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59章

赵小金在帮谁？得亏程芳芳问得出口这个问题。就连赵小金自己, 都以为她表达的很是清楚了呢！

从始至终, 她不是一直都在帮钱悦吗？难道她的立场还不够清晰明确，没能让程芳芳母女认知到是非对错？

程芳芳自然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到赵小金的立场。反之，程芳芳一直都知道, 赵小金根本无心帮他们一家。

也正是因为知道, 程芳芳此刻才会故意当着周菊的面提出这么一个明知答案的问题。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根本原因，不消多说, 当然是为了给赵小金挖坑了。

于是下一刻, 就见程芳芳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只觉得赵小金这便是露出了马脚, 程芳芳发自内心的感到欢喜。转而对周菊说话时提及赵小金的语气不禁变得越发不屑：“大嫂，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这位儿媳妇可不是向着咱们戚家的。她姓赵, 一心偏袒的也是他们赵家人。”

“哦不对, 连她娘家大嫂的娘家人都给偏袒上了。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操心个什么劲……”程芳芳以为，她这样说了，怎么也会让周菊跟着变脸。再不济，周菊对赵小金总该生出点间隙吧？

周菊可是赵小金正儿八经的婆婆。只要周菊跟赵小金闹了不愉快, 赵小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自此之后, 看赵小金还怎么得瑟风光！

程芳芳百分百很确定，她这一招是绝对足够聪明, 也很厉害的。

哪想到周菊根本不为所动，听到她的话非但没有同仇敌忾, 反而还不高兴的帮着赵小金反驳起了她：“程芳芳你才是到底安得什么心？非要挑拨我们家过的不安生还是怎么的？你今个到底来医院干嘛的？如果不是为了来探望我家小金和两个大胖小子, 就赶紧离开吧！”

周菊可不是拎不清的人。她从来都看得很清楚, 对赵小金也是实打实的疼爱。

更别说赵小金现如今可是他们整个戚家最大的功臣，一胎就是两个儿子，随便换个儿媳妇，谁能办到？

再说了，他们家小金多好一姑娘？性子也特别招人疼爱。他们家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能将小金娶过门的。

对于这一点，周菊从来不怀疑，也始终坚信着。

赵小金在周菊心目中本就很是举足轻重，现如今多了两个亲孙子的加持，周菊俨然成为了赵小金最坚实的后背。不论任何人来挑拨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那都是不可能、不存在的。

是以，程芳芳此刻的算计注定要落空了。无论她的话语说的多么漂亮、又何其又技巧，反正周菊是不会上当的。

“大嫂！你怎么就听不进去人话呢？我这可是真心实意为了你好。免得你被人欺骗了、耍的团团转，还真以为人家当你是婆婆。你说我刚刚说的那些话，有哪一句不对？赵小金根本就没把她自己当成是咱们戚家的儿媳妇，根本就见不得咱们戚家人好。大嫂你可要擦亮眼睛好好看看，别……” 周菊的不配合，直接导致程芳芳急了。

程芳芳自认很了解周菊，一心想着她是肯定能轻易将周菊拿下的。没想到周菊居然变了！

这样的变化、这样的结果，让程芳芳有些措手不及，连忙卖力的开始加把劲。

程芳芳越说越激动，全然没有注意到病房门口又多站了一个人。

而伴随着程芳芳的嗓门越来越高亢，站在病房门口的戚小风抿抿嘴，施施然出了声：“吵什么呢？”

戚小风的声音并不若程芳芳那般尖锐，却也瞬间就传入了病房里众人的耳里。

程芳芳刹那间没了声音，戚二柱则是不敢置信的望着站在门口的戚小风：“小……小风，你的腿……”

在此之前，戚二柱完全不知道戚小风双腿的治疗情况，也没有过问过。毕竟在他的眼里，戚小风这一辈子都肯定是躺在病床上不可能动弹了。

哪想到此时此刻，他居然能看到戚小风好端端的站在他的面前。不由的，戚二柱就激动不已了。

“我的腿没事。”拄着拐杖缓缓走进病房，戚小风很是冷淡的回答了戚二柱，随即皱了皱眉，“你们这是在吵吵什么？医院里要保持安静，不知道吗？再说了，没看见果果和豆豆在睡觉？吵醒了他们两个，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如果此刻站在这里指责他们的人不是戚小风，程芳芳肯定要毫不客气的回上几句：“怎么就负不起责任了？不过是两个孩子，醒了就醒了呗，他们还能怎么着？”

