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柱自从去了一趟太原,从此便声名鹊起,就算独斗闯破天、智退黄三爷那些事儿多少都有点儿水分,可张德江是他师父,王亚樵是他师兄这些事儿却是真而且真,这俩人可是江湖大佬,马四爷跟他比起来就跟小瘪三一样,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上人见喜,贾文定贾大爷还挺喜欢大少,也不知道怎么捂斥的,这位大爷竟然让牛二柱忽悠的跟傻小子似的,要不是辈分差的太多,贾大爷都能给他拜把子!
如此一来,马四爷可算倒了霉了,你说今后咋对待大少,像以前那样呼来喝去肯定是不行了,王亚樵都比自己高三辈儿,水涨船高,牛二柱就是自己太爷爷辈儿,以前还不显,现在这么一攀,你不想承认也不行,尤其还听说这小子认识吴佩孚,是这位玉帅手下一个啥玩意儿上尉,亦官亦盗,你说这谁惹得起?
给牛二柱个一官半职的那是肯定的,关键是给他一个什么位置,给个码头那就等于瞧不起人,日后江湖里传开了,都会说自己不懂规矩,笑话还是其次,有人抓住这事儿大做文章,自己说不定都得下台!马凤山愁得满嘴燎泡,憋三天憋得脑门子倍儿绿,终于憋出了一个主意——从今天起,牛二柱就是天津卫青帮堂口的副帮主了!
说是副帮主,其实也就是个虚衔儿,马凤山精的气死猴子,怎肯把大权拱手相让?牛二柱名头儿挺响,其实管辖范围也就一个小码头,再加上帮库,不但别的地方无法染指,还要按月给马四爷交钱,这就等于给人家看个大门儿,只不过名声好听一点儿而已。WwW.pinWenba.CoM 品-文-吧不过马凤山也知道自己有点儿过,琢磨来琢磨去,一咬牙,还加了一个条件,同意了牛二柱和马凤仪的亲事,不过可不是现在,得等些日子,现在只能算是订了亲,至于啥时候圆房,那以后再说。
这些事儿一捅出来,牛二柱还没咋地,卜发财就炸了锅了,马凤山这小子太不够意思了,这帮人出生入死,为了他能够独霸天津,死了好些个人还不算,几乎连半仙和王亚樵都搭在里头,你这么玩心眼儿,明升暗降的,到底是啥意思?难道还想玩儿人?卜发财一来劲儿就啥也不顾了,一个劲儿的撺掇牛二柱脱离马凤山,自己在天津卫立起竿子来!
大少当时也有点儿心动,不过事后一琢磨,这事儿不能这么办,虽然哥儿几个得了闯破天的财宝,别说自立杆子,就是武装几个师都绰绰有余,可要这么一弄,马凤仪就难办了,你让人家五姑娘和自己哥哥作对,那不是难为人么?再说了,现在天津帮派势力的形势很明显,马凤山和黄三斗的死去活来,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自己要是再横插一杠子,那可就乱了,一下子就从“南北朝”变成了“三足鼎立!”
因为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牛二柱也只好暗气暗憋,接受了马四爷的任命,不过大少这回可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也知道,自己就是一大丫头,管房不管钥匙,啥事儿只能得过且过,较真儿一点儿都得气死,所以平时也不咋到码头上溜达,也就在家里一眯,除了出去会朋友,就是和卜发财等人胡闹。
如此一来,虽说一天闲的溜够,但也落得清闲,每天里吃喝玩儿乐逗闷子,日子倒也过得乐呵,因为手里有了钱,没事儿喝两口那都成了小事儿,牛二柱经常就和卜发财、马凤仪下馆子玩儿,不过吃喝归吃喝,花钱却大多是牛二柱,马凤仪名义上已经是自己老婆,当然不能叫女人花钱,卜发财就跟鸡贼一样,一分钱都能攥出水来,想让他花钱,那太阳得从西边儿出来!
不过牛二柱也明白卜发财的苦衷,他家里一大家子人,还有一个来路不正的媳妇儿,不像自己就一个老祖母,而且还不用他操心。自从陕西一别,半仙和王亚樵自称还有大事,已经几个月没有消息了,杜家母女也是在太原分的手,不过大少的便宜丈母娘,他师叔杜菁菁却撂下话来,牛二柱和杜小仙的事儿还没完,这是大少师父杜青青定下来的,她可没权力悔婚,要想说话不算数儿,那得杜青青说话!
牛二柱一听就傻了眼,杜青青都死了十好几年了,她咋说话,难道还等着闹鬼不成?这明显就是独家母女的借口,目的就是缠住牛二柱,非把那疯丫头给自己不可,说实话,牛二柱其实也不是十分讨厌这事儿,谁还能嫌老婆多不是?可关键是马凤山和马凤仪,这俩祖宗要听说牛二柱还得再来一个媳妇儿,那牛二柱最起码也得落个半身不遂!
