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毒舌的刺激下来,吴墨笙喝了好几瓶矿泉水,洗手间也跑了好几次,嗓子都快冒烟了,夏君心却还是全然不为所动。
吴墨笙自认为耐心属于不错的是那种,即使是再怎么自闭的患者,也能被他抓住其中的什么弱点,利用那是三寸不烂的毒舌将患者给点炸后,这才从中获取其在意的东西,从里面找到突破点。
但是——
这一系列的行为,都是在患者多少都得给点或愤怒或悲欢,甚至是崩溃的情绪都行啊,但夏君心这种一个字也不说,完全没有半点反应的,吴墨笙感觉自己也没辙了。
“行行行,你流产了你老大,你不想搭理谁就别搭理谁得了,反正明明就是你自己不小心把孩子弄掉了,现在还得让所有人供着你。”
吴墨笙小声抱怨了一句,其实已经打算放弃了。
“不是我!”一直安静的夏君心突然大声反驳了一句,情绪很是激动。
有戏!
吴墨笙眼睛一亮,但听这话又感觉似乎有点不对劲。
“不是你,那是谁?难不成还有人故意害你。”
吴墨笙大胆的猜测着,本是想保持她现在的情绪,刺激她的,却不想他这话开口后,夏君心的低垂着的眼帘猛的睁开,如墨的瞳孔里席卷着满满的恨意跟恐惧。
卧槽,真猜中了!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吴墨笙猛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倾城的面色紧皱着眉头的看着她:“谁干的?”
那在脑中浮现无数次的情景跟绝望再度席来,夏君心下意识的紧咬着唇,本能的抱着自己的膝盖,这是人类在恐惧跟害怕时下意识都会做出的动作,如同在母体里时是一样的。
见她又不打算开口了,吴墨笙可着急了,连忙伸手捏住她的腮帮子,强行将她的牙齿捏开,避免她咬破唇的同时,也不能让她再沉静到自己的世界中。
“夏君心,那人可是害死了你的孩子,你难不成想这样就算了?任其逍遥法外吧?”他追问着。
夏君心那原本空洞的目光终于一点点的在吴墨笙的脸上有了对焦点,苍白如纸的薄唇勾勒出一个嘲讽弧度。
“法律?法律能让我的孩子回来吗?”
因为许久没开口,所以她的声音很是沙哑,低沉到要仔细辨认才能听清,好再病房里只有他跟夏君心两人。
但就算是听清了,他也差点因为这句话而愣住,因为刚才看着她那淡薄而悲凉的眼神,他差点就被夏君心的情绪洗脑,忘记该怎么回答。
吴墨笙连忙伸手在暗中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这才终于回过神。
“虽然报仇并不能让你的孩子回来,但你真的确定你要继续在这里要死不活的,然后让那个害你的人在达到目的后,看着你现在的样子在背后偷笑?”
她愿意?
不,她自然不愿意!
怎么可能让那人一点代价也不付的就在旁贻笑大方!
像是被吴墨笙的话给点醒了似的,夏君心终于渐渐放开了抱着膝盖的手臂,缓缓的坐起身,空洞的瞳孔再次出现光亮,只是那种光芒也能叫做憎恨。
仇恨,让她从悲伤跟绝望之中爬了起来。
目的达成,吴墨笙终于舒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用哄小孩似的语气开口询问道:“来,乖,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君心主动喝了一口矿泉水,含在嘴里润了润干涉的嗓子后,这才将当天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
那种在绝望之中等待着的滋味,比活生生被扒皮剔筋还要煎熬。
吴墨笙那双一黑一蓝的异色眸子,在听完整个过程后,变得有些凝重。
“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谁把你推下去的?”
夏君心摇着头,提及此事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吴墨笙连忙给她递了几张纸。
“有什么怀疑对象吗?”吴墨笙又问。
夏君心再次摇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无形间招惹了什么人,更不知道别人的目的到底所谓何事。
如果说目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那除了祁金玉跟吴墨笙还有贺旨钰之外,根本没别的人知道她怀孕。
但如果说目的是想要让她死的话,因为封曜景的关系,所以想要让她死的人,自然也不少。
百思不得其解。
连报仇都没有目标的绝望,让夏君心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痛苦。
吴墨笙见状,连忙伸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一只拍着她的后背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脑袋,安抚着她的情绪。
“别急,既然那人有目的,那我们只要慢慢等,有目的的人早晚会露出马脚的。”
也不知是那轻柔的声音,还是吴墨笙身上那独特的幽莲花香,让夏君心那紧绷着的神经终于逐渐缓和下来。
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彻底放松后,吴墨笙这才放开她。
“夏君心,你给我是听好了,因为你现在的情绪真的有很大的问题,所以如果想要报仇的话,你一定要按时吃药,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有配合我的心理治疗知道吗?”吴墨笙弯着腰,保持与她平视的姿态,对着她的眸子认真叮嘱着。
心理问题,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甚至在日常生活中很可能被人忽视的部分。
但如果控制不好任其发展的话,最后很可能变成一个无法挽回的后果,用通俗一点的方式来说的话,那就是疯子!
