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铭回到宿舍区的家中,收拾了一番以后,就去了市政府,向曾善学交代了一番以后,车准备回周西。这一离开,肯定要等节后才能过来班,所以朱一铭特意叮嘱曾善学有什么事情,及时和他电话联系。恒阳市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免有人不那么安分,要是这时候政府这边出个什么事情的话,他作为负责人可是有脱不了的干系。虽说只是临时负责,但哪怕负责一天,只要出了事,你都别想跑得掉。
政府这边的工作安排妥当以后,朱一铭去了市委,向吕正太请了假。两人原本就熟识,朱一铭过去以后,吕正太很是客气,甚至有点奉若宾的感觉。他心里很清楚,他现在虽是恒阳的一把手,但正在说了算的却是眼前的这位年青人,所以借着这个机会一定要把关系搞好。
吕正太在来恒阳之前,已经打听清楚了朱一铭是不会在恒阳待下去了,这样一来,两人之间就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所以这时候把姿态放得低一点,对于吕正太来说,应该是极为明智的。他要想在恒阳干出一点名堂来,少不了问计于朱一铭,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的低调,甚至是尊重,又是合情合理的。
朱一铭在吕正太的办公室坐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恒阳市当下的两位最高领导在一起,并没有谈一句和工作有关系的内容,主要聊的是关于朱一铭的婚姻大事,吕正太甚至还说起了当年他结婚时的一些趣事。党政一把手,坐在一起毫无芥蒂地谈笑风生,在恒阳的历史可能都不多见。
从吕正太的办公室出来以后,朱一铭直奔他的桑塔纳而去。由于这段日子他要回周西操办婚事,所以就放了于勇的假,让他好好休息几天。
车刚开出市政府的大门,朱一铭猛地见到“红梅酒家”的招牌,他把退了档,让车缓缓地驶了过去,然后一脚刹车停了下来。他答应过韩冬梅,等这段日子忙完以后,他会过来的,因为次韩冬梅说有事要和他说。
韩冬梅见朱一铭来了以后,和往常一样热情。两人扯了一阵闲话以后,韩冬梅拿出一封信来,对朱一铭说道:“这是她给你的信。”
“谁?”朱一铭下意识地问道。
“你可能误会她了。你次在绿水花园小区里面看见的那个男人,是他的堂哥,叫欧阳平,在泯州市环保局工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有一次你们去泯州的时候,他还请你们吃过饭,在海陆空大酒店,好像是去年夏天的时候。他一直在照顾她们母子,没有男人,生活中许多事情都不方便的。”韩冬梅平静地说道。
朱一铭听到这以后,终于明白了过来,韩冬梅嘴里的那个“她”指的正是让他魂牵梦绕、爱恨交加的欧阳晓蕾。看来次酒后和肖铭华说的那些事情,他回去一定告诉了李倩,而欧阳晓蕾、李倩,还有韩冬梅一直都是很要好的朋。难怪那天韩冬梅一再示意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现在看来一定就是指的这件事情了。
朱一铭愣在了当场,去年夏天的一个夜晚,他们在泯州逛街,确实遇到了欧阳晓蕾的表哥和表嫂,当时迎头撞,根本来不及避让。欧阳晓蕾只好为朱一铭做了介绍,可能见到表妹终于有了归宿,她的表哥很是热情,硬拉着他们一起去吃饭,地点就是在海陆空。
朱一铭后来特意向欧阳晓蕾打探了一下她表哥的身份,因为海陆空可不是一般人敢进去的地方。欧阳晓蕾说她表哥叫欧阳平,在泯州市环保局工作,好像是哪个科的科长,当时并没有太在意,所以记得并不太清楚。
“那……那……那个孩子呢?”朱一铭艰难地问道。他此时已经全完相信了韩冬梅的话,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无法相信欧阳晓蕾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关于孩子的这个话题,与其说他是在发问,不如说是确认。
“朱市长,您的这个问题,我真不知道答案,不过那孩子并不姓欧阳,他姓朱,另外请恕小女子直言,从脸型看,他和你很有几分相似。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肖局长,昨天他和李倩一起去送的晓蕾。”韩冬梅认真地说道。
朱一铭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了欧阳晓蕾临走前的那天晚的表现,两人一阵疯狂过后,她没有如往常一般去卫生间,而是……
想到这以后,朱一铭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韩冬梅见状,连忙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轻声说道:“这也不是你的错,在当时的情况下,看见那样一幕场景,不管是谁,都会产生和你一样的想法的,你不要太过自责了。晓蕾说过,她一定都不怪你,甚至还很开心,至少知道你的心里有她。”
“你……你刚才说什么?肖铭华和李倩去送她?送她去哪儿?她去哪儿了?”朱一铭紧抓住韩冬梅的两只胳膊,近乎竭斯底里地问道。
“米国,她说等孩子懂事了,她就会带着他一起回来的。”韩冬梅说到这的时候,泪水模糊了视线,极为艰难地把这话说出了口。
“走了,她怎么就这么狠心?”朱一铭喃喃地说道。他的双手松开了韩冬梅的胳膊,无力地垂在身体的两侧,高一脚低一脚地出了红梅酒家的门。
朱一铭失魂落魄地回到车,迫不及待地打开信来看,看的同时,他的整个身子渐渐抽搐起来,最后竟趴在方向盘嚎啕大哭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飘落在副驾面的信笺写这一排排工整的字迹,一看就是出自蕙心兰质的女子之手。信的内容看得不甚清楚,但最后那段文字却能永久地留在我们的脑海里,“一铭,不要找我,我会带着孩子在某个或远或近的地方,默默地为你祝福,祝福你,我最爱的人,永远健康、平安、幸福。我会告诉我们的儿子——朱继明,他有一个非常优秀的父亲,他长大了也一定要像他的父亲那样优秀。永远永远爱你的晓蕾!”
过了许久,朱一铭才从方向盘抬起头了,伸手从纸巾盒里抽出两张面纸,然后慢慢地躺下身子,用面纸擦拭着眼睛。又过了许久以后,他摇下车窗,把面纸扔出了车窗外,忽的一阵风吹来,那两张面纸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随着风下左右飘忽不定,最终还是落了下来,落在那绿绿的小黄芽树,绿的更绿,白的更白。
朱一铭从衣袋里掏出手机来,熟悉地摁下了一组号码,然后摁下了发送键。
几声嘟嘟声以后,电话接通了。
“喂,喂,你有没有回周西呢?我从昨晚一直想到现在了,觉得这件事情非告诉你不可,要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昨天下午……”
“肖铭华,你这王八蛋,你他妈的不得好死!”朱一铭冲着电话骂完以后,就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手机沉默了十来秒钟以后,传来了肖铭华满怀歉意的声音,这事我是干得不地道,但是我觉得这对于你来说,是件好事,要不然,你……你那边怎么办?她的这个做法完全是为了你好呀!
滚,老子不认识你!朱一铭猛地低下头,冲着手机大声叫嚷道。
晚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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