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中,驴子这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人绝对是一个好人。那晚在小河边,哪怕驴子已经死了, 还是主动救了我一次。而驴子这么好一个人,他的父亲也绝对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所以我实在是想不通驴子的父亲会偷偷破掉了吴振的阵法,这等于是破了我们全村人的安全防线。
场下开始暴动,所有人都在等着驴子的父亲给一个解释,甚至有年轻气盛的后生晚辈已经有冲上前揍驴子父亲的意思了。
吴振从台上走下去,压制了所有人的躁动,径直走向了驴子的父亲。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吴振的语气还算平和,但是驴子的父亲已经直接跪倒在了吴振的面前,脑袋使劲的磕在了地上。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全部都是泥了,也就是现在地面湿润,不然的话这一下磕下去绝对见血了。
驴子的父亲脸上淌下两行热泪,哽咽道:“我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我没办法,我要救我家国栋啊!";国栋就是驴子的本名,现在驴子的父亲说要救自己儿子,这事就更加扑朔迷离了,因为驴子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啊。
吴振让驴子的父亲继续说下去,他就继续哽咽着说出了在刚才趁我们所有人休息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驴子的父亲从口袋里掏出来了那枚遗失的棺材钉,开口道:“刚才我听到国栋在外面叫我,我就出去看了。真的,我不是做梦,我真的看到了国栋。他哭着对我说‘爹,我也想进去躲躲,那个水鬼要杀他,但是这里有东西他进不来。”
驴子的父亲说到这里的时候,开始咳嗽了起来,但是这会也没人关切他了,他咳了几声就继续说下去:“然后国栋就给我指了位置,让我帮他把底下的东西挖出来,他就能进来和我一起躲着了。就是这个东西了。”
驴子父亲说着把手里的棺材钉递向了吴振,然后 更加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我动了恻隐之心,就上前对吴振说道:“虽然他做的不对,但是父亲想救儿子总归是没错的。而且现在东西都找回来了, 是不是再埋回去就好了?”
吴振伸手拦住了我,我还想着吴振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驴子的父亲已经直接趴倒在了地上,咳得感觉都能把肺给咳出来了。
驴子的父亲抬头看向我们,我看到他嘴角已经溢出血来了。
“呕!吴,吴道长,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我求求你救救我家国栋吧。我儿子那么老实,他死一次就是不应该了,我不能让他死了还不得安生啊!”驴子的父亲声泪俱下,说完这一句之后直接张口吐出一大口东西。
吴振拉着我往后退了一步,接着这窝棚里微弱的灯光,我看到驴子的父亲一口就吐出一大片的鲜血。
我想要挣脱吴振去扶起来这个可怜的父亲,但是吴振却直接抽出了桃木剑,对我冷声喝到:“别过去!”
我被吴振这一嗓子给镇住了,同时低头继续打量驴子的父亲。这时候我终于发现了惊悚和让我反胃的一幕,刚才驴子父亲吐出来的东西,不止有血,那滩血水里还有两根人的手指。
驴子的父亲不对劲,他吐出来了两根手指。
驴子的父亲颤抖着对我伸出了手,脸上竟然是一片潮红,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国栋,他娘,你们来了啊。”驴子父亲说完这一句,脸上还挂着幸福的微笑,然后就直直的趴在了地上。
我还没回过神来,没想通这句话什么意思,吴振已经迅速的转身,看向了门口。
我慢慢的转过身,顺着吴振的视野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竟然站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我都认识,就是驴子和他的母亲。驴子死了, 但是他的母亲怎么和他在一起了?
我看着驴子和他母亲一起对着我们这边笑,笑的很诡异,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笑是冲我还是冲吴振,或者是冲着我们两个。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吴振和他母亲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了,让我怀疑刚才是不是我的错觉。
“你看到了吗,我刚才好像看见驴子了。”
“嗯,还,还有刘婶子。”
我听到旁边有两个小年轻面带恐惧在议论,就知道我刚才没看错。不只是我看到了, 其他人也看到了。
我看向吴振,吴振盯着门口看了好半天,才回身去查看驴子父亲的情况。
吴振刚一碰到驴子的父亲,他就猛然爬了起来,脸上挂着笑,和刚才驴子他们娘俩的笑容一模一样。
吴振反应迅速,趁着驴子父亲还没有完全站起来的时候,直接一剑削掉了驴子父亲的脑袋。
“啊!”
