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河面浮尸

局面一时发生了反转，我被大家从水里拉了上来。现在所有人都开始逼问老村长了，我懒得和他多说，卷起了裤腿，看着脚脖子上那个漆黑的手印。

我脚上的手印也被其他人看到了，有不少人都已经有想要相信我的意思了。老村长呵退了围着他的人，但是也勉强服软了。说再给我解释的机会。

我不想再理会老村长这只老狐狸，在一旁歇息着。看着死鱼遍布的河面，不免有些揪心。刚才我记得是二黑救了我，可是我被打捞上来了， 二黑怎么还没上来啊？

我走到岸边，和刚才那长杆子捅我的几个后生说了几句，他们对我的眼神明显有些躲闪。我和他们在河里一通搅弄，终于把二黑拖了出来。但是，同时我心里也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们把二黑捞了上来，但是二黑已经僵硬笔挺了。它的舌头耷拉在外面，一双 已经没有了神色的眼睛瞪到了最大。

二黑，它死了。我能很轻易的看到它的死因，二黑的脖子上有一双漆黑的手印，和我脚脖子上的一样。是那只水鬼，我被救了上来，但是二黑还是被她给掐死了。

我不免悲戚，老村长却又抓住了机会，说二黑是我在河里掐死的。还有模有样的失声痛哭，说他们家二黑好心救我，但是却被我这个白眼狼给掐死了。

老村长的哭声很吓人，仿佛是他家里真的死了人一样。但是这时候他在村民们心中的威望明显不及方才了，已经有一部分选择相信我了。

我无心管老村长的伎俩和欲望，只想告诉那些愿意逃命的乡亲们，赶紧想办法逃出去吧。

没有任何的征兆，夜空又突然阴沉，这次没有风没有雷鸣电闪，但是雨水就这样突兀的下来了。

雨不大，但是也能顷刻间将人浇个透彻。老村长还在指着我骂，说老天都看不过去了，要惩罚我。

我心里冷笑，我知道这场雨十有八九是冲着我来的。但是不是老天爷，而是那只水鬼。道士吴振说黑狗血能压制水鬼一时半刻，让我带着村民赶紧趁这段时间逃出去。

但是，这一时半刻的功夫，似乎全被耽搁了。

雨势不大，但是看样子绝对不会马上停下来。老村长还在骂骂咧咧，已经有人在说让大家散场了，有什么事情的话， 等明天天亮了再说好了。而且今天死的是几只狗，也不是人。

我心里空落落的，也懒得再和人辩驳。说实话我有些羡慕别人，哪怕危险即将降临。可是他们不知道，也不愿意相信我的‘满口胡言’，所以他们并不畏惧。

但是我不一样，我知道真相，我知道谁水鬼要害了我们全村的人才会罢休。我和她还打过几次交道，算是结下了梁子。我知道全村的人都会死，但是我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这雨有些邪门，淋上一些就全身发冷，我也不想再在这里带着了。就决定跟着乡亲们一道回去。

我们一众人等还没有离开河岸，从我们的正前方却又突然来了一队人。这群人让我绝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不光是这群人的身份，单单是这群人出现在我面前的姿态，就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天黑，有雨。视野被封锁的很近，我看不清来的那几个人到底是谁。但是队伍最前面的几个年轻后生却惊叫了起来，嚷嚷着‘有鬼’和‘诈尸’之类的词汇。

他们说‘有鬼’我还没怎么在意，毕竟我知道这附近就有一只阴狠怨毒的水鬼在盯着我们。但是说到‘诈尸’，我终于想到为什么我觉得来的这群人让我不舒服了。

是这群人走路的姿态，这群人走的不快，而且他们走路的样子很僵硬，让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想到，这群人的姿态，和我哥的尸体诈尸的时候有点像。只不过，比起我哥，这群人的身体似乎更加僵硬而已。

我在思量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队伍突然分成了两对，我没有注意，就还站在路中央。

原来是从我们对面来的人，把乡亲们都吓到了。我也终于看清了这几个人的身份，他们全部都穿着寿衣，这是葛赋贵他们全家的人。葛赋贵全家都被我哥的尸体灭门了， 他们怎么也都诈尸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相亲给拽到了路边。来的这几个是死人，这下子我之前说的很多 话似乎都有了信服力。我对别人说过，我哥诈尸的事情，但是被人都不信。现在，葛家全家都诈尸了，这下乡亲们应该 是彻底的相信我了。

