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思念成殇

“保险起见，我还是得陪你去医院一趟。Www.Pinwenba.Com 吧确保没事了，大家才能松口气。”梁悦也知道这事是她挑起的，把何默旭逼得吐血，内心当然会不好过了。怎么说，他也个是无辜的人啊。

“嗯。”何默旭没了推拒的力气，老老实实的任由梁悦扶着走出前尘。

悦儿？

吐血？

搀扶？

这一切都说明了什么？

洛离从暗光中缓缓走出来，望着那一对渐行渐远相互搀扶的背影，不知怎地眼眶已经蓄满了泪水。

可这些泪水很顽固，怎么也不愿就这样轻易地掉落下去。

眼里的世界，是模糊的，泛着水波。

心里的世界，是空荡的，吹着冷风。

真实的世界，是斑斓的，弥漫悲伤。

看到何默旭为了梁悦挡酒，亲密的喊她悦儿，甚至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导致酒后吐血。那一刻，洛离想起的是方铭怀。

在以前，也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为洛离而死。

结果，真的就为她而死了。

洛离抬头，望着漆黑幽深的天幕，在城市灯光的喧嚷中，更加阴霾。突然她觉得一阵冷，天幕中浅浅飘扬而下的是，洁白的雪花。

她突然破涕为笑，举手去接住那些纷扬而落的小家伙。那些家伙很调皮，一旦碰着洛离的掌心，便散开城熹微的小水珠。空气里全是缤纷着雪雾的凛冽气息。

她的冬天，终于还是一个人迎来了。眼角的热泪，随着风雪滑落在铅华、朴实，素感，遇热即化的雪空中，转瞬已没了踪迹。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声打扰了他的浅眠。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对面靠椅上披着自己外衣还在熟睡中的梁悦。

这里是一家私人诊所。房间的布局很简朴，一张单人床，床边两米处是窗口。随后墙壁上悬着一盏白炽灯，光线微弱。

何默旭压住呼吸，轻轻地咳嗽两声。立即感觉到胸口的地方被压上一个温热的暖袋，一股涓涓的热气也随之沁入皮肤。

胃里的灼烧感渐渐褪却了，何默旭抬起手臂，便看到手背上白色交叉的绷带，以及那细小的针管。他的记忆却只停留在去医院的途中，自己终是坚持不住倒了下去。那一瞬间，恍惚看到的是漫天飞扬的洁白之花。

下雪了么？

他拔去针管，走下床铺，来到窗前。

这个时辰，外头的天空灰蒙蒙一片，窗户被雪花砸得邦邦作响。打开窗户，一阵夹杂着雪的空气拂面而来，帘子迎风轻轻摆动着。

皑皑白雪已经覆盖了这座城市，路面皆铺陈了一层浅白色雾毯。

迎着雪花，他抬眸。映在深瞳之上的，是密密麻麻飞扬滚落的白雪，一片连一片。他伸出右手，痴傻地去接那些大片的雪花。不知是想到了谁，缓缓地勾起嘴角浅笑开来。寒雪扑在脸上，明明这样冷，他却感不到一丝的冰凉。

冬雪傲冷，万籁俱寂。隔着雪花，思念成殇。

寒风呼呼的吹，脚下的积雪，吱呀作响。如同被丢进火炉中的枯木，**成温度。那最后的一点暖气也被风覆灭，洛离静静地站在坟头。

脸上的泪水蜿蜒成河，那么凉澈心扉，那么无可奈何。

这是自从方铭怀逝世之后，她第二次露面。

墓碑上被冰雪覆盖，方铭怀那张俊秀的笑脸，日复一日屹立在雪雨中，永不变迁。可是怎么？照片里的人儿，却永远不能鲜活的出现在洛离面前，调皮的把手臂搭在她的肩上，大大咧咧的对她绽放笑脸，厚颜无耻的剥夺她的初吻。

她心里的歉疚与自责，一发不可收拾。

这场大雪，带给她的，是那一点仅剩的自知。她不埋怨方铭怀在危机关头用自己的生命挽救了她，她唯一遗憾的是不能亲口对他说一句谢谢。

真的谢谢，可是又很抱歉。

在未来的日子里，她再也不能试着去爱上他了。曾经有人告诉过她，走了的人已经走了，而活着的人要好好的活着！

她只能留在这儿，陪他多待一会，然后去做她该做的事情。而今往后，这凛冽的冬，依旧是她无法逃避的严寒。

“怎么样？找到洛离了吗？”

“没有。”抖落身上的雨雪，吴子泫同何默旭双双把伞立在门边，走进屋内，桌前萧琛已经替二人斟好了两杯热茶。

屋里的暖气开的足，外头的寒气在玻璃窗上留下水雾，经久汇聚成水滴，滑落而下。

何默旭端起烫手的水杯，惆怅的望着洛离整齐的房间。她没有回来，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啊，叫他怎能不担心呢？

