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你给我支的招,都没有奏效啊。”葛彤彤一脸惆怅地望着冷饮,一肚子的不快,“本来应该伯母应该可以被我的诚意感动的,可是最后程依穗出来了,把事情又弄糟糕了。”
“所以,最后杨伯母还是没有承认你和杨率么?”许晴低低地问着。
葛彤彤用力地点点头,她的失望像是蔓延的野草,迅速蔓延了整个心田。简简单单地谈一场恋爱,开开心心地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从不奢望过多的事情,葛彤彤想这样的要求,应该不过分。
许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劲儿地喝着冷饮,她看着葛彤彤低沉的情绪,自己内心翻滚的思绪,居然没有了倾诉的力气。她吞了吞含在嘴里的冰块,把所有的委屈都压在心底,寒意袭来,心扭曲着难受。
“晴,你怎么样?最近一切都好吗?”
压抑的情绪,因为一声温暖的询问,满满的委屈化作泪水,瞬间挂满脸颊,许晴难过得不知道如何开口说一句话,只有泪水不断地倾泻而出,和奶茶店透出的温馨的场景,格格不入。
“彤彤,我……好难受。我不想……继……续了。”许晴啜泣着,断断续续地才把话说清楚,简短的几个字,所有的情绪都印在里面。葛彤彤爱莫能助地望着面前的女生,什么也帮不了,甚至翻着包也找不到有用的纸巾。
“晴,如果难受,就放弃吧。”葛彤彤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果汁一饮而尽,横一横心,把积压在心底的绝情的话,毫不留情地说了出来。
许晴摇摇头,泪水还是不止:“可是,我不甘心!”
有人说,忘记一个人的最长年限是七年,可是有些人,七年过去了,却还是念念不忘。为什么?因为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进行了七年的坚持,最后只会化作一纸炮灰;不甘心印在心间的温暖,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殆尽。
如果不甘心,那么请想好之后会付出的所有代价,然后继续!
“晴……晴哲。”电话里,程穗影带着哭腔,半天也只吐露出几个字,含糊不清,“晴哲……哲。”
“怎么了?”晴哲的心被揪了起来,一向沉稳的程穗影,不曾为了什么慌张过,不曾向谁透露过自己的脆弱。
“奶奶……奶奶进医院了。”程穗影倒吸一口凉气,终于含蓄着把说清楚了。晴哲什么话也说不出,手一直拿着电话,耳边一直响着程穗影略为浓厚的鼻息声,只是他匆匆地出门拦出租车,不停示意让司机加快速度,匆忙赶到医院。他一直没有挂电话,僵硬地拿在耳旁,有些声音,即使不是言语,没有轻快的语调,没有甜美的腔曲,却一直很动听。赶到医院门口时,程穗影的身影首先映入眼帘,她在静候区,一脸的焦虑,手里也一直拿着电话,紧贴在耳旁,嘴唇微微蠕动,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停留在自己耳边的只有一阵又一阵的呼吸声。
“穗。”晴哲走到程穗影面前,轻轻地唤了一声,程穗影抬起头,望了望眼前的人,眼泪终于是忍不住,“哗啦啦”的一瞬间挂满脸庞。情感,也压抑不住。程穗影紧紧地抱着晴哲,泪水默默地从脸上滑下,浸湿了晴哲的天蓝色衬衫,湿了一大片一大片,晴哲心疼地将怀里的程穗影搂得更紧,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安慰的话语在来之前酝酿了一肚子,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杨率一脸诡笑地看着温馨的一幕,发出“咳咳”的异样咳嗽声。程穗影听到周围的声音,像闪电般推开晴哲的怀抱,侧过脸,抹干脸上的泪水,摆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
“哎呦,我只是路过,你们继续嘛。我进去看奶奶,你们继续继续嘛。”杨率露出八颗大牙齿,阳光般的笑容如此美好,他捧着水果篮向病房走起,程穗影紧跟上脚步,硬硬的皮鞋踩得瓷砖生生作响。
仿佛只是在昆虫振翅的瞬间,世界便在面前坍塌成另一个样子。程穗影迅速抽离自己的怀抱,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回到了最初坚强的模样,却渐渐陌生得不让人熟识,决绝离开,不再回头的背影,默默承受着一切,之前的一切仿佛只是幻觉。
“奶奶……怎么又病了?”杨率轻轻地把水果篮放在桌子上,他望着病床上,靠着呼吸器维持生命的奶奶,一阵心疼。
“胃癌,奶奶是胃癌晚期,我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程穗影一脸的黯然,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力气去承受一个人的离开,她死死地抓住一个人的生命,只是渴望温暖再持久一些。
“你爸呢?去哪里了?”
