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琳说车是一下子就停住了,连刹车的动静都没有。那个老头站起来就把许琳推下了车,然后车就开走了,许琳被一个人仍在了马路上。
“下车之后我就给你们挨个打电话,但是没一个接的。”许琳有些怨气。
我们三个互相看了看,吴振说他手机仍招待所了,莫云说他也一样。感情只有我一个人出来的时候顺手把手机塞进了口袋,但是一开始我还没接许琳的电话。
许琳问吴振那些人为什么要拉她上车,还有那个老头是不是鬼?
吴振说先回去吧,路上慢慢说。我们四个就结伴往回走,这一段路程也不近,我们足足跑了三个多小时才找到了许琳。
吴振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告诉了许琳实情,说那些人,很可能都已经死了。许琳刷的一下脸色变白了,吴振又详细的解释道:“如果是死亡的话,大部分人还是希望能死在自己家里吧。人总有这么个执念。”
吴振的这句话我很认同,小时候在老家生活的时候。一般老人生了病也都是送医院的,但是真的等到医生也束手无策,或者是到病危挺不过去的时候,反而就要开始往家里赶了。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一直就说死也要死在家里,绝对不能死在外面,这样的话可能就找不到家了。
吴振继续道:“说白了就是个执念,无论生死人都想回到自己家里。但是司机这个职业的人有点不一样,自古至今司机都是一个危险的行当,尤其是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危险性也更高。”
“人的执念是一把双刃剑,死后也是如此。生前的很多事能影响阴魂的一些行为,就比如军人死后也基本不会变成厉鬼害人。”
莫云点头认同,并且说出了一件我想不到的一件隐情。他说了他师父以前的一件往事,说那一年天灾的时候死了很多人。当时他师父也去了灾区,亲眼看到了一件让他永远记在心里的事情。
当时救援的军人不分昼夜的救人,但是死的人绝对还是比生还的人要多。莫云的师父就是被派过去镇压那些冤魂的,但是其实他并没有多做什么。因为有一些死在救援现场的军人,死后竟然还在维持着秩序。只不过他们自发的形成了一对阴兵,有序的镇压了冤魂的暴乱。
我们感慨了一阵,吴振继续把话题引了回来,道:“司机这个职业,常年奔波在外,所以在家的时候并不多。他们所谓的对家的执念,其实对于车更有归属感。所以死在路上的司机,很多阴魂会继续把车开下去,因为他们的执念是把车开到终点,这才算是一个圆满。”
吴振说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也听明白了,道:“那个司机是想把我们所有人送到终点?”
吴振说应该就是这样,又补充了一句:“就算这不是他的执念,车里还有那么多的人,他们中也一定会又想让他把自己送回家的。”
“死于同一事件的人,总是会被牵扯到一起的。不过这次的事是不是意外真的不好说,我们能理解为什么那群人死后来找我们,但是不能确定,如果我们当时没下车的话,会不会和他们一样······”
吴振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是意思很明显。一车人都死了,只有我们几个提前下车的人活了下来。我甚至都在想,那些人的执念是不是在我们身上,他们会不会因为嫉妒,所以才想要让我们回到车上。因为他们死了,我们还活着。
我说出了我的想法,吴振说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还是看看能不能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再说吧,突然之间死了那么多人,不可能不会有人关注的。
我们已经走了很远的路程,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凌晨三点了,估计等我们回去之后天也快亮了。
许琳突然停了下来,我关切问她怎么了,许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脚疼。我低头看了一眼,才想起来她是穿了一双拖鞋出来的,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很难受。
我主动提出说背她一程,许琳犹豫了一下,然后直接窜到了吴振背上。我也没再说什么,吴振是看着她长大的,虽然我现在也和许琳熟识了,但是也只是一个外人,比不上她和吴振亲密。
许琳趴在吴振背上,问了一句:“那个老头呢?他好像救了我对吧?”
许琳很在意那个老头的事情,我也很在意。一开始我以为会是白先生,但是许琳说了那个老头学了一声猫叫,我就又想到了莫云的师父,那个差点掐死我的人。
吴振想了一下就问莫云:“你觉得是谁?”
莫云很直接的又问许琳:“他长什么样?”