情绪,有的时候真的能够把一个好好的人,逼成一个疯子。
“嗯。”夏君心终于答应下来。
吴墨笙扬起玫瑰色泽的薄唇,一笑倾城得甚比百花齐放,跟夸奖小孩似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祁金玉拿着晚餐进来时,看着病房中已经坐了起来,并且脸上终于有表情的夏君心时,激动得差点哭了。
“君心。”祁金玉连餐盒都掉在地上也不管,跑上前激动的一把抱住她:“太好了,太好了。”
听着好友那激动的声音,夏君心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伸手回抱住祁金玉那明显瘦了的身子。
“对不起,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
“你丫要是还知道对不起,以后就别玩这套吓唬人了。”祁金玉的声音有些哽咽,却似无所畏惧的扬起拳头,带着哭腔的放话道:“谁要是欺负了你,咱两直接打回去,没再怕的!”
“嗯。”她点头应着。
两姐妹激动得差不多了,祁金玉这才放开夏君心,伸手重重的捶了一下吴墨笙的胸膛。
“有你的,这次谢了!”
“我又不是帮你,谁要你谢啊。”吴墨笙半眯着眼不屑的瞥了她一眼。
祁金玉也不恼,整个人的情绪仍然兴奋得跟那脱缰野马似的,根本就不予他计较什么,仍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现在高兴还太早了,这只是暂时性的恢复而已。”吴墨笙毫不客气的朝祁金玉的兴奋上泼了一盆冷水。
“你什么意思?”祁金玉脸上笑容尽失。
“字面上的意思。”
“我……”
在祁金玉又要开始追问之前,吴墨笙抬手打断她的话:“这些问题你随便去找一个心理医生询问就行,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没功夫跟你解释这些常识性的问题。”
祁金玉只能作罢。
“对了,吴先生,刚才的事情能麻烦您帮我保密吗?我不想让封家的人知道。”夏君心突然开口道。
吴墨笙漂亮的眉头微微轻佻了一下:“放心,我虽然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但这点职业道德还是有的。”
他这是应了下来,而旁边什么都不知道的祁金玉不禁露出一脸茫然之态。
“什么事情需要保密啊?”她一脸疑惑的看向夏君心,虽然要向封家保密,但她是封家人啊,而且连吴墨笙都知道的事情,凭什么她不知道?
夏君心正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解释时,吴墨笙先一步开了口。
“这种事情你跟我出去,我慢慢告诉你就行,她才刚刚恢复,你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吴墨笙出声道。
祁金玉点头,准备跟吴墨笙出去时这才恍然想起来自己把夏君心的晚餐给弄翻了。
“啊啊啊——”她惨叫一声后,这才抱歉的出声道:“君心,我打电话给林姨,让林姨重新帮你送晚餐吧。”
“恩。”
夏君心看着祁金玉那一惊一乍跟满脸悲愤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偷笑。
祁金玉跟吴墨笙离开之际,不忘让护工过来帮忙将病房里那一地的饭菜狼藉给收拾干净了。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铭记着吴墨笙的话,所以夏君心笑着让自己的心情尽量保持在愉快的状态。
从夏君心住进来就没见她有过动静的护工在听到她的道谢时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什么幻听,在反应过来是她后,激动得连忙摆手。
“不,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的。”
祁金玉他们才离开不久,夏君心的病房突然来了客人。
开始听着那敲门声时夏君心还以为是医院的医生或者是护士,随口就让别人进来了。但看着那进来的人时,夏君心却愣住了。
因为来人竟是贺旨钰!
他抱着一束粉色的玫瑰花走了进来,英俊的侧颜气质温和,只是那眼底的神态带着那种会传染人的难过。
在看见他的瞬间,夏君心莫名想起了那小女孩叫她时说的那句话。
“有个帅哥哥在那边等你。”
似乎排开没有动机的祁金玉跟吴墨笙之外,知道她怀孕的也就只有贺旨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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