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笼衾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行人冷清,空中月如银华,孤立在天际,一如此时地上幽怨的人儿。Www.Pinwenba.Com 吧
州牧府邸的后院,蓊郁丛草中斑驳着各种好看的鲜花,沁人心脾的香味从中缓缓散出。貂蝉独自一人站在庭院里,望着迷人的夜色,皎洁如华的月光,脸上却是显得有些空洞而木然,长长的睫毛下的双眼流露出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柔弱,此刻越发觉得浑身如月光般冰冷。
生于这个乱世,劳累于随时丧命的宫廷,从小开始便一直战战兢兢地活着,那时的她是为了活着而努力活着,后来朝廷动乱,她仓皇逃出以为一辈子都逃不出的囚笼,被司徒王允好心收养,待自己若他的亲生女儿一般,成为了二小姐,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家的含义,慢慢地,她开始如正常的少女一般,思虑自己的人生大事。她听王蓉诉说各种英雄豪杰,她也向往,自己是否会遇到一个英雄,从此牵手直至百年。
至今记得,初见秦羽时的那抹悸动,当听得义父将自己托付给秦羽时,自己是何等的高兴,那夜似乎没有睡着吧。
随后的日子,他却道那夜只不过是酒话,王允已死,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他将她当成亲妹妹一般,照顾得极好,只是,这一切,又怎会是自己所想要的。
但是转而眼睛一暗,秦羽娶得的夫人待自己如亲妹妹一般,自己却想要夺取她的丈夫,貂蝉啊貂蝉,你可还有一丝羞耻之心?
就在貂蝉陷入内心的纠缠之时,背后响起一个朗声笑声,将貂蝉惊醒,“姑娘真是好兴致啊,闲来瞧着这大好月色,不像郭某,夜里还要来办差。”
貂蝉微微一惊,转过身子,只见穿着月白长衫的郭嘉站在月下,风度翩翩,神态自若,嘴角挂着的一抹笑意,让人觉得他有些轻浮,但正是这一丝轻浮,显出了他潇洒随意的独特气质。
貂蝉见是郭嘉,当即款款施了一礼,勉强地展颜一笑,道:“原来是祭酒大人,貂蝉方才失礼,让先生笑话了。”
郭嘉借着月光不巧地看到了貂蝉那眼角未干的泪痕,微微有些惊奇,随即便恍然了,心里不禁起了一丝怜惜。温和道:“哪里,是郭某经过此地,打搅了姑娘的兴致才是。姑娘夜深在此,可是有心事?”
貂蝉明显的划过一丝惊慌,随即深吸一口气,轻轻答道:“多谢先生关心,貂蝉一切安好,正要下去休息,先生自去忙要紧事吧。”
说完施了一礼,微低俏脸,迈着紧急的步伐,向自己的闺房走去。未走出多远,背后郭嘉哈哈一笑,道:“姑娘面带忧色,怕是得了相思之疾吧?郭某专精此道,何不向在下求得一良方?”
前面的貂蝉被一语道破了心事,身子猛然一停,俏脸瞬间蒙上了一层红晕。有些慌张地想要快速离去,但是脚步不知为何,却是半分力气也提不起,脑海里不断地回荡着那句“郭某专精此道,何不向在下求得一良方?”,虽然语气有些轻浮,但是其中的关爱真诚貂蝉是切实感受到了的。
许久,貂蝉觉得脸上的红晕褪了些,不似方才那般滚烫,才缓缓转过身子,薄唇轻启,施礼诚恳地道:“却是瞒不过先生,先生既然已知貂蝉心事,还请先生赐妙计一条,助小女子早日脱得苦海。”
郭嘉微微一抖白衫,迎着月光,更显得身姿翩然,微微一笑道:“且附耳过来。”
貂蝉听得脸上一喜,慢慢走近郭嘉,有些羞涩地将耳朵凑至郭嘉嘴边,郭嘉眼里闪现着若有若无地笑意,略带轻佻地道:“美人计若何?”
貂蝉虽然不是第一次离一个男子如此近,但是耳边吹来的属于男子的热气,那带着轻佻的话语,还是让貂蝉的双颊瞬间通红,陡然增添了几分妧媚。
貂蝉的眸子隐隐有流光旋转,细眉微皱,轻笑一声道:“先生莫不是在取笑?糜姐姐美若天仙,且贤良淑德,美人计对秦大哥怎会有效,若是可以,在长安之时便已是结下白头之约了。”
郭嘉闻言呵呵一笑,拱手一礼道:“看来嘉要重新定位姑娘了,貌美如花之外,还冰雪聪明。”
貂蝉被郭嘉的样子逗得掩嘴啼笑,也还礼轻笑道:“多谢先生夸奖。”
郭嘉一时间不禁有些羡慕秦羽,不仅娶得了佳妻,还有如此倾国之色的女子默默爱慕着,自己被人称为浪子,怎么就没有如此的运气。郭嘉稍微收敛了一下轻浮之色,道:“其实姑娘的心意,我想主公也是有所知晓的,迟早会给与姑娘一个交代,姑娘且先安心静待。将来主公不是天下君王,便是雄霸一方的诸侯,为天下苍生计,上位者注定不能只与一人厮守终生,以姑娘的姿色,还怕没有一席之地吗?”
