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仿佛被铁锤狠狠砸了一锤,痛到嗓音都变了调。Www.Pinwenba.Com 吧
他太清楚,佳佳这一走,也许……就再也不会回来……
“叔叔,我以后再不叫你老头儿了……”小家伙过去,拉他的衣袖,小嘴巴扁着,尽是祈求。
换作是以前,他一定毫不犹豫答应的。
他不忍心,让小东西失望……
可是,现在早不如从前。
他疼惜的,宠溺的,来回抚着佳佳柔软的发丝。
那样深沉的动作,仿佛在镌刻什么……
小家伙的发丝很暖,稀稀松松,和他妈妈的太相似,相似到让他心痛……
“雁南,你带他走吧。”他没有抬头,只是那样深沉的看着佳佳。
佳佳黑葡萄一般的大眼,闪过一丝黯然。
果然……很失望……
李雁南过来,蹲在他身边,“佳佳,叔叔有工作要做,干爹先带你过去。”
佳佳虽然有点儿失望,但还是懂事的点头,又雀跃起来,“叔叔要努力赚钱,给佳佳买好多好多巧克力,给佳佳养好多好多小白白。”
江柏深切的感觉到自己强撑的心在那一刹那,砰的一下被击碎了。
巧克力……
小白白……
以后,还需要他买吗?
不敢再去承接孩子那天真的眼神,他几乎像逃亡死的,狼狈的走进了家门。
按密码,一连错了好几次。
输指纹时,苍白的手指都在颤抖……
进门……
房子,又大又空……
明明是恒温,他却冷得发憷。
没有开灯,黑沉沉的气息,压得他几乎喘不了气。
偌大的房子里,再也没有了那稚嫩的嗓音,更没有那柔软的气息……
一下子,恍然间连心都空了。
他的世界,又只独独剩下他一个人而已……
他强撑着自己,挪到沙发上,疲惫的瘫软在沙发里。
身旁,是柔软的靠枕。
他顺手摸过去,手指僵硬得不可思议。
下一秒……
收回了手。
那里,依旧留着她的气息,让他痛不可遏的气息。
记得,也是在沙发上,他狠狠要过她……
记得,在厨房里,他用力吻过她……
记得,喝酒时,他和她说爱她……
原来,这一幕幕,他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晰。
胸口又是一阵难以承受的剧痛,此时电话却在空洞的夜里,乍然响起。
突兀而刺耳……
他怔了好久好久,才回神,“二哥,雷杰回来了,兄弟们都聚在一起呢,你也过来吧。”是江槐的声音,电话那端显得尤其吵。
他很累。
但,害怕现在他身边的安静和孤单……
“过来接我。”
他挂了电话,一直还瘫在沙发上,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江槐直接进来了。
毫无预警的拧开灯,见到沙发上的他,江槐吓了一跳。
江柏坐在那儿一动没动。
没有睡着,只是枯坐在沙发里,那双眼落在窗外,沉得如死灰一般。
手指间,夹着烟。
似乎是发呆了很久的缘故,烟灰已经积了好长一截,散落在沙发上,昂贵的沙发被烫出一个黑色的洞。
“二哥,你乱发什么呆!家里烧起来了,你都不会知道。”江槐大叫。
江柏眉心动了动。
他徐徐转过脸来,视线好一会儿才聚焦,见到江槐,他这才动手把手上的烟熄灭。
“你来了?”语气还是那样淡,仿佛没事人一般。
只有那双眼,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江槐眉心皱着,语气微微有些沉重,“因为云裳的事?”
“关她什么事?”他自嘲一笑,想要站起身,久坐使他的腿部又胀又麻,让他跌进了沙发里。
江柏故作轻松,语气里却是散不开的落寞。
江槐走过去扶他,将他扶上车。
他一脸的疲惫,闭着眼靠在副驾驶上。
车外,昏昏暗暗的路灯,将他俊朗的脸,衬得灰暗而颓丧。
江槐从没见过这样子的他。
“二哥,你到底怎么回事?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边发动车子,边问他。
江柏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抿着唇,保持缄默。
车厢里,很安静。
江槐把暖气开到最大,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却听到他突然开口。
“我让她把孩子拿掉了……”语气轻幽,仿佛没有半分力气。
江槐明显一怔,掩不住神情里的惊诧,“所以,她进医院就是为了这个?”
江柏默认。
好一会儿,才听到江槐静静的开口,“难怪你这么难受,不过,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亲口杀掉自己的孩子,需要多大的勇气?