可正因为说话的人是戚小风，程芳芳张张嘴，随即又乖乖闭上了。

就算程芳芳嘴上再不承认，但是对戚小风，她是愧疚的。

这么长久以来，她没有出过一分钱给戚小风治腿。要是戚小风的腿还是没有好，那也就算了。她还可以死鸭子嘴硬的嚷上一句“反正花再多钱也治不好”。

可是现下呢？戚小风已经可以站在她的面前了。

换而言之，戚小风的双腿是可以治得好的！

那么，这么多年以来，她的冷漠就显得尤为可恨，也极为不占理了。

咬咬牙，程芳芳往后退了两步，转而望向了戚二柱。这事她不管，让戚二柱顶着去！

让戚二柱顶着？程芳芳也委实太过高看戚二柱了。

戚二柱如若真的是那种很有担当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一直对戚小风这个亲弟弟视而不见？

反之，越是像戚二柱这种狠心无情的人，越是到了危急时刻，就肯定越会临阵脱逃。

此刻，亦是如此。

不需要任何的言语，戚二柱就转过身，比程芳芳还要干脆利落的往窗口位置站了站。

此般一来，程芳芳反倒尴尬了。

明摆着戚二柱是靠不住的。也就是说，还是得由她来撑住场面？

可是，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戚小风，程芳芳的脸色变了又变，当即就起了逃跑的退怯心理。

那什么，她今天可不可以先离开，等以后再找机会跟赵小金讲道理？

至于戚小风这里，谁爱理睬谁理睬去。反正，她是不想站出来正面应对戚小风的。

太寒碜人了！她一颗心七上八下，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对于程芳芳此刻的心里所想，自然是不行的。戚小风就站在门口位置呢，程芳芳又要怎么离开？

跟戚大勇和戚二柱不同，戚小风的性子尤为刚毅。在当初双腿还完好的时候，因为参军的关系，戚小风在戚家的威信是毋庸置疑的。

像程芳芳，打从头回见到戚小风，就不由在心下发虚。

跟戚铮不一样，程芳芳是在嫁到戚家之后才认识的戚小风。是以，哪怕戚铮的气势也很厉害，但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又是小辈，程芳芳会发憷，但每次都还是敢卷土重来。

换了戚小风，程芳芳就没这个底气了。

虽然戚小风是戚二柱的弟弟，也算是她的弟弟。可毕竟是同辈，她跟戚小风又确实不熟，以往见面的次数也很少，对戚小风实在谈不上了解……

以至于在戚小风的面前，程芳芳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肆意大呼小叫。

程芳芳是不情愿看到戚小风的。而戚小风，亦没那么想要跟程芳芳碰面。

对程芳芳这个二嫂，戚小风从一开始就不是很喜欢。虽然他的性子注定了他不可能长舌，也不会跟人非议程芳芳的不好。

但是每每对上程芳芳，戚小风永远都是板着脸，极为的严肃。

乃至迄今为止，戚小风在程芳芳面前，从来没有露个一个笑脸。

不过从头到尾，戚小风自认从不曾亏待过二哥一家。

在对大哥一家好的时候，戚小风也不会忘了戚二柱这个二哥。买礼物是这样，分津贴的时候也是如此。

只可惜，最终，戚二柱这个二哥还是让戚小风失望了。

过往的那些失意，戚小风没打算逮着不放，也没准备跟戚二柱一家算总账。此刻他会站在这里对戚二柱一家不假辞色，也并不是因为他自己，纯粹只是见不得戚二柱一家找来病房欺负赵小金罢了。

眼下戚铮不在，想当然就得他这个小叔站出来主持大局了。不管怎样，他是不可能放任赵小金被欺负的。

这是戚家欠赵小金的，也是戚家最应当摆正的立场。

别说赵小金才刚为戚家生下两个孩子，单说赵小金是戚铮媳妇这一点，戚小风就肯定会护着赵小金这一边。

也所以，在听闻戚二柱一家找来医院闹事的第一时间，戚小风就从自己的病房赶了过来。

因为戚小风身上还穿着病服，反而越发让戚二柱和程芳芳哑口无言了。

总觉得好像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戚二柱不由就低下头，想要逃避这一切。

程芳芳则是皱紧眉头，接连看了戚二柱好几眼都未果后，索性整理了一下心情，厚着脸皮跟戚小风装起无辜来。

“呀，这不是小叔么！好久不见了。小叔的双腿可都大好了？这可真是大喜事。赶明等小叔回柳叶村，可得上二哥二嫂家吃顿饭去。二嫂亲自下厨，得做点好吃的给小叔补补才行。”程芳芳嘴上说的动听，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就尤为勉强了。

