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家用电器厂新厂长曹富强肯定有些“搭经”——他走马上任后放的第一把火,竟是将张刘祥从人人眼热的经营科科长位子上一把捋下来,并让他走进技术科去当一名被人叫作“做煞坯”的技术员!
要知道,张可是赵副县长的外甥呢。试想,原厂长如此“重用”张都逃脱不了最终被就地免职的厄运,他曹富强这般锋芒毕露不识好歹,到头来还会吃得上甜果子?如今是什么年代什么行情呀?
对此,就连曹富强的妻子俞亚蕾也很感惊讶和疑惑:“我说你做得是不是太过分了?你要搞企业改革,事实上有的是你大刀阔斧下手的地方,干吗非要去拨张刘祥这根最敏感的神经呀?”
“你说得对,张刘祥确实是厂里的一根‘最敏感’的神经——这个厂之所以会落到快要开不了门的地步,就是一方面没人搞技术革新,另一方面又经营乏力呢!”
“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你呀,张刘祥是白面书生一个,平时跟人说话都要脸红,他能弄得好经营么?但他又是名牌工科大学毕业的,技术业务没话可说——我的安排是人尽其才嘛。”
“说来倒是这么个理。可是,做技术员跟当经营科长毕竟好比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人家可是副县长的外甥,你叫他从此香的吃不上辣的喝不到,只是累死累活地画图纸跑车间,那赵副县长会怎么想呢?”
“我可管不了这么多,我只知道全厂1000多双眼睛都盯在我身上。”
“唉,你也实是在太单纯了。”
“本来就用不着那么复杂嘛。”
“那我问你,要是赵副县长来找你,你该怎么办?”
“我……我不见他!”
曹富强心里一急,就脱口说了这么一句。
事实上,在考虑对张刘祥的安排时,曹富强真的一点也没想过赵副县长那层关系。不过,此刻听妻子如此这般一说,他也终于发觉可能真的会有些问题了——虽然找张刘祥谈话时他倒是表示十分乐意被“削职为民”的,可做舅舅的会不会因此而为外甥“鸣冤叫屈”呢?如今毕竟是人们所说的那种年代那种行情呀!
这样一想,曹富强便感到自己确如妻子说的那样有些单纯。不过,他又毫无改变决定的打算。至于赵副县长那儿,无论他是怎么想的,不见他是不现实不可能的,还是找机会主动跟他作些解释吧。
这天,参加完一个厂经理会议,曹富强走进了赵副县长的办公室。
令曹富强很有些意外的,是没等他开口,赵副县长便先对他说了这么句话:“小曹哇,我外甥已在我面前多次说过得谢谢你使他脱离苦海获得了新生呢。”
“这……”曹富强一时有些语塞,他实在辩不清赵副县长这话的含意。
于是,只听见赵副县长又说道:“看来我们当初决定把那副烂摊子压在你肩上,眼光还是挺准的嘛……”
就在这时,曹富强腰间的BP机响了。
曹富强便拎起了赵副县长办公室里的电话。原来,寻呼他的是张刘祥。电话的那头,张刘祥兴奋地告诉曹富强:他搞的那种新型电扇的设计已提前圆满完成,所以想尽快与厂长商量投产等具体事宜!
张刘祥还很有把握地说了:“我相信用这新型电扇去实现全厂在年内扭亏转盈的目标肯定不成问题!”
“是吗?真是太好啦!你辛苦了,谢谢你!”
放下电话时,曹富强差不多有些忘乎所以。这同时,他一把抓住赵副县长的手说了声“也谢谢您”,就转过身,连“再见”也不道地走了……
望着曹富强那年轻壮实的背影,赵副县长不禁微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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