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和几个老同学在一家小饭店吃饭,大志说老马离婚了。我不由得感叹起老马的不幸:40岁的人了,一个冷单位的小办事员,老实得三榔头夯不出一个屁来,身体又不好,一直靠老婆里里外外操持,现在成了一个人,日子还咋过?
晚上,我们决定请老马吃饭,安慰安慰他。电话打后好一会儿,老马来了,风风火火的,一进门就掏出一盒大中华,一边发烟一边说:“哥们久等了,兄弟我忙,实在忙……”看着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老马,我们傻了。老马看了看饭店,皱了眉,说:“走,换一家!”然后拉起我们就走。
“听说你和李淼……”刚到一家大酒店坐下我就说,“不是真的吧?”
“离了!上个月。”老马若无其事地说。
“咋就离了?”
“不合适呗。你们说,现在衡量成功男人的标准是啥?”见众人摇头,老马不屑地说,“很简单:离婚了吗?几次啊?”
“是你主动的?”
“靠!还以为哥们被踹了啊?”老马有些不高兴,“她先是哭死哭活不同意,直到我给她在‘巴黎风苑’弄一套房子……”
毕竟混在官场,老马一定是借得了啥风。我们不由得佩服起老马:牛,真牛!
不几天,我下班后窝在沙发上看韩剧,老马的电话来了:“哥们,我吃官司了。”
“啥官司?”我大惊。
老马笑了:“妈的,告老子性侵犯!”
“强奸啊?”
“别说得那么难听。”老马不耐烦,“电话说不清,还是老地方,哥几个。”
赶到那家大酒店,老马还没到,我们就议论起这件事,一致认为老马这次肯定要倒霉。于是,我又感叹起老马的不幸:官场之花才开,就谢了。
老马来了,先笑着一人丢一盒大中华,然后收住笑:“靠,和老子好一年了,最初说好只**不做夫妻,现在却缠着要和老子结婚。”
“结婚好啊,你现在正好一个人。”
“傻B啊我?我才从火炕跳出来知道不?”老马很不屑,“我说给她补偿,她却一开口就要两百万。两百万不多啊,但我不能给。”见我们既吃惊又疑惑,老马压了压声音,“和哥们说也无妨:我要是给她两百万,网民一知道我不就死翘翘了?所以,她就告我性侵犯。妈的,啥时代了,还告这玩意儿。美国的克大哥(克林顿)、意大利的贝勒爷(贝卢斯科尼)、国际货币的卡大叔(卡恩),还不是我搞就搞了,你告就告了?”
“现在呢?”
“她前脚把起诉书送到法院,后脚我一个兄弟就送给了我。”老马两腿有节奏地晃着,“就在刚才,我把起诉书丢给她,问她小命还要不要了。她跪到我面前,认错……”
酒到一半,老马说:“哥们,我还有事,真有事,不陪了。你们,照死喝,单,我签了。”然后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老马走后,我们真的“照死喝”,边喝边骂自己:看老马,我们还叫人吗?老马才叫人!
老马让我又一次吃惊的是半个月后。那天,老马给我打电话,说在我家楼下。我赶紧跑下楼,一看他有些疲惫,头发都乱糟糟的,就问他哪里来。“纪委请的,喝了几天咖啡,才回来。一两句说不清,老地方,哥几个。”
到了酒店,我就急切地问老马有没有事了。“当然有事,没事纪委能找我?”老马呵呵一笑,“不过,对我来说就没事了。听说过吧,把坐公家车的人拉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毙掉,十个最多一个冤死鬼,所以我那点事,算啥?再说,虽然那么多人恨死我,但我真进去了,他们还得一个个都捞我。”
又是虚惊一场。但我们还是提醒老马注意点,尤其“双规”的事,毕竟不光彩。老马很不屑:“靠,啥时代了,谁还笑这个?就你几个瘪三,想被‘双规’,谁‘双’你谁‘规’你啊?”
此后,老马又几次给我电话,不是说郁闷着被市长大人训了一顿,就是纠结着一个大老板天天请他,或是烦死了几个女人又为他打架,等等。每次,就在我惊恐万分的时候,老马哈哈一笑,让我叫上几个哥们。但我都拒绝了,因为和老马在一起,太伤自尊!
那天遇到李淼,见她瘦得没了人样,我不由地问:“你一个人,过得还好吧?”
“谁一个人?”李淼疑惑地看了看我,又说,“能咋样,自从老马病后,哎!一言难尽啊……”
“啥?老马病了?啥病?啥时候?现在哪儿?”
“谁知道啥病?就是瞎吹,瞎忽悠,瞎显摆,瞎折腾,我摆地摊赚的几个钱都被他折腾光了。”李淼说着就流泪了,“时间有半年了,就跟他们领导出一次差回来就病了,昨天送精神病院了……”
克林顿:1992年—2000年在任美国总统;贝卢斯科尼:于1994年、2001年和2008年三度出任意大利总理;卡恩:法国人,2007年—2011年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这三人在任时都发生过影响全球的性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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