在场所有人都很清楚，程芳芳这番话说的是何其的违心。刹那间，病房里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如此气氛无疑是让程芳芳和戚二柱感觉窒息的。而帮两人打破沉寂的不是别人，却是他们夫妻两人最怕的戚小风：“那就多谢二嫂了。”

戚小风居然答应了？这一后续发展，连程芳芳都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

她真的只是场面话，并非真的邀请戚小风去他们家吃饭的。

以他们家跟戚小风的关系，别说坐在同一张饭桌上了，就是呆在一个屋子里，也很让人尴尬的。

本以为像戚小风的性子，就算听到她这样说，也是一定会拒绝的。哪想到，戚小风真的答应了？

因为对方是戚小风，程芳芳实在说不出“怎么如此没有眼色”的话来。不由的，就傻傻站在那里，面色苍白了。

戚小风不缺程芳芳这顿饭吃。真要他去程芳芳家里，不需要多言，再丰盛的饭菜也肯定是吃不好的。

不过，他还是答应了。为的，就是想要看看程芳芳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只可惜，程芳芳也就这么一点招数，就没有其他动静了。

面对程芳芳如此差强人意的战斗力，戚小风面色不变，心下却是不禁有些失望。

这么多年一直躺在床上，二哥一家是如何欺负大哥一家的，戚小风没有亲眼目睹，却也是亲耳旁听的。

见证了戚二柱一家的无耻，戚小风哪里会不知道程芳芳的厚颜无耻和难缠本性？

本以为今天程芳芳会跟他硬碰硬的过过招，不过很显然，程芳芳已经退缩了。

见程芳芳缩在龟壳里不敢冒出头来，戚小风也没多说其他，只是神色平静的走到一旁，看孩子去了。

鉴于戚小风在病房里，程芳芳眨眨眼，之前那么多的埋怨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了。

总觉得要是她胆敢再多说赵小金一个字，戚小风肯定不会放过她……

不是错觉，而是程芳芳的直觉。此刻骤然升起的危机感，别提多让程芳芳心惊胆战了。

跟程芳芳和戚二柱完全不同，戚婷婷是没那么多感想的。

因为戚小风一直都不在家，戚婷婷跟这个小叔并不亲近，也谈不上相熟。戚小风是什么脾气，戚婷婷不知道，也不过问。

反正也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情，有她爸妈在呢！

再说了，现在的小叔又不是曾经那个战功显赫的小叔。一个只能睡在床上的瘫子，能有什么能耐？

毋庸置疑，对戚小风，戚婷婷是嫌弃不已的。

加之这么多年程芳芳和戚二柱也很少在家里提及戚小风，戚婷婷就越发不将戚小风当回事了。

乃至今天突然这样碰上，程芳芳和戚二柱吓得不轻，戚婷婷却只觉得甚是莫名其妙。

没错，就是莫名其妙。今天的事情跟戚小风有什么关系吗？戚小风站在这里叽叽歪歪个什么劲？

还有她爸妈，怎么突然间就卡壳了？她跟陶涛的事情不是还没说完么？再这样拖下去，陶涛就真的要娶媳妇了！

越想越心焦，戚婷婷再也顾不上病房里的压抑气氛，自己上了。

“大堂嫂。”一本正经的站在赵小金的病床前，戚婷婷深吸一口气，力求不跟赵小金吵起来，“咱们能好好说几句话吗？”

戚婷婷这样说话，看似内容是讨好的，可语气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什么叫好好说几句话？弄得好像赵小金一直不想好好跟戚婷婷说话，又或者故意刁难戚婷婷，跟戚婷婷有仇似的。

不过，赵小金也没打算跟戚婷婷就这句话多说。只是一脸静默的看着戚婷婷，等着戚婷婷的后续。

看赵小金没有反对的意思，戚婷婷不由就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色。

哼！赵小金也就只有这样么！再眼高于顶，还不是得乖乖跟她说话？

戚婷婷并不是很擅长掩藏自己的情绪，这么一会儿已然被赵小金看得透彻。

赵小金勾起嘴角，倒是没有当下拆穿戚婷婷的那点小心思。

只当自己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戚婷婷心下冷笑，面上却是虚情假意的友善：“大堂嫂，你嫁给了我大堂哥，现下又为咱们戚家添了两个大胖小子，毋庸置疑就是咱们一家人了。我将你当亲嫂子，才什么话都跟你说的。还请你也将我当成亲妹妹看待，成吗？”

