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目金狮畏缩往后退了退,却挣不开锁链的缠绕,不得已之下,只能仰天张开巨口,一道金焰从那巨口之中冲了出来,迎着赤都剑气而上,和那道猩红无比的剑气一同湮灭于虚空之中。Www.Pinwenba.Com 吧
少年收剑而待,和蓝目金狮的那双铜铃般得巨目相互对视,眸中的血焰燃烧的愈加热烈,若有若无的血气在虚空之中慢慢显现,似乎要化成血云的模样。
赤都的凶力尚未爆发开来,那面佛门经碑却是佛音忽起,梵唱缭绕,无数的佛陀在碑身之上睁开双眼,穿透了数之不尽的空间落在少年身上。
金光耀目,天花如雪,陌清尘就像一个立在佛殿之下的不羁叛逆,持剑怒对,杀意滔天,对着一众大德也是丝毫不做退让。
“唉……”
一声苍老的叹息从那面经碑之上传了出来,蓝目金狮听闻这声轻叹,硕大的脑袋往后一缩,似是对这声音的主人极为惧怕,轻轻的呜咽了两声,匍匐在地,微微的拱着前爪,再不出声。
“本座盼了无数的年月,也不知这儿的时光到底过了多少个万年,希望能够等到一个与我佛有缘的人。不想天意弄人,却送来个杀心如此之重的少年人,唉……”
一个巨大的虚像从那面经碑之上显出身形,身高丈六,魁梧不凡,光光的脑门让人一望便知那是佛门中人,只是满脸的凶相毕露,和佛门的慈悲之意相差太大。
“本座为大日神僧座下摩诃护法,见过两位小友了。”
名为摩诃的大汉在虚空之中双手合十,向着陌清尘和霜儿行礼问安,言语之间亦是温和无比,半点也不见凶威。
自那经碑异动方生之时,少年便紧紧的盯着那些经文之间的一切,见着摩诃跨出碑身之后并无什么动作,才收了几分心思,也学着佛家的礼节,双手捧剑一合道:“大罗天弟子幻尘携霜儿,见过大师。”
陌清尘将少女拉往身后,右手赤都古剑血光灼灼,依然紧紧的盯着摩诃的一举一动。
“小友太过小心了,摩诃肉身已毁,元灵尽灭,已然没有半点法力,就算对上一个凡人也是伤不了他的,何况小友还是有修为在身的道者。如今的本座只余这一屡残魂,不过是想哪日能够遇到闯入此间的人,托付些物事,哪里还有再世的可能。”
摩诃轻轻的摇了摇头,又将目光望向少年手中所持的赤都古剑,轻“咦”了一声道:“这把剑却是有些熟悉啊,莫不是那把赤都凶剑吗?”
他柔和眼神微微一凝,若有若无的威势从那面经碑之上倾轧下来,直如天塌一般,威不可挡。
陌清尘终于对眼前的摩诃有了几分掂量,仅凭一缕残魂便有如此难以撼动的威势,那他生前该是怎样惊天动地的人物,那个杀了他的人,又会是如何的不可思议。
“赤都…竟然真是赤都…难道他死了吗?哈哈哈……赤都竟会在你的手上,那就是说他真的死了……”
本是平和淡然的大汉在瞬息之间仿佛疯了一般的哈哈大笑着,嘴里呢喃着语义不明的话音,在那面巨大的经碑之上微微的颤抖着身形。
摩诃收敛起几近上气不接下气的狂笑,厚重的威压逐渐退去,回复了那平淡温和的模样。
“那个不男不女的妖精也是死了吗?呵呵呵……死得好啊,即使他再如何的不可一世,他还是死了,我虽然也死了,但还有一缕残魂,但他什么也没了……”
摩诃语调低沉,不再是那种略带悲戚的狂笑,双眼无神的凝视着虚空,仿佛陷入了千万年前的记忆中不可自拔。
“六道天轮破碎,六道之主生死不知。轮回一战天崩地裂,不知道到底陨落了多少强者,我佛门成了什么景象。”
大汉嘴里不停的呢喃着,微微的回了回神,俯瞰着陌清尘二人。
“尔等既能来得此地,也算与我佛有些缘分。无数年来的苦等,本座也不知道是否还会有他人得以踏入此处洞天,传承我的衣钵,还有我佛门圣物‘大雷音禅心’。本座知晓你二人乃是道门中人,自然不会入我空门,守那些清规戒律,本座也无那等奢望,故而……”
摩诃说道此处,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一般,微做思忖,又接着道:“我有一法名《成住坏空》,既非佛亦非道,不修法亦不修道,只修六识。就算‘六识’也不过是我佛门给起的名头,于你道家而言便是‘神通’。所谓天眼天耳,不外如是。”
少年倾耳细听,霜儿依在左右,也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经碑之上的摩诃护法,不曾言语。
“当然此法不是白传,本座既然愿将此法传你,便是有求于你,不知两位小友可愿答应?”