因此牛二柱看似清闲,实际上也挺闹心,回来这几个月就没怎么消停过。这一天又是一夜没睡好,第二天起来就顶着两只熊猫眼,脸色也不比大街上的死倒儿好多少。牛二柱晃里晃荡,先给老祖母请了安,这是他们旗人的规矩,就算清朝倒了台,规矩也不能废,牛二柱他奶奶休养了几个月,实力倒也恢复了不少,已经从十来岁小姑娘的形态变成了二三十岁少妇的模样,大少也不敢让她出去,这要马凤仪看见,又说不清了。
不过今天跟往常不一样,牛老夫人一看自己孙子这模样儿,心里就是一哆嗦,这大少乌云罩顶,面容憔悴,一脸倒霉相,这要走背字儿的预兆哇!虽说自从牛二柱降生,这命就不咋地,可今天特殊,这霉气冲天,都已经透了顶了,不但自己喝口水都能塞牙,就连和他亲近的人都得受影响,就这么说吧,牛二柱要在大街上放个屁,离他近一点儿的人都得栽跟头!
牛老夫人大吃一惊,倒霉的人见过不少,可这么倒霉的从来也没见过。太夫人那什么能耐,掐指一算,已经知道了**不离十,这事儿没跑儿,一定和某些人有关,可这又不能明说,说了就泄露了天机,牛二柱只能因此更加倒霉,这老妇人也有绝的,立刻就发下话来,牛二柱十天之内,不许出门儿,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十天一过,这股子劲儿就过去了,到时候他就是满大街的作死去,也懒得管他!
牛二柱正年轻,平时又野,这十天十夜不出门,跟大姑娘似的在家里猫着,哪儿受得了?不过他不听也不行,牛老夫人围着院子画了一个圈儿,告诉大少,绝对不能出这个圈儿,出去了回不来,那是自作自受,谁也不能管他。
牛老夫人是刀子嘴豆腐心,说是不管大少,可实际上,牛二柱就是想走,也出不去这个圈子,只要大少一靠近,就浑身脑袋疼,迈出一步去,疼得更加厉害,走出去越远越不好受,可只要一回来,立刻啥事儿都没了,牛二柱也知道是老祖母把自己困在了院子里,可知道归知道,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再说她也是为自己好,老妇人就没说过空话,这阵子如此紧张,看来这事儿小不了。
大少出不去门,就在自己家里胡作,每天不是喝酒就是听戏,要不就请相声堂会,把家里闹的跟戏园子一样,引得街坊邻居都来凑热闹,老妇人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再胡闹也无所谓,反正不出去就行,哪怕是杀人放火,也得在院子里给我呆着。
大少在家里闹了有六天,就再也打不起精神了,这玩意儿就是图一个新鲜,你要天天这么过,那烦都能烦死!到了第七天早上,牛二柱趴在被窝里就不想起来了,他是咋琢磨咋没劲,连找根绳子上吊的心思都有,更难受的是牛二柱心里还有一种特殊的感觉,那就是特别想出去,要是不到外头走一圈儿,浑身都软了吧唧的难受!
大少试着往外走了几步,跟前几天一样,走得越远,就难受的越厉害,最多也就是五步,再往前走,疼都得把自己疼死!牛二柱无可奈何,只好气呼呼回了家,到家里蒙着被子就呼呼大睡起来,即便是日上三竿,也不想起来,更别提吃饭了。
大少哪儿睡得着,只不过是百无聊赖,在哪儿生闷气而已,按理说人要是心里不稳当,那绝对睡不着,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牛二柱躺了一会儿,脑瓜子一沉,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睡是睡了,可睡的却不踏实,一闭眼睛就做梦,这梦做的还挺他娘的瘆人,不是死人,就是哭丧,死的人和哭丧的人似乎还挺熟悉,怎么看都像是熟人,可究竟是谁,却看不清楚,那脸模模糊糊的,跟蒙了一层纱一样。从此以后,牛二柱就变得没有精神,这回也不想出去了,就是想出去也没那个精神,一天到晚除了睡还是睡,睡了就做梦,每次都梦见死人,连饭都没心思吃,牛老夫人自然也知道这事儿,不过也不大管他,只是每天把饭做好了端过来而已,至于他吃不吃,那随便儿!到了第十天头儿上,牛二柱就彻底起不来了,躺在炕上几乎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昨天就水米没打牙,今天到了晌午,早饭还没吃,躺在炕上继续做他的梦,今天这梦特殊,牛二柱在梦里离那死人越来越近,眼看着这四人的五官越来越清晰,就跟面对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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