“我知道大堂嫂在娘家是最小的一个，下面没有妹妹，所以一开始肯定做的不是太好。没关系，我不会生大堂嫂的气。只要大堂嫂是真心对我好，将我当成是一家人，我就肯定……” 因为还需要赵小金帮忙从中牵线搭桥，一定程度上，戚婷婷还是愿意跟赵小金假意伪装一下表面上的和平。

她是因着还没嫁给陶涛，才愿意这样“低声下气”跟赵小金勉强交好的。等到她如愿嫁给陶涛，以后就没赵小金什么事了。待到那个时候，再看她如何回敬赵小金现如今对她的一切刁难！

戚婷婷的火候比起程芳芳，无疑还差的很远。尽管她很努力在表面上装出真诚，可她话里的施舍语气，以及那浓浓的高高在上态度，无一没有表露出她的真实心情和想法。

而就凭她这点段数，还真是很难在赵小金面前讨到好。

眼看戚婷婷越说越远，赵小金不得不出声打断：“我在娘家也不是最小的。下面还有堂妹和堂弟。”

跟戚婷婷的诸多算计不同，赵小金完全绕开了戚婷婷那些有的没的，也不去理会跟戚婷婷之间的牵扯。只是淡定的摆出事实，任凭戚婷婷自己看清楚。

赵小金的话自然是不懈可击的。她说的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容不得戚婷婷辩解。

不管戚婷婷再努力试图拉近跟赵小金之间的关系，戚婷婷顶多也就算得上是堂妹，跟赵莹儿一样的身份，没什么区别。

赵小金的堂弟姑且不说，戚婷婷不在乎，也懒得去多想。可赵小金的堂妹……

谁不知道赵小金说的是赵莹儿啊！

赵小金此话一出，戚婷婷立马就不高兴了：“大堂嫂，我跟那个赵莹儿能是一样的吗？咱们戚家最讨厌的就是赵莹儿，我可不是她。”

很明显，戚婷婷并没有这份自知之明。

非但没有这份自知之明，戚婷婷甚至还觉得，赵小金的话语是对她的侮辱。

赵莹儿强行逼着赵小金代嫁来戚家的事情，整个柳叶村谁人不知？就算大家当着赵莹儿的面不说，私下里也是将赵莹儿编排的不成样子了。

加之赵莹儿现下嫁去的吴家，听闻之前是赵小金的亲事！此般一来，大家说起赵莹儿的内容就更多了。

戚婷婷平日里就是闲在家里什么都不做的娇气性子。她最大的消遣，就是跟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没事就凑在一块聊聊天、说说话。

如赵莹儿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戚婷婷挑起的头。话里话外，尽数都是戚婷婷对赵莹儿的不屑一顾和嘲笑鄙视。

戚婷婷一直都觉得，只要她这样说了，就能彰显出她比赵莹儿的高人一等。

也因着这份骄傲，戚婷婷只恨不得将赵莹儿猜到尘埃之下。

偏偏此时此刻，赵小金拿戚婷婷最为瞧不上的赵莹儿跟其相提并论，戚婷婷立刻就不乐意了。拉下脸，跟赵小金喊道。

赵小金并不知道戚婷婷心中的这份自信，也不知道戚婷婷平日里在村里到处败坏赵莹儿名声的作为。

在赵小金的眼里，戚婷婷虽然及不上赵莹儿那般可恨，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妹妹的类型。

所以，将戚婷婷和赵莹儿摆在一起，赵小金不认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反之，戚婷婷和赵莹儿给赵小金的感觉，两人在赵小金心里的定位，差不多就是一样的，没有太大区别。

于赵小金来说，只有戚月红才是正儿八经的妹妹。赵小金会在意、会心疼的，也就只有戚月红一个妹妹。

至于戚婷婷？赵小金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她们互相之间的关系，还是敬而远之更为妥当。

“所以呢？”不想继续听戚婷婷在这详细分析彼此的亲疏，赵小金并不吃这一套，直接就开始推动话题往后走。

废话不多说，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谁一手扭曲和歪解。戚婷婷的那些胡说八道，在赵小金听来，就是天大的笑话。左耳进右耳出，听完就可以忘记了。

戚婷婷却是不这样认为的。只当自己的感情牌打的不错，赵小金已经认可，戚婷婷登时就又增添了几分洋洋得意。

随即，戚婷婷说出口的话，也不自觉流露出了几分高高在上：“所以你当然要站在我这边，帮我嫁给陶涛哥啊！那个钱悦又不是大堂嫂的妹妹，大堂嫂干嘛要管她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