场下惊呼一片,虽然之前大家也都看过了吴振杀行尸,但是这次的可是一个大活人啊,驴子父亲被齐整整削断的脖颈处喷溅出鲜血,直接就溅了吴振一身。
“你干嘛,你为什么杀人?为什么杀刘叔?”有人质问吴振。
我愣了一下, 然后我还是选择站在了吴振身前,想要维护他。吴振推开了我, 沉声道:“我 没有杀人,这个人刚才已经死了。”
“骗人!刘叔刚才还好生生活着,就算他差点害了我们,但是你也不能就这样杀人!”
底下已经怨声一片,吴振的眼神变得很冷,慢慢的举起了桃木剑。
一剑闪过,把周围离我们最近的人都吓了一跳。但是马上这些人就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少什么物件。
吴振这一下子直接把驴子父亲的肚子给剖开了,而且吴振的剑很准, 一下子挑破了胃袋。里面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下子流了出来,很多人开始干呕。
我大着胆子看了一眼,发现驴子父亲的肚子里全都是人身上的部件,虽然不多,但是手指、耳朵、眼珠子什么的都有。
我捂着口鼻问吴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驴子父亲是吃了一个人吗?
吴振非常认真的回答了我,说:“他吃的不是一个人,是半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他的妻子,他儿子的亲妈。”
驴子的母亲,刘婶。我没敢再仔细观察那些东西是不是属于刘婶,但是我选择相信吴振的话。只是我现在心里有无数的疑问,驴子这一家三口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会落得这部田地。
周围的人都已经抖成了筛糠,这会他们倒是不敢再说吴振什么了,他们怕吴振。果然有时候狠厉的威慑比和善的劝说更有说服力。
吴振冷眼扫过人群,道:“你们也看到了,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们,我会重新布好阵法,你们自己去保证不会再被破坏。在我回来之前,绝对不要出去。”
所有人现在都安分了,没人敢再说话。吴振又对我说道:“拿着他的脑袋,我们走吧。”
吴振说完之后就直接扛起了驴子父亲的尸体,尸体脖颈处还往外淌着血,吴振身上本来就有血,现在似乎也没了顾忌,任凭血滴在自己身上。
我犹豫了一下,但是也知道必须去做,就小心的把驴子父亲的脑袋抱在了怀里,他的脸上还停留着那种怪笑,我看都不敢看一眼。
所有人为我们让开了路,我就这般怀着忐忑于恐惧的心情,手里捧着一颗人头跟着吴振走了出去。
出了窝棚,吴振一路朝着北面走去,到了位置,吴振把棺材钉递给我,让我埋好。
我做完这一切之后,吴振就扛着尸体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一会,我们就在路中间发现了半具残缺的尸体。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驴子的母亲,刘婶。
吴振把驴子父亲的尸体和她并排放好,我也在吴振的指示下把驴子父亲的脑袋放置在断掉的脖颈上。
吴振把自己染血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两具尸体上,沉声道:“吴振在此立誓,竭力给你们一家三口死后一个团圆。”
没有时间伤感太多,吴振就带着我继续赶路。走了几步,吴振突然停下来问我:“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现在的气氛那么压抑,我本来是不想多问吴振什么的,但是又实在是不想把那么多疑惑压在肚子里。
我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问起,吴振就直接从头给我讲述道:“那个老汉没有撒谎,他真的是为了救自己儿子的魂魄才拔了棺材钉的。但是他不可能听得到阵法之外的声音,唯一的解释就是有能够贯穿传输给他信息的东西。就是他老伴的尸体,藏在了他的的肚子里。”
我问吴振他为什么会吃了自己的老伴,吴振说驴子的父亲绝对不知道自己吃了自己的老伴。这件事情一定是发生在我们去棺材铺的那段时间,暗地里的那位,已经提前预支我们要做什么了,所以这是她埋好的契机。
就算我们布置了阵法,她也可以让驴子通过阵法外的一半尸体蛊惑自己的父亲,然后破掉阵法,幸亏我们在酿成大祸之前解决了这些事情。
我又问吴振:“驴子是已经被葛老太太收服了是么?”吴振点了点头,反问我道:“你觉得驴子能知道棺材钉的位置么?”
我想了一下, 驴子活着的时候和我一样就一老实巴交的农村孩子,脑子还没我灵泛呢,他绝对不会知道这些。于是我就对吴振说,一定是葛老太太给他说明的位置,然后让驴子骗自己的父亲找到棺材钉并且拔了出来的。
吴振看着我,沉声道:“你说的没错,但是还不完全。哪怕葛老太太是再厉害的厉鬼,也不可能懂道家阵法。我可以肯定的说,这里除了我之外,明面上的人没有一个能找到棺材钉的位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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