我不知道是莫云聪明还是我们太傻了,虽然莫云没见过白先生,但是他对自己师父很熟悉啊。
许琳形容了一下,说一个个子挺高挺瘦的老头。莫云明显全身抖了一下,又沉声问道:“是不是穿了一件绿色的唐装?”
“对对。”许琳马上点头,随口问了莫云一句:“你知道?”
莫云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应该是我师父。他下葬的时候,我给他穿的寿衣就是绿色的。”
我们所有人都沉默了,这次救许琳的绝对是莫云的师父猫九爷没错了。而且上一次在飞机上的也是他,当时莫云听完我的描述就说是他师父。
那时候莫云的情绪很激动,我也没细说,当时我看到的那个老头,也是喘着墨绿色的唐装。
莫云的神色很阴沉,他师父的事绝对还有隐情。最先出现的是莫云被叶主持缠上之前,猫九爷出现在莫云的梦中,让他逃。莫云没理会,第二次是飞机上猫九爷想掐死我。这一次,猫九爷救了许琳。
猫九爷做的这三件事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联系,但是其中绝对是有一条线是猫九爷自己的主观想法,只是现在我们还看不透而已。
最后吴振打破了平静,问莫云怎么看待他师父。莫云没有犹豫,叹息道:“我只希望我师父能安息。”
莫云的想法很单纯,但是已经很难实现了。猫九爷是唯一一个以亡魂的身份陷入我们这局棋盘中的人。
一说到猫九爷莫云的心情就很压抑,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吴振偏偏是最不懂人情世故的那个,没有顾及莫云的情绪,直接说道:“猫九爷现在应该算是被掌控在白先生的手里,所以说这次救琳儿也可以算是白先生的意思。”
莫云没吱声,吴振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我们知道的比以前多,但是却更加的觉得我们对于真相知道的太少,因为这盘棋太复杂。
一路上大家都没再交流,回到招待所之后天还没有亮,不过我们也没了继续睡回笼觉的想法。虽然跑了一晚上,大家都想休息。但是现在我们怕再出事,而且吴振说天亮之后就启程,不能再耽误行程了。而且,在此期间他想尽量减少和外人的接触。
吴振说楼下还在睡觉的那个老板,都不知道自己可能已经和死亡擦肩而过一次了。一群冤死的人,就从他门外边路过,只是没有去管他而已。
许琳也不敢再回自己房间一个人呆着,就和我们在一起熬到了天亮。天刚亮起来,我们就收拾好了行囊,下楼叫醒了招待所老板。
他睡了一晚上还是迷迷糊糊的,问我们走这么早?我们说要赶路,他可能是觉得和我们喝了一场酒就有了感情,热切的问我们要去哪?
我们没有回答,他就猜测道:“你们昨天问了我丹凤寨是吧?那就一定是去那里了。”
我们三个惊诧,他竟然还记得?那么我们后来聊的事情,他是不是也听到了?
让我松了口气的是,莫云拐着弯儿的套了他几句话,就知道他是真的喝多了,后来我们说的什么他都不知道。
招待所老板还问我们要不要他带我们去丹凤寨,山路不好走,怕我们迷路。我们当然是谢绝了他的好意,只让他给我们画了张地图,指明了山里的路线。
离开了招待所,我们就出去找了个早点摊子吃东西。在吃饭的时候,周围很多人都在谈论同一件事情。昨天在环山公路上的那期车祸。
我们不着声色的认真聆听,很快就明白了具体的细节。原来昨天我们在下车离开之后没多久,那辆车就出了事。当时车子抛锚停在路边,但是这里的公路那样的宽度,后来的一辆货车也不知道是司机疲劳驾驶还是怎么的,直接撞在了客车上。客车被撞了下去,翻着滚就掉到了山下,警察到现在还在搜寻有没有活下来的人,但是听说但凡找到的都是尸体了。
这是一场惨剧,只能说我们算是幸运,如果不是我们着急赶路下了车,如果不是正好有一辆拉农具的三轮车路过。现在我们也就和那车人一样了,吴振和莫云能驱鬼,但是也都是肉体凡胎。面对这种天灾人祸,谁都躲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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