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刘渊死后，太子刘和继位。当时，正在攻打洛阳的刘聪，听到这个消息，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蹶不振。攻打洛阳随即失败了。

刘聪好多天都很郁闷。他在前线辛辛苦苦地拼杀着，难道是为他刘和登基做嫁衣？这些日子，刘渊一直在平阳坐镇指挥。刘聪总觉得凭借自己的实力，能够攻打下洛阳并得到父皇的充分肯定。他甚至觉得父皇有几次暗示过废立太子的事情，并且有意让他指挥十万大军。

结集在洛阳城下的刘聪，曾受到刘渊的褒奖，并让他统领所有攻城队伍。石勒、王弥等部对刘聪的指挥是认可的。可惜，也就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刘渊突然驾崩了。这个消息让前线将士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刘聪心底里顿时感到一种绝望。多路义军大面积地撤退，然后是接连好多天的大雨。运送粮草的车马困在几百里以外的陕县。刘聪一直待在营帐之中，心如死灰一般。他在一张攻城的图纸上翻来覆去地看，很少说话。刘聪一直以为父皇会把皇位让给自己的，可到头来还是让刘和继位了。他突然一脚踢倒旁边的桌案，然后三把两下地把攻城图纸撕了一个粉碎。

“给我传令——”

臭椿快步走进了营帐。

“队伍继续后撤，回平阳！”

整个队伍里传来一片疯狂的叫喊声。大部分兵士均属于离石、平阳那边的人，一听说向老家方向挺进，自然都是积极响应。

三军踊跃，将士熊罴。征云并杀气相浮，剑戟共旗幡耀日。人雄如猛虎，马骤似飞龙。弓弯银汉月，箭穿虎狼牙。袍铠鲜明如绣簇，喊声大振若山崩。鞭梢施号令，浑如开放三月桃花；马摆闪銮玲，恍似摇绽九秋金菊。

雨天并非打仗的日子，更何况连日攻城伤亡甚重。唯有向平阳方向后撤时，队伍才有了几许生气。刘渊不仅仅是刘聪的父皇，而且还是一位一马当先的开国皇帝。现而今，刘渊的驾崩，让刘聪心底里突然间空落落的，只觉得日夜兼程必须把十万大军撤回平阳。

王弥、石勒等部则游移不定，依然在洛阳周边徘徊不前，等待攻城的时机。刘聪发现父皇这一驾崩之后，让王弥、石勒等部将都有了某种芥蒂。他们对刘聪一下子都警觉起来了。

“刘聪回平阳奔丧，这是你们刘家的私事，与我们外姓人何干？”

刘聪一下子从他们眼里读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刘渊一死，导致各路义军队伍分崩离析。没人真心愿意听刘聪的调遣了。

刘和登基，下旨召回刘聪，让他交出兵权。这道诏书到了刘聪手中，就让他心寒。刘聪觉得刘和没什么了不起，他也能当了这个皇帝，而且比父皇还要当得更好。大雨滂沱，道路泥泞。行进的兵士们也已经有些疲惫了。而此时此刻的平阳，想必刘和已经坐在龙椅上发号施令了。父皇留下的后宫嫔妃和宫女，肯定这会儿都交接在刘和的手里了。还有那些见风使舵的朝臣……一想到这些，就让他恶心。远方的平阳上空，已经聚集着乌黑的阴云，电闪雷鸣间，一场风暴就要到来了。

一乘快马驰到刘聪的大帐外面，说是宣叔祖让他暂缓回平阳。刘和的话可以当耳边风，但宣叔祖的话他不敢不听。

宣叔祖曾经教过刘聪兵法，而且宣叔祖能够影响父皇的决策。在册立刘和为太子的这件事情上，宣叔祖的意见一直很明确，那就是立长不立幼。

“啥狗屁立长不立幼，我……我……要让这个新立的狗屁皇帝死无葬身之地……”

这句话，让刘聪身边的部属都听得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