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派出所揭了盖，说谁都不抓了，要村干部和所里配合着，把田霍两家的打架纠纷，调解了。Www.Pinwenba.Com 品 文 吧

从事发到现在，已近个月时间了。在这期间，各方关系，缠绞在申大海身上，弄得他左了不是，右了也不是，好在这起村架，没打成轻伤重伤的，构不成刑事案，在调解范围内，所以，他就得马上画个句号，以消解纠缠麻烦之苦。

这天上午，申大海来到所里，在院中看了一会儿含苞欲放的月季花，给它浇了一壶水，就到乡政府后院，来找张天智。张天智见到他，抬眼便问，申所长，找我有事？申大海说，把那件打架的事，调了算了。你为这事，费了不少心，但你还得继续费。张天智说，我还能起啥作用？申大海说，你给田青洲打个电话，做做他的工作，我给陈大雨说一下，让他去霍四喜家讨个底，看他怎个说法？两家说的差不多了，我就把他们和村中的说事人叫到所里，再撮和撮和，上下不出大码，我就敲锤定音。张天智说，已定不抓人了，光靠出个钱儿，田青洲这边肯定好说。你就让人去说霍家吧。申大海说，我马上就给陈大雨和王老麦打电话，让他们今天务必把工作做好，明天一上班，就全把他们叫来，弄清算啦。这一个月，麻烦得我，干什么事，都安不下心来，弄得我都快上吐下泻了。我来所里快两年了，哪遇到过这样难办的事？去年大东庄村干部为修路，意见不和，打得天昏地暗，我只有几个小时，就把事处理清啦。张天智说，哪事给哪事不一样，所以处理的方法也就不同，你应好好识别，分别对待才是。申大海说，这事也真够复杂的，万没想到，霍家这么不起眼的平民，还托人请出了焦书记，向我过问这事。张天智叹道，这年头，真是山外有山，楼外有楼啊！有时候，小人物也是不可小觑的，你猜不透他背后，有什么力量，把他卑微渺小的身份，抬高起来。申大海也叹说，是呀，人托人，能上青云啊！俩人交换了一番思想，又感慨了几句，就分头忙做自己的事情。

田青洲接完张天智的电话后，紧绷了近个把月的心，这才完全舒松下来。他由主动变被动，然后想尽一切办法，一步一步地往回扭，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因此，他特别兴奋。他认为不管出钱多少，都是小事，只要不栽了大面儿，在庄人眼里，就把陈大雨和田老坏给压住了，要他们内心叹服，田青洲是个人物，那头面，永远都比他们高露出一截。怀了这样的微笑和欣喜，他就给他村中的贴心人王老麦打了个电话，叫王老麦无论如何，也得把霍四喜说服，视那边情况，拍板定个价儿，明日到所里，让申大海拿快刀斩了乱麻，就两清无事，各种麻烦，也就迎刃而解了。

王老麦按田青洲的说法，吃了晚饭便来霍四喜家。刚进霍家门洞，忽见闪来一人，见是陈大雨，王老麦便问情况，陈村长，他们怎么说？陈大雨道，他要一万六呢，我说了半天，才抽到一万，你再去说说他，我看这钱，要得高点儿。王老麦说，我再去说说，看他们给我面儿不？就来到屋内。王老麦说，所里要调你们的事，申所长派我来，先通当通当，你们有啥想法，尽管对我直说，我不掖不藏，喜欢胳膊里吞棒槌——直来直去。霍四喜说，刚才陈村长来，我说了至少一万。王老麦说，我头进屋遇见他，听他说了。还有少头吗？霍四喜沉默，身靠被摞的山里红说，没啦。他手指挂在墙上的空输液瓶说，光打针吃药，都花大几千啦。现在我腰椎，还一股劲儿一股劲儿地疼呢。王老麦问，都有票吗？霍四喜说，还没开呢，底儿都在云龙医疗所呢。王老麦说，明天开着，咱要多要少，得有个理由儿，人家派出所，会一碗水端平的。山里红气道，王村长，我早对派出所憋了满肚子气，这事，要反个过儿，我们把他们打了，派出所不过三天，就得把我们抓进班房。派出所是狗眼看人低，专挑软柿子捏，专治没人的。我是走不了，我要能到所里，非跳脚儿大骂他们不行，骂他们三天三夜，也出不完我这口窝囊气！王老麦说，你不能埋怨派出所，派出所说你们的伤情鉴定，才构成轻微伤，你逼人家抓人，人家是执法办事的，能干那傻事吗？山里红说，感情他们，处处有人，那个王法医，是田青洲的同学，他出鉴定，还不使劲朝轻处写？王老麦反说，那你们怎么不让他，给你们写成重伤呢？要写成重伤，够判处三年以上徒刑的。要那样，同意调解，我看要三万也不为多。根据以往打架斗殴的调解情况，相比之下，你们要得高了，高多了。山里红说，那你说要多少，才合适？王老麦说，我看最高不过三千，要过高了，让村人笑话，一说咱赖，二说咱想趁此事，发大洋财。山里红不以为然道，谁愿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挨了一个月的皮肉之苦，到现在腰疼的还挺不直呢。王老麦说，事事都有反正面，你们也得好生想想别人，人家金老太住院，也遭了不少钱呢，人家要冲你要呢？若两家抵消，我看差不多就平了。霍四喜这时插话道，他们故意打人，给一分钱，也是输了理。金老太那是自己绊倒的，他们花多少，与我们无关。山里红接话说，他们有的是钱，自己病了，自己治，四喜，别老罗嗦了，咱早给陈村长说定了，就是要一万，少出一分，咱都不干！王老麦最后说，照这么说，你们下了死撅儿，就没一点儿商量的余地了？霍四喜说，王村长，咱也不能光听老娘儿们的，人家所里，自然还有说法，你就照这个底儿，先给所里和田家打个信吧。事说到这，王老麦就回了家。他给田青洲通报了情况，田青洲说，兴他漫天要价，就兴咱就地还钱，明日去后，咱当着所里的人，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