血焰褪去的陌清尘已然一身白衣,飘然出尘,见着摩诃问起,他才略略抬了抬头道:“我大罗天和神州浮云寺也算同气连枝,若是大师所嘱托的事情不甚麻烦,幻尘帮上这个忙也是无妨,若是太过繁琐,我等二人修为低微,恐怕是有心无力。”
“呵呵,麻烦自然不会,不过是想尔等二人将我佛门圣物和本座的衣钵带出,交与大日神僧的后辈弟子。轮回碎灭,也不知天地成了怎般模样。若是神僧未曾在那惊天一战中圆寂,想来小友是极易寻得他的。可惜本座残魂渺渺,再无多余的精力留于世间,愧对神僧厚望。”
摩诃微微一顿,叹了口气道:“若是神僧已然不存于世,那便请小友从世间寻一可托之人,将本座衣钵传下,继续弘扬我佛教义或交于留存世间的佛门,只是这‘大雷音禅心’……”
摩诃残魂右手虚招,那面巨大的佛门经碑竟然从坑底拔地而起,无数的经文光晕流转,缩成一团圆陀光灿的舍利,一尊佛陀的虚影在那舍利之中忽隐忽现,不时绽放佛光。
“这便是那‘大雷音禅心’?”
少年目光一凝,望着摩诃手中的舍利怔怔的出神,体内的炼道真元已然发疯一般的疯狂运转开来,紫府之内的道种熠熠生辉,五色彩光照彻灵关。
“此物确是我佛门圣物‘大雷音禅心’,乃是我佛门初代大雷音之主未曾成道之前遗留世间的佛心舍利,拥有降妖伏魔,怯除心障的**力。只是圣物不可轻于,小友杀性过重,本座只怕此物若是落入小友手中会为这天下苍生带来劫难。所谓一念魔,一念佛,再大的慈悲之心也抵不住无边无际的恶性,若是这大雷音禅心不甚为魔道得手,只怕不久便要成为魔道至宝,徒留祸根。”
陌清尘看了看那虚浮半空的摩诃残魂和那颗佛心舍利,眉头微微皱起,说道:“所谓杀性,不过心之所念罢了,既然一念能成魔,一念亦能成佛,那大师何必执着于佛魔之分。佛门尚有以杀止杀的大仁义,亦有奉行杀生成佛的同归大道,就‘杀’字而言,大师太过执着了。”
“呵呵,小友倒有几分口舌。修为到本座这等境界,最放不下的确是执念,然而世间芸芸众生,飘渺不可及至元阳道人,娲皇圣人乃至后世而起的三清道尊,大雷音世尊,若无一分执念如何能成就不朽造化的至境。所谓‘夏虫不可语冰’,‘鸿鹄难与燕雀相论’,小友的修为不过在这条天道上踏了半步,连那层遮眼的迷雾都不曾拨开,又如何能够和本座论这大道奥义。非是本座小看小友,而是这天地之间的道理,小友还未踏出那一步之前,所见所闻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哪里还能拿来教化他人。”
少年脸色微红,炼道真元的异样让他迫不及待的想得到那颗“大雷音禅心”一窥究竟,而眼前的摩诃护法却是迟迟难以决定,也不知要对这佛门圣物作何处置,他自然是有些着急。
霜儿见着陌清尘被那摩诃护法说得没了下文,少女心性却是有些不忿,她从少年的身后转出半个身子,开口说道:“不说元阳道人、娲皇圣人那等造化天地的人物,就说大雷音世尊也是让人仰望的存在,既然大师自比这些高人,那又怎么会落得这步田地,仅余一缕残魂?”
摩诃凶狠的面容皱起,苦笑着说道:“摩诃如何敢自比世尊这等人物,再说那轮回一战,两位小友不知道那位初代赤都剑主是如何的不可一世。一剑破灭六道,剑光遮天蔽日,天地失色,谁人能想到,这等威力无双的剑招竟会出现在那个妖孽手中。修罗王、恶鬼王、天人王……六道之主啊,这个天地之间大道所赋予的最为另类的存在,却在那一剑下苟延残喘,卑躬屈膝,呵呵,何况我这等小人物。”
一时之间三人俱都无语,对于这些遥不可及的秘闻传说,陌清尘也只能从这只言片语之间略微窥得一点面目。对那些毁天灭地的大能,实在是有着太多的陌生,就连那亲眼所见的九离圣君和地藏王的惊天一战,他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天地之别,云壤之距,一个为了生存而挣扎的蝼蚁,又如何能够体会那些为了长生求道而存在的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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