连一向胆大的老村长这次都安静的闭口了， 村民们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怎么的，也没人跑，场面一时很寂静。我们站在道路两旁给葛家人让路，葛家人也不理睬我们，继续以僵硬的走路姿势从我们中间走过。

等到葛家的人走远了， 老村长才重重的吐了口气，惊声道：“赋贵，赋贵他不是死了吗？”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亲耳听到老村长又提了一遍，所有人这才又开始议论。最后，他们得出的结论，我们村子真的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村里有几个胆大的年轻人想要跟着葛家的行尸，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但是被村里的老人给拦下了。

我和村民们一起回了村子，老村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也不说我的坏话了，口中呢喃着要去外面找个懂行的大师过来驱邪。

我回到了我哥家里，吴振还在昏迷之中。他全身都湿透了，因为他一直在出汗。

我怕他缺水而死，就掰开嘴巴给他灌了很多的水。摸了一下鼻息，吴振还活着。

又守了吴振一会，确认他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才回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的时候，我是被外面的人喊醒的。起来看了一下，外面竟然还在下着细雨。这雨竟然下了整整一夜，门外是一大群的村民。

我出去之后，一群人七嘴八舌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原来今天一早老村长就安排了人去别的村子找又能耐的高人。但是，和我预想中的一样，我们已经出不去这个村子了。

老村长很谨慎，还专门安排了两个年轻人一起出去，但是过了有班上午。两个年轻人就被发现已经死在了河里，河里不止有他们两个的尸体，还有昨天晚上出现的全部葛家的人。

葛家的人诈尸之后，也全部都出现在了河里。现在这条不大的小河里，已经漂浮着有七八具尸体了。

我没有再去河边观看，也能从村民们的口中得知现在村口那条小河里的惨状。

而现在堵在我门口的村民，也不过是想要来我这里寻求心理安慰。他们一开始不信我，现在真的死了人，他们才开始害怕了。老村长没有出现，不过村里的老人也来了几个，他们给了我很大的尊重，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毕竟昨天晚上，往河里洒黑狗血的事情是我做的，他们还想在我身上抱有一点希望。

我把他们让到院子里来，让他们看了一下还在昏迷中的吴振。告诉他们说，这个就是高人，但是也不是那个水鬼的对手，现在我这里是真的没辙了。

其实何止是我没辙了， 估计整个村子的人都没有办法了吧。我们现在所有人都出不去村子，唯一能跟水鬼抗衡的吴振还昏迷不醒。

我看院子里的这些人面上神色各异，但是都有恐惧。比起他们，我这时候反而要淡然的多了。

我已经尽力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事情，而且我现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一个人独活也没有什么意思。

听着院子里这些人在诉苦，我有些烦闷，但是又不好赶他们走，一开始有机会逃走的时候，这群人作死不信我。现在真的到了最后的关头，又赖在我家不走，真的让人头疼。

我正思量着用什么借口赶走这些人的时候，外面又一个小年轻跑了进来，一进来气都喘不匀。看他这般神色，我就知道可能又出什么事情了。

果不其然，这个小年轻张口第一句话就是：老村长死了。

昨天还对我耀武扬威的老村长竟然死了，我心里并没有多少快感。我虽然有些怨恨他，但是也不希望他就这么死了，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那个小年轻一五一十的说出了事情， 老村长是上吊自杀的。我猜想，可能是他知道了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害了全村的人没有逃出去，心里愧疚才自杀的吧。

心里唏嘘不已，如果老村长一开始就明辨是非，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了。而且现在，说不定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得给他陪葬。

犹豫了一下， 我还是跟着村民们去了老村长的家里。说到底还是村里的长辈，哪怕他对我不善，我也不能真的冷眼旁观不是。

到了老村长家里，他的两个儿子都守在家里。但是，我却绝对气氛有些不对劲。他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家了，这是过来吊唁的。

但是我从老村长的两个儿子的脸上，看到了悲戚之外的情绪。是恐惧，他们两个在害怕。

我有些疑惑，也有些忧虑。他们两个，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