波的心跳,她弱弱地喊了一句:“小影!”
程穗影把嘴边的牛奶杯子放在一旁,视线从电脑上移出来,回头看,刚想问什么事,突然看见许晴的脸上是一团鲜血,几乎是吓得从凳子上滚了下来,差点摔倒在地上,她软着腿,跑到床头柜匆忙地抽了一堆餐巾纸,盖在许晴的脸上,紧张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许晴含糊不清地说道。
“杨率!杨率!”捂住许晴鼻子的餐巾纸红了一张又一张,程穗影把成堆的餐巾纸塞进许晴的手里,说:“你先止着。”然后慌张地跑到杨率的房间门口,用尽力气去拍门。
杨率一脸冷漠地开门,不声好气,干嘛!睁开的双眼看着程穗影满手的鲜血,意识一下子打了鸡血一般醒了,问,怎么了。程穗影带着哭腔,指了指自己的房间,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杨率扫视了一眼程穗影,确定她没事,立马跑到程穗影的房间,看到许晴站着,一只手捂着鼻子,手里的纸巾又渗红了一片,另一只手捧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餐巾纸,整个人心神放空,束手无策。
杨率扶过许晴,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轻手轻脚,腾出一只手,把枕头堆得高高的,说:“你先坐下,头靠在枕头上,把右手举起来。”然后他抓过许晴手里的餐巾纸,放在床头柜上,再轻轻地拍打着她的额头,力度控制好,程穗影杵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叹着脑袋看房内的动静,眼泪挂在脸颊上,被突然的镇静风干。
“穗!穗!”杨率冲着门口大喊,“去把冰箱里的冰块装进保鲜袋里拿过来,快!”程穗影像一只慌张的小鹿,踉跄着跑到厨房,手忙脚乱地弄着冰块,手颤抖着,有些冰块不听话似的掉在地上,慢慢地划开成水,费了好大的劲,才准备好冰袋,往房间里跑去,递给杨率。杨率看了一眼慌张的程穗影,她嘟着嘴,悄悄地走了出去,他嘴角咧开微微的笑意,强忍着把冰块敷在许晴的额头上,关切地问:“现在好点了吗?”
嗯,许晴哼了一声,把举起的右手放低了一些,手有点麻。
重复换了几次冰袋,许晴的鼻血终于止住了,杨率用多余的纸巾擦拭许晴额头上的水,轻轻地说:“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儿吧,穗好像有点受惊吓,我去看看她。”
好,许晴感激地点点头,谢谢。
看着杨率害羞地挠挠头,红着脸走开,许晴的心里泛上一丝丝的暖意,自从住在程穗影家,杨率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甚至差点以为他有多厌恶自己。但今天他安心的动作以及淡淡的鼓励,都想一股温泉,涌入冰冷的心田。
谁说过,温暖从来都不显现,只会淡淡地出现在面前,一旦抓住,就会温暖。
“你不是学过急救吗?”杨率板下脸,生气地责怪,“以前上急救课,你有在认真听着吗?不过就是流鼻血,你就慌张成这副样子。这么长时间,你让她一直站着,只知道用纸塞住,这样鼻血能止住吗?你是笨蛋啊?”
“我不知道,我一下子都想不起来,脑子一片空白了。”程穗影委屈地啜泣着。
“什么叫做你不知道?遇到芝麻大点的事情,你就慌张,那万一有一天,我出车祸了,只有你在现场,你要怎么办,看着我死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一定要出事!”程穗影奔溃地尖叫道,哭声越来越大,她难过极了,“我就是怕了,怕她万一流血过多怎么办,我真的很怕你们其中任何一个出事。”
“许晴只是流鼻血而已。你怕什么。”杨率笑着把程穗影搂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头,程穗影止住哭声,哽咽着问:“许晴为什么会流鼻血?”
杨率淡淡地说:“你一天到晚泡在网上买东西,你当然不知道。这几天快递一直都往家里送,家具啊,电器啊,都是许晴一个人在搬呐,搬上搬下的,午饭晚饭还都是她做的,是个超人也累坏了吧,累多了就会流鼻血的。”
程穗影点点头,说,那以后你来搬吧。
杨率无趣地吐了吐舌头,忽然变得安静,淡淡地问:“穗,准备好结婚了吗?”程穗影忽然感觉到杨率沾湿冰冷的汗水把头发黏在了脖子上,她从怀抱里挣脱出来,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到尽头的洗手间,她用冷水把毛巾淋湿,盖在脸上。
她微笑。她知道杨率的意思。她自言自语,有的时候,人生真的只是一条单行道,永远回不了头的。
晴哲牵着田馥儿的手,走过最繁华的街道,街边的路灯和人群,与去年相比,大部分都藕变动,他想起,许晴说过:“在离开你之前,我以为世界上只有除了我们的感情,没有什么会亘古不变,可是后来我才慢慢发现,没有什么会亘古不变,包括我们的感情,当然是我的自作多情。”
晴哲现在并不抗拒与田馥儿的亲密的肌肤接触,他说,他麻木了,麻木不仁了。他缓缓地开口:“如果,如果就算我们结婚,我也没有爱上你,你会怎么办?”
