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不知耻到我这般骇人听闻的程度,香满路眼里果真有了几许无奈,“还请您不要难为属下,属下也是为了您好!”
“属下?你是你们主上的属下,并非我千某人的属下。还有,您这样的字眼,我可担当不起。另外,我千某人已经做出了打算,你们主上今日不见我,我就等到明日,他若明日不见我,我就等到后日,他若今年不见我,我就等到明年。”
坚决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使得香满路认识到,我并非是心血来潮,而是决定打持续战。
“您……”香满路对于我的举动,明显无言。
“要么派人把我打出去,要么找张椅子让我候着。”充分将无赖本质发挥到底。
“姐姐,你就别难为使者了,他也是领命而已。你若真想见主上,我进去帮你通传。”小童不待我答复,跑身离去。
这时,如风在一旁插语道:“您何必如此执着呢?主上倘若说了今日不见外人,那就必然有事。如风不清楚您和主上的关系,但无可厚非的是,您和主上相识。既是相识,您就应该了解主上的性子。”
正是因为我了解他的性子,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不能离去。宁可让他厌烦,宁可让他哆嫌,我也要死皮赖脸地留下问个清楚。
什么尊严,什么高傲,什么底线,这些能当钱花,还是能当饭吃?
“你和我既相识,也跟在我身边一段时日,那就更应该了解我的个性。”说到此处,我戛然而止。
如风许是想到了我昔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各种举动,隔了半晌才答道:“那您候着吧!”
小童是自己一人出来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怏怏然,“姐姐,使者没有骗你,主上当真不在里头。”
我莞尔一笑,道:“没关系的,我可以等他回来,小童,去帮姐姐搬把椅子出来。”
“后面有客房,您去客房歇着吧,黄昏之前,主上怕是回不来。”香满路答道,又偏身看向小童和如风,“你们俩好生伺候着。”
“不用伺候,我正好想去后院转转。”
小童和如风许是见我言辞凿凿,没有跟来。
桃花坞的后院,有一处喷泉,从建造年代来看,不出五年之内。
喷泉见的不多,但也不算少,不足为奇。
稀奇的是,喷泉的周遭,种满了一圈的郁金香。
郁金香原本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但这并非普通的郁金香,而是郁金香中的稀世珍品夜皇后。
夜皇后十分罕见,我第一次见,也是唯一一次见,是在公子刑天的无常宫内。
然而,那次见的时候,只有五盆。
郁金香这种花,我没什么好感,但也没有什么恶感,当时似乎随口说了一句:“若是能开上一大片,想来定然是番奇景。”
如今看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以前所说的话实乃太多,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是我说过、压根就没当一回事,但他却放在了心尖上,并且付诸行动的呢?
昔日,不是没有怀疑过,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瞬间就将自己给否定,只因,那时候,对爱情可谓是全然懵懂,根本就不晓得什么东西才叫爱。
何况,我对公子刑天的感情,颇为复杂。
或许,正是那份复杂,导致我无从相信,更无法去相信。
此时的气候还是有些严寒,可这桃花坞内,十分暖和,尤其是这喷泉周遭。
正是因此,原本还未到花季的夜皇后,竟全然绽放。
少女时代的我,天性浪漫,喜欢这世间的一切东西,总觉得,就连那些花花草草,也都是有感情的。
自打接触毒术之后,对花草的感情愈发强烈,但此时的感情,和彼时的感情,天渊之别。
如今,花草在我眼里,更多的是他们的毒性和药性,而不是欣赏价值。
从药理来讲,夜皇后并未有大的用途,因而,只能用作观赏。
弯身下去,原本想摘一朵拿在手里,耳畔蓦然想起老妖精昔日的话语。
“喜欢一朵花,你会把它摘下来,而爱一朵花,你会精心呵护它。”
作罢,转身,回头,突然之间,眼神大变。
“是你!”惊呼一声,指尖已然做出了最下意识的反应。
出现在我面前的,并非是公子刑天,也并非是昆仑山之巅的任何人,而是枯木老人。
桃花坞周遭戒备森严,枯木老人为何会在此地,实属奇事。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枯木老人明明在六扇门,明明被小金看管着,又是如何逃出来的呢?
公子刑天和枯木老人是相识的,或者说,是有交情的,这点,我怎么就给忘记了呢?