C城的雪，自昨夜便越下越大，而然却丝毫没有搁浅的意思。路面上的落雪已经有十几厘米，城市预报也量出了红色预警。而她去了哪里？

“又开始下雪了，我的小姑奶奶，她到底跑哪去了？”萧琛忧心忡忡，在洛离家的小客厅内踱来踱去。

她今天没去上班，也没请假。按理说不应该的，洛离的个性她十分清楚。如果不是应付不来的事，她绝对比谁都规矩。

眼看窗外暗下去的天色，吴子泫一大早就被何默旭叫出去找人，暮色降临而归。可要找的人，还是没找到！

想到这儿，萧琛的火气立马冒了上来，直走到何默旭身边，假着脸：“何默旭，离开我家以后你去哪了？为什么不陪洛离一起回去？如果你陪她回去，或者把她带在身边，那她会不见吗？要是洛离出事，都是你的错！你把洛离给我找回来！”

如果当时他没有拦下那辆出租，没有把洛离推进车里，而是把她留在身边？

何默旭垂着目，刚刚恢复的气色，此刻又苍白起来。

“我知道，是我的错，是我的疏忽。”

“认错有用吗？洛离她在哪啊？你告诉我，这么大的雪天，她没去上班电话也打不通，她在哪？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洛离！”

何默旭不说话，垂目静观着杯中热气腾腾的水。萧琛抓狂，指着何默旭大发脾气。

“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洛离，你爱洛离？可是，你连洛离在哪都不知道，你连她心里想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是哪门子的喜欢？呵呵，我真不懂！不懂你的爱究竟是伤害，还是信口开河的谎话！”

何默旭一震，威慑的目光倏然已朝她扫了过去。他直起身，低头瞪着萧琛。

“萧琛，我和洛离的事轮不到你来说教！我爱她，不爱她，与你这个外人无关！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大嚷大叫！我说过，我和洛离的事还不到你插手的地步！”也许是说的太大声，太用力，何默旭忍不住轻咳出声，声音撕裂般沙哑。

“哥，别生气。小琛也是担心洛离才顶撞了你。别怪她，我看你也找了一天，你的身体还没好。不如先去休息一会吧。我联系朋友帮忙找找看，实在不行，那就报警。”吴子泫见状，连忙过来和事。

萧琛似乎被何默旭惊骇住了，呆呆的愣在那，直到吴子泫拉她去门口。

“何默旭你……哼，别以为我怕你！”

“小琛，这个时候少说两句吧！我哥心里很担心洛离，别添堵了，成不？我们先回去。”

“凭什么？”

“他是我哥，看在我的面子好吗？”听着门外越来越小的声音，何默旭来到窗前。依旧是纷扬杂沓的大雪，整座城市雪白得刺目。

“洛离，你在哪里？”一声叹息从他口中缓缓道出。

方家大宅门口，洛离忍住严寒，举手去按铁门旁的红色按铃。嘀铃铃，过了一会，里面才传出窸窣，夹杂着嗞啦的回音。

“喂？小姐，你找哪位？”

“我找方伯母。”洛离镇定的回答，里面突然没了声音。

方母刚从书房下来，给自己到了杯热茶。经过玄关处便看到家里的阿嫂对着监视屏说话，站在门外的是一位娇小瘦弱的女生。她的脸被大雪冻得没了血色，蜡白如同薄纸，一点即破。然而那双浅褐色眼睛却透着坚定的光芒，在白雪的衬托下栩栩生辉。

阿嫂捂住话筒，朝方母递来一个请求的神色：“夫人？”

方母不在看屏幕里的人儿，脸色近乎冷漠：“不见，找个借口打发了。”话毕，人顺着楼梯上了楼。

阿嫂只得服从方母的命令，对着话筒外的人，愣了半响才说道：“夫人现在刚睡下，你迟些时候再来吧！”

“我知道了，谢谢。”洛离强挥去心头的失望，方伯母还是不愿意原谅她，对么？转念更坚定地朝话筒里说去。

“如果方伯母醒了，麻烦您通知她一声。我就在这里等她。”

阿嫂怔住，望着监视屏里漫天的雪花，似乎不用站在外头，就身同感受那股寒冷。

“哎，小姐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夫人她不见……”你。

阿嫂的话没说完，洛离已经挂上了话筒。暗下去的黑幕逐渐取代监视器里的人与光。

方母的这记闭门羹，并没有使洛离畏葸退缩。

就算不见又怎样？

她可以等。

方伯母总不会一辈子不出门的。

只要她守在这，还怕等不到她吗？

洛离立在方家大宅的外侧，转过身去看这越下越密的雪花，天空的颜色分不清是明亮还是铅灰。

这场雪分明已经失去了理智，美感不复。而她心意已决，再无他人左右。

“芸儿小姐，外头雪大地滑，你别出去了。这要是出了事，夫人和朔彦少爷都会担心的。”芸儿扶住自己的大肚皮，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穿得像只熊，就算不小心摔倒估计也不疼。

“姐姐现在正在房里休息。她不会知道的，我就在院子里走走，不出远门。阿嫂啊，我自己会小心一点的。”

“芸儿小姐，你怀着身孕，外面寒气大，容易伤到胎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