“有烟吗?”江柏比了比手指,自嘲的扯了扯唇,“无论如何,我已经这样做了……现在,她恨透我了……”
他们的生命,再也不会有交集……
“你平时很少抽烟。”江槐没去拿烟,只偏头看着他,“说说,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一直以为她和李雁南……不过,看起来似乎是我错了……”江柏叹了口气说道。
“你错了?那你在这里乱抽烟,就能弥补你的错误吗?”江槐有些恼火。
江柏就那样愣了许久,才压抑的闭了闭眼。
呆在她身边,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陷进那温柔和温暖里去。
爱恋与妒忌的博弈,煎熬,痛苦,倒不如索性让妒忌占了上风。
将她逼出自己的生命,至少他不需要再去承受那些煎熬……
却不想……
那份失去的痛,原来比他想象中的来得更猛烈。
像洪水猛兽朝他侵袭而来,挖空了他的心,更甚至差点儿夺了他的呼吸……
车的行驶突然改变了方向。
他沉在自己的思维里,没有反应。
直到,车停进了一个露天停车场,江柏才恍然醒悟过来。
看着前方的建筑,他眉心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为什么带我来这?”他看着江槐。
江槐说:“我只是带你来你想来的地方而已。”
江柏抿着唇,默不作声。
他不确定,如果不是江槐,他是不是会在这里出现。
也许不会吧!
好不容易将她逼出了自己的生命,好不容易结束了那份煎熬,他怎么还会主动再往里面跳?
明明想离开,可是,喉间却像被棉花堵塞住了似地,让他根本无从发声。
“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江槐说道。
于是,江柏缓缓打开车门,走下了车,阖上车门。
江槐调转车头,把车开走了……
医院的长廊,因为是vip楼,所以安静得不可思议。
冷风不知道从哪里灌过来,剖开他的衣襟,渗进了他的皮肤,几乎将他冻僵。
愣了很久,伫立了很久……
他的脚才终于动了动。
噔噔的皮鞋声,在静谧的夜,响起来很突兀,却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苍凉。
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这一个沉闷的声音陪伴着他……
没有了自己的爱人,没有了自己的孩子……只有他,孤身一人……
江柏的脚步停在病房门外。
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过厚重的玻璃门投射出来,照在他身上。
晕黄的光线,却将他整个人衬得灰白一片……
他没有透过玻璃,往病房里看。
只是走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安静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点了支烟,安静的抽。
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小脸,还有孩子那稚气的童颜,他已经不敢多看。
坐了一会儿,出乎意料,病房的门,此刻竟然蓦地被人从里面推开。
江柏一怔,抬头就见孟云裳一身病服,从病房里出来。
她显然失血过多,还没有恢复过来。脸色苍白着,细细的眉心尽是疲惫之色。
那一刹那,江柏的眸子遽然一紧。
而她,显然也见到了他。
那瘦弱的身子僵在那里很久。
灰暗的瞳孔,剧烈紧缩,下一刻,铺天盖地的黑暗几乎将她眼底所有的光线都覆盖住。
余下的,只有漠然……
抽开视线,仿佛没有见到他一般,孟云裳挺着背脊,侧身避开他,面无表情的准备往前走。
以为心死了,便不会痛。
可是,见到他的那一刹那,那颗麻木的心,竟还在不断的起伏……
她的手,蓦地被他拽住。
他的指尖,凉得不可思议,仿佛没有半丝温度。
她怔了下,下一秒,像被毒蛇猛兽缠住了一般,她狠狠甩开他。
“别碰我!”猛然回头,她戒备的瞪着他,触到他略微发红的眼眶,那一刻,她突然觉得有些晕眩,站不稳脚。
她后退一步,靠在墙壁上,大口喘着气。
似乎没料到她反应如此强烈,他的手被她甩开,僵在了空中。
手心,握住的全是空气,却握不住她……
“你出来做什么?”强制压下心头那些起伏的情绪,他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平淡无波。
但,听在孟云裳耳朵里,就是那样的冷淡。
她不愿意和他多说话,不愿意和他再有任何交集。
爱到难堪,爱到狼狈,爱到连孩子都没有了,一向与世无争的她便也忍不住开始恨他……
视他若空气那般,她扶着墙壁往幽静的长廊走。
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江柏眸子闪烁了下,伸手想要抓住她,可是一想到她刚刚的态度,他便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脚步却不由自主的跟上了她,有所距离的跟在她身后。
她的身体,虚弱得不可思议。
孟云裳走在前面。
他的脚步声跟在她身后,那样沉重,艰难。
她撑在墙壁上的手,蓦地一滑,纤瘦的身子不可遏制的倒下去。
腰间却一凉,一双手臂适时的勾住她的腰,避免了她接触地面的狼狈。
抬头,触到深邃而幽暗的眸子,她整个人一僵,强撑着站起身来。
“江柏,你到底想怎么样?”大声质问,双手下意识想要将他推得远远的,但手在空中却蓦地顿住。
面对她的质问,江柏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双手主动放开了她。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已经这样了,还跟着她,到底是想做什么?“孩子已经没了,这样够合你意了!”
她不可遏制的哭起来,盈盈双眼愤恨的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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