略微沉吟了一下,忽然说道:“姑娘若是闲暇,该与主母更加多多亲热才是。”
貂蝉自是明白郭嘉之意,随即轻声问道:“刻意去联络感情,是否不好?”
“不会。”郭嘉微微一下,摇头道,“主母心地善良,识大体,有些事情看得比我等还要透彻几分。她待你犹如亲妹妹,若是你们能够结成真正姐妹,想来高兴还来不及。”
貂蝉听完,细细一想,凝结的眉毛舒展开来,露出了自然的笑容,转而一惊,连忙侧身挪开身子。只见郭嘉的一只手还停留在空中,而后放在鼻子上嗅了嗅,轻笑道:“真香。”
貂蝉脸上一红,笑骂道:“先生好不正经,果然是浪子本性。天色不早,想必秦大哥已经等待许久,先生还是快些去吧。”
郭嘉听得,哈哈一笑,看了一眼天色,淡笑道:“姑娘说的是。在下告辞。”说完作揖一礼,向秦羽的书房走去,动作随意潇洒,长发随风飘散。
貂蝉的美目凝视着郭嘉渐渐消失远去的身影,有过那么一丝的晃神,连自己都未发觉,唇角噙着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
书房内,秦羽背对着房门,负手而立,借着昏黄的灯光,可以瞧见墙壁上挂着的一副巨大的地图,囊括了天下十三州,诸侯势力大概分部的范围,在豫州与宛城作了重点标记。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之声,亲卫轻声道:“主公,郭祭酒已在门外。”
“请他进来。”
郭嘉迈步进来的时候,秦羽依旧未转身,凝眉看着天下版图。郭嘉自顾自地在桌案边坐下,倒上一杯茶,半眯着眼睛,喝了一小口茶水后,才笑着道:“主公深夜叫嘉来此,不会只为了欣赏主公的背影吧,若是如此,可就太过无聊了些。”
秦羽听得,转过身来,哑然失笑道:“难道我就不能宴请郭奉孝来此,趁着大好月色,小饮几杯,增加些感情?”
郭嘉险些被口中的茶水噎住,摇头笑而不语。秦羽在一旁坐下,微微一笑道:“好了,我找你来是想要商讨一下荆州这步棋该如何走。”
郭嘉的眉宇一挑,微笑道:“徐州之地。势力分布旁根错节,诸如蔡家等都扎根颇深,非迟日之功。如今袁术已派出使者,前往徐州,似是要和吕布和好,如此一来,局势会变得更加复杂。主公不凡先着眼于此,先破可解之题,再图荆州。主公可派遣使者出使荆州,先与刘表结盟,试探一番众人反应。而后理清脉络后,再图谋荆州不迟。”
秦羽惊讶道:“袁术竟要与吕布求和?此事为何我不曾知晓。”
郭嘉咳咳干笑了几声,道:“此事嘉也是刚刚知晓,还未来得及禀报主公,袁术暗中来了这样一招,徐州可有得热闹看了。”
秦羽缓缓点了点头,微笑道:“此事或许对于我们又有利。有元直在安丰,倒是不必过于担心。不过荆州之事,依奉孝看来,该以何人为使?”
郭嘉眉头微皱,继而道:“此事恐怕还得麻烦徐中郎将了。他师从于庞德公、司马徽等人,素有辩才,且对于荆州也算有所了解,却是不二人选。”
秦羽似笑非笑道:“如此一来,那安丰郡之事,不知奉孝以为该交由何人可以担当?”
郭嘉一本正经的说着,听到此话,立马苦笑不已,略一拱手道:“嘉愿去安丰,替主公换回元直。”
秦羽哈哈一笑道:“那就辛苦奉孝一趟了。周边之事,我尽数交给奉孝,还望莫要令羽失望。”
郭嘉哂然一笑,道:“嘉这一生就是劳苦奔波的命了。如今趁豫州安稳之际,主公可发榜求才,至于贾老狐狸,主公不凡让他帮忙监督武器打造或是屯田之事,如此大才,放在一边浪费,岂不是太过可惜?”
秦羽无奈一笑,瞧了瞧郭嘉的脸色,道:“我会考虑的。奉孝到达安丰后,还是少饮酒为好,当保重身体。”
郭嘉淡然一笑,道:“无酒岂还是浪子郭嘉?主公但请放心,嘉自己的身体自己知晓,会尽量少饮。主公若是无其他事情,嘉就回去睡觉了。”
秦羽温和一笑道:“暂无他事,奉孝早些回去休息吧。”郭嘉长作一礼,向门外走去,路过房门的门槛时候,侧脸淡淡说了句“嘉本不该过问主公私事,然而主公当初既已收下貂蝉姑娘,无名无分终究不是好事情,还是早些处理比较好。”
待郭嘉远去,秦羽负手立于窗边,看着天空上皎洁的月亮,眼珠微转,良久终是微微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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