既是如此,枯木老人要杀我的事情,也不晓得他是否知晓?昨日所谓的要事缠身,难道说,是和枯木老人有关么?枯木老人是他派人救出来的,还是他亲自救出来的?
这些,都不是此刻的关键,此刻的关键是,因为我的本能,弹指醉的毒在瞬间就进入了枯木老人的体内。
枯木老人待看清是我之后,眼神也是大变,但来不及反抗,身子就倒了下去。
身子虽倒了下去,可她的意识显然还是极为清醒的,“怎么会是你,你为何会在此地?”
看来,公子刑天并未将我和他的关系告知给枯木老人。
“准你能来桃花坞,我就不能来么?”我反问道,留意观察枯木老人的身体反应。
从她目前的情形来看,起码还能撑个半盏茶的功夫。
枯木老人许是见我神情镇静,又许是见这半晌的功夫,并未有昆仑山之巅的弟子出来缉拿,带几许疑惑地问道:“你和公子是何关系?”
“你和他又是何关系?”我不作答,反问道。
依枯木老人的身份,若说她听命与公子刑天,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但又从她的称呼来判断,她对公子刑天,显然不止尊敬那般简单。
这其中的具体关系和转折,我是十足好了奇。
枯木老人很快转移了话题,“你给我所下的,是什么毒?”许是见我没有作答,她又说道:“放心,既然你和公子有关系,那我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找你的任何麻烦。我是不知你是公子的人,若不然,也不会犯下这等失误。”
无情可是她的亲生女儿,而且她爱无情可是出了名的,公子刑天在她心目中,难道比无情还要更加重要么?
“不必看在他的面上,我是杀了无情,有情也因我而死,你想报仇在情理当中,没有必要为了他人委屈自己。”我循循善诱,企图能套出枯木老人的话来。
“你这人倒稀奇,见过寻死的,可真没见过像你这般寻死的。你……”枯木老人说到此处,身子扑通倒了下去。
原本,枯木老人于我而言,是死对头,是仇敌,可如今这幅局面,又令我着实哭笑不得。
因为公子刑天,我自然不能杀了她,不能杀了,那只能留下她的性命。
一个女人,身材还属纤细那种,殊不料,搬起来一点也不轻,不止不轻,简直重地跟头牛似的。
也不晓得小童和如风去了哪里,不让他们跟着,还当真就没有跟着。
用得着人的时候,身边是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粗活累活,全都是我一人的。
天苍苍,野茫茫,我上辈子,究竟是造了孽呢?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她搬进一间客房当中。
掏出解药给枯木老人服下,坐到房中干等。
小童和如风不在也就罢了,我来到后院,足足有半个时辰的功夫,一个弟子的身影都没看到,他们,究竟是对我太放心呢?还是认定我不会在这桃花坞干出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来?
后院的客房,约有二十数间,每间屋子,都不算大,布局也很简单,但收拾地皆很干净。
就像此座屋子一般,除了床和桌椅之外,别无任何累赘的东西。
简洁大方,符合我的口味。
约莫一刻钟的时辰之后,枯木老人醒了,“是你救的我?”
“这不废话吗?这除了我,还有别人么?再说了,毒是我下的,你觉得别人能解得了么?”
枯木老人许是见我的态度不大愉悦,解释道:“我只是略微有些好奇罢了,没想到,你竟然会救我。”
枯木老人应该是听闻过我睚眦必报的美名,认定我是个冷血无情的主,这才有了此刻这幅讶然。
“你都不杀我了,我为何要杀你呢?杀了你,我身上又不会多块肉来。反正你也没有伤到我一根寒毛,而且我已经给过你教训。”
死在我手下的人,虽不少,但我本意,并不喜欢杀人。不止我,相信没有人喜欢杀人。
有的时候,杀人,只是逼不得已,只是被迫。
一笑泯恩仇,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原本,枯木老人虽则已经落到小金手上,可我始终还是放心不下。
如今,彻底可以高枕无忧了。
“行了,你歇息吧,两日之内,最好别太动用真气。”临出门前,我朝枯木老人嘱咐了一句。
原本的弹指醉,其实只有迷昏的功效,那日闲地没事,将它改良了一番,效力更上了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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