“不会的。”田馥儿勉强地笑着。
“如果,我是说如果。”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我比许晴好。”田馥儿自信地看着他。
晴哲满是心事的倾述戛然而止了,他默默地被挽着手臂。马路上,各式各样的轿车打着车尾灯,刺眼地钻进眼球,他把头埋得低了一些。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很好地保护住了程穗影这个巨大的祸源,仿佛藏在了心里无人能及的深度。脑子里开始反省出杨之然之前的训诫,是不是真的太含蓄,太被动,而不曾努力去争取过,所以才会落得这一步田地。
田馥儿对路边摊的铁架上躺着的洒满了辣椒粉末的肉串很感兴趣,晴哲无奈地看了一眼她的寂静生活,大户人家,足不出户,离日常生活遥不可及,甚至察觉不到他内心真正的归属。
田馥儿转过头,问:“对了,一直忘记问你,你为什么不请你的高中同学来参加我们的订婚仪式呢?”
“结婚的时候再请吧。订婚简简单单就好了,干嘛那么麻烦。”
她歪着头想了一想:“不可以啦,订婚也必须隆重,那些跟你要好的同学必须请来的,不然就太不正式了,对他们也不礼貌,你把通讯录给我吧,我来通知。”
“不用了。”晴哲的脸黑了下来,说,“高中班里的一个女同学,跟我同一天订婚,她很早就请了同学了,我总不能让我的同学一天之内赶两场订婚典礼的吧,太辛苦了。”
“谁呀?这么巧!”田馥儿惊奇地叫道,“你应该介绍我们认识的,连订婚的日子都可以选到同一天,太有缘分了。”
晴哲忽然蹲下身子,在路边一大堆盗版VCD里,挑了三张喜剧片,他想,沉闷的心情需要被调剂,田馥儿穷追不舍地抓着衣袖问着:“你的那位女同学叫什么名字啊?改天能不能把她的男朋友一起叫出来,我们一起吃个饭?”
“又不是所有的家长都会像我妈妈一样,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他们自己一定在筹备订婚典礼呢,那么多事情要做,他们哪里有时间来和我们吃饭啊?”晴哲把三张VCD抓在手里,推辞道。田馥儿转了转眼珠,想想也是,安静了一会儿,又问:“你那女同学叫什么名字呀?”
晴哲瞪了一眼,毫无感情地说:“程穗影。”
“程穗影,程穗影!”田馥儿细细地念叨着这个名字,饶有兴趣地研究着,晴哲挣脱开田馥儿的手臂,快步往前走去,他心里极度厌恶起黄道吉日来,他听杨率说是同一天订婚的时候,愣了一会儿,他失落地说,看样子,我连她第一次穿婚纱的样子,都见不到了。
杨率说,那应该会是穗最美的样子吧。
我想如果你在我密切那,我一定会揍死你的,绝不手下留情。晴哲认真地说。
好,杨率挂了电话,耳旁只剩下一阵忙音。
田馥儿迈开步伐赶了上来,重新挽过晴哲的手臂,天真地说:“那结婚的时候,我们把日子跟她的错开吧,这样她就会请你去参加婚礼了,然后我就有机会见她了哎,听她的名字,我就很想见她。”
“再说吧。”晴哲沉默了一路。
蝴蝶飞不过沧海,也没有任何气力去责怪,相爱的两个人,也会分开去往不同的更远的地方,看彼此陌生的风景,如果有一刹那感受过足够的温暖,那么足以用一辈子的勇气去告别。
杨之然站在远处,卡看着西装笔挺的晴哲牵着田馥儿的手,轻轻地护着她上车,然后自己在一片欢声笑语里走到左侧的车门,拉开门阀,钻进去。然后,车子开走了,后面的一群欢呼雀跃的人纷纷涌上其他的车子,跟在婚车的后面,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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