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大酒店里灯火通明。Www.Pinwenba.Com 吧豪华的装修,高档的设施,一流的服务,显示出星级酒店的气派。曲生,尹畅,明立和兰畅两口子走了进来。
“这里太贵了,我们吃不起。”曲生不愿意进。
尹畅拉着曲生的手,不让他走,说:“就在这里吃。捡最贵的吃。兰畅家有的是钱。”
于成也说:“对,吃能吃多少?放开量,吃。别人挣钱去买官,我们挣钱,自己享受。有多少钱也不给那些贪官。我们不当官,凭劳动挣钱,花着舒服。那些贪官,即使家资万千,可精神上可怜。整天提心吊胆的,早早的就吓死了。”
明立始终不说话。他虽然官当大了,但从精神上,不是多好。四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像六十岁的。在他跟前,他讨厌谈买官买官跑官要管贪官之类的话题。虽然他谈不上什么大贪官,但他也明白,单单靠默默无闻的苦干,是到不了现在的位置的。当官嘛,既要实干,会干,敢干,还要会巧干。干完还得会宣传。干得再好,不会宣传,别人不知道,也是枉然。现在的领导,真正深入基层扑下身子干,亲临现场指导的太少了。大多都是靠开现场会,在办公室等着汇报了解情况。所以,经常跟在领导屁股后边转的,经常给领导早请示晚汇报的人,往往提拔的快。而真正默默无闻苦干的人,反倒经常被遗忘。他有个同学叫甄宝中,从小就是有名的滑蛋,可现在,官职比他大得多,已经是县委常委了。他经常跟别人说:“别人当官靠请客送礼拉关系,我当官就靠耍嘴皮子。”平常,官职比他小的人,他见了眼皮都不翻,可见了县里下来的领导,他无论如何也要跟他们说几句话。有一次,一副县长来甄宝忠所在的乡镇检查工作。他那是当副镇长。检查的不是他分管的工作,但他还是找到一把手说:“书记,新来的县长我好像以前打过交道,要不我跟他聊聊?”甄宝忠的三寸不烂之舍平常就把书记忽悠得云山雾罩的,今天来的县长是个刚从市机关下来的青年,虽然雄心勃勃的很认真,但基层工作经验是一张白纸,下来检查实际就是瞎指挥。不如让甄宝忠跟他过过招,巧了一高兴,副县长会对他们高看一眼的,今年就算过关了。于是就同意了。
甄宝忠见了副县长,客气的握手,寒暄。书记推辞出去了,让他们两在接待室里聊天。
吃饭的时候,副县长很高兴。不但对他们镇的工作大加赞赏,而且对甄宝忠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说:“今天来没白来,最大的收获是发现了甄宝忠这个人才。他不但工作认真积极,你们全镇的基本情况和人文地貌都了如指掌,而且博学多才。我们在一起聊天,他居然能把清朝的历史,从头到尾的述说一遍。真是佩服。”
于是,第二天,书记在全体脱产会议上表扬了他。书记说:“平常,都对甄宝忠有些看法,都说他不实干,就会吹牛。现在我说,吹牛也是本事,也是生产力。有些人想吹还不知道怎么吹呢。今年年底的这次检查,甄宝忠就吹出了水平,吹出了成绩,我们应该给他鼓掌。”
鼓掌稀里哗啦,甄宝忠脸色有些无奈。没想到书记又说:“有些人不要不服气。”但感觉这样说不是很合适,于是又改口说:“我说的这个吹,是在干好工作后注意宣传。”
因为这次经历,甄宝忠也有了施展自己才能的机会。过了不久,县里就调甄宝忠去县接待办当了副主任。从那以后,他靠他的口才,一路绿灯的当上了县委常委。
看到明立一直不说话,尹畅说话了。他拽拽明立的衣服说:“哎,别伤心了,他们说当官的,不是全说的你,有些话别往心里去。”顿了顿又说:“你别叫兰畅两口子请了,就你官大,你请吧。”
于成忙说:“不,不,不,今天谁说都不行,我请。明立哥,你点菜。”
尹畅说:“不行,叫明立请,他能记账。你们挣点钱不容易,以后又机会你们再请。”
于成还想说什么,明立说:“这事都别争了,我记账就是。”接着对站在一边的服务员一招手,服务员马上过来说:“先生,请问您要什么服务?”