程穗影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程父最近总是很忙,起早贪黑,有时候一天也见不到影子,更别说有言语上的交流了。
“第六感告诉我,你奶奶知道你妈妈的故事。”杨率忽然转过头,严肃的表情有些让人震惊。程穗影“扑哧”地笑出了声,继而白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句:“去你的第六感。”
即使有些话听起来毫不可信,即使有些话内心是排斥或者并不接受,可是在下意识却依旧会去做,就像趁奶奶在病房里安然入睡,杨率执意作陪时,程穗影借口回了家,她想偷偷地接触一些秘密,揭开心中沉睡的欲望。
在奶奶的房间里,程穗影翻东翻西,未果,找不到什么老照片的相册,青春的痕迹有时候找不到记录的方式,百般无聊,程穗影像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头被枕头旁的笔记本磕得生疼。
封皮已经历经沧桑,泛黄的纸片照应着暗黄色的灯,时光交错。扉页,简单的几个字,却被钢笔刻画得入木三分。
两个女人的战争。
1990年03月21日 晴天
当苏念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有被一种气场震撼到,她不高的个子,不扬的外貌,却自发地有一种气场,我有些害怕。一山不容二虎,即使是一公一母,我清楚地知道儿子的强势,他不能和强势的女人在一起,一如当初的我和他爸,两只刺猬想要在寒冷的冬天想要相互取暖,却不曾想到彼此的刺深深地刺痛对方,越靠近越疼痛。
苏念似乎是一个有着良好家庭素养的人,餐桌礼仪,称谓称呼,动作举止,似乎都恰到好处,我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如果她不是内心强势的女人,我一定会要求儿子马上将她娶回家。
不过只是如果而已。
晚上八点,苏念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一个女人在未确定婚姻关系之前,变留宿在男方家里,光这一点,即使苏念之前的表现多么好,我还是会否定她的全部。我对着她开始冷嘲热讽,借由电视剧的剧情含沙射影地说一些不好听的话。当初如果他爸在的话,一定会骂我。
苏念看样子也是个明白人,她明白我说的话,不过她的内心足够强大,泰然自若,处事不惊,脸上的表情丝毫不透露内心的情绪,反而儿子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嘴里也絮絮叨叨,仿佛在责怪我。九点,苏念起身,朝着我,平和地笑着:“伯母,原本我想和您多谈谈的,不过您一直在看电视,我也不好意思打断,等下次您有时间的时候,我再和您好好谈谈。”
我笑着点点头,看着儿子左手环着她的肩膀,说要送苏念下楼。门关上的一刹那,我紧绷的神经才渐渐松懈,我像是打了一场仗,头脑保持着高度清醒,苏念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像设计好的戏剧,按着精细的剧本上演,没有笑场,没有漏洞,苏念是一个纵横多年的演员,演技出众。
我排斥苏念,完全是站在儿子的立场上,我不能允许同样的悲剧再次在这个家庭上演,在野草蔓延之势拓开之前,连根拔起才是最彻底的方法。
最爱的不一定是最合适的,这个道理,希望儿子你日后会明白。
1990年05月16日 晴
苏念再也没有出现在家里过,自第一次,我对她表现得不友好,我也再也没有听儿子提起过她的名字。我的反对终有一定的力量,我有干预他生活的能力。
可是,儿子今天回来,一脸严肃地对着我。
我下个月和苏念结婚。
儿子的语气很坚定,他并没有在征求我的意见,他只是将这个消息告知我,像是通知我公司里的一项事务,毫无感情。我作为一个母亲,不能在他面前失态,于是我所有的不满都压在心底,微笑着祝福。
母亲和儿子的距离,真的会因为另一个女人的插入,越来越远吗?
苏念的确是个高手,两个月里,她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在儿子身边念念叨叨,成功说服了我的儿子,也成功离间我和儿子的距离。儿子这样对一个女人服服帖帖,看样子苏念真的不是个简单的人。
老王家的女儿愈发水灵,嘴巴也很甜,我看着也是满心欢喜,温和性格,能陪着我说说话,做全职太太,她不像苏念。苏念有太大的事业心,结婚后一定不会留在家里。
我一定要告诉儿子,最爱的不一定是最合适的。
程穗影用力绕了几圈僵硬的脖子,长期保持一个姿势,有些累,她闭了闭眼,想继续看下去的时候,电话响了。
“喂。”空荡荡的房间里,一声轻轻的话语居然也有了回声。
“穗,你在哪?”杨率压着声音,也听得出着急的语调。
“奶奶怎么了吗?”
杨率往病房里看了看,继续把声音压低:“杨之然在奶奶病房里,说了好久的话了,现在我看她和奶奶情绪都有些激动,杨之然还哭了,我怕我把持不住场面,你快点回来吧。”程穗影手轻轻抚摸着日记本,页脚的地方都被磨光了,看样子是长期翻阅造成的,她挂掉电话,把日记本放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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