明立看来是老客户了,熟练的说:“上个一百六十八的,一瓶六十二度五粮液,一瓶干红。”
除了尹畅和明立,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兰畅不解的问:“明立,什么是一百六十八的?”
“说的是标准。”明立好像有些不屑有些自豪的说,“就是一个人一百六十八元钱的菜。”
兰畅吓傻了,又问:“我以为一桌是一百六十八的菜呢,一人那么多,吃的了吗?”
曲生也感觉有些浪费了,说:“明立,酒就不要那么贵的吧。六十二度的五粮液,恐怕要两千多吧。”
只有尹畅不在乎,打乱他们的话说:“你们别说话了,叫别人知道了笑话。不要紧的,咱吃几回啊,这么些年了,他请我们吃过几回饭?明立就这样,请我们他小气得很,花个三十二十的他都心疼。要是请有用的,当大官的,花个万儿八千的眼都不眨一下。你们不知道,有一次他请几个县级领导吃饭,光酒就花了一万多。与其叫他们贪官污吏潇洒,不如让我们也享受享受。好了,食不言睡不语,喝酒喝酒。”
曲生本不大喝酒的,可今天他喝了,而且喝得很多。满脸涨红,语无伦次。但桌上有尹畅,气氛一直很热烈。
吃完饭,有个四十多岁的人拿来账本让明立签字。明立瞪着眼一个菜一个菜的核对。这时候,曲生问他说:“您是这里的经理吗?”
“不是,领导,我是在这里打工的。”
“呕,那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曲生又问。
“我以前是农机厂的,下岗职工。”那人说道,“因为吃不上饭去上访,县委的韦书记看我们可怜,就都安排到这里来了。有清洁的,有记账的,还有些管理人员。哎,韦书记这样的领导太少了。自己清正廉洁,从来不吃请受贿,就想着给老百姓办事。我们以前也上访过,可都叫下边的人给挡住了,什么事不给办。多亏了找了韦书记,才给解决的。我们一辈子忘不了他。”
“好了好了,别说了,签了,忙你的去吧。”明立显然对那人的话有些不耐烦。
那人忙接过账本,哈下腰,边笑着说:“好的,好的,抱歉,抱歉,我走了,欢迎你们下次再来。”边退出去了。
在回家的车上,曲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下岗职工都是找了韦书记才解决的问题,难道我也得找韦书记谈谈?难道说我的情况,考核组的王部长没向上汇报?是啊,领导不知道情况,肯定没法安排。对,抽个时间,一定去找韦书记谈谈。
不过,曲生不知道,人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是在逐渐变化的。韦书记也是如此。刚当县长的时候,韦书记是有名的清官,老黄牛。可自从当了县委书记,特别是当了几年的县委书记以后,就变了,变得目空一切,变得不可一世,变得高傲自大。每次开会,他总最后一个入场,让在场的人鼓掌。他会翘着屁股,挺着胸脯,微仰着着脸,带着平静的微笑,手像国家主席出访似的摆着。秘书跑过来,断开座椅,他站在主席台前,秘书又把座椅摆好,他才缓缓坐下。主持人自从他一进场,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脸,因为他等着韦书记点头开始。以前经常下基层找群众找干部座谈,了解他们的心声。现在很少了,他机会不再和基层接触。在他认为,基层人员都素质差,不讲理,和他们座谈,纯粹是找麻烦。这样一来,基层人员的情况以及呼声,他就一点不知晓了。他现在脑子当中,全被那些阿谀逢迎的小人的不切实际的话填得满满当当。韦书记已经成了一个傀儡,被少数人操纵着,而他自己,还飘在空中,不知危险。
曲生回到家,赵紫妍对曲生说:“刚才梅青来电话了,我把你的情况对他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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