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个多星期的门诊,这位满头白发的孟教授,越看苏青越满意,知识丰富,眼光精准,思路活络,神情淡定,再适合不过神外这个科室。
而且小姑娘,不骄不躁,不献不媚,很是讨他老人家喜欢,就想着帮她留在神外,于是,开早会时,少不了称赞她几句,上手术时,不管排号,直接点她协助。
老教授好心的举动,是让苏青学了不少东西,但同时也让她陷入了众的之矢。
华夏人讲究中庸之道,你若是平庸些,人家才不会把你放在眼里,可你若是太过于出挑,进了这个科室,却会严重威胁到别人的地位。
叶冰蓝的怒火和不甘,那自然不用多说,除此之外,在科室里还有一个人,更是视她为眼中钉,那就是科室的刘副主任。
刘副主任在科里这个位置很是尴尬,因为,头顶有正主任压着,无法施展拳脚。
若是碰到一个心无大志的还好说,可刘副主任偏偏野心很大,所以,他现在最期盼的就是,再有几年,正主任就要退休,下面资历和能力能与他抗衡的还没有,可以说是稳坐正主任这一把交椅。
而最忌讳的就是,突然杀出来个程咬金,而苏青若是进了神外,以孟教授对她的吹捧,先不管是不是有真才实学,他都要将火苗掐灭在萌芽之中。
所以,接下来苏青的实习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正主任去了外地出差,科室有刘副主任管着,于是接下来,除了孟教授的手术,再也没排她的手术,门诊更是如此。
所以,在科室里,她最是悠闲,这也就算了,科室的护士,还有一些医生,总是窃窃私语,她一走进,他们就停止下来,看她的眼神,异样怪异,外加鄙视不屑。
其实,他们说什么,苏青不用走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说什么不检点,不自重,没毕业,就把肚子搞大,水性杨花什么的。
她现在的肚子,已经显怀,只要仔细查看,有心人是可以看出怀了孕,再加上,大家都是医生,眼光毒辣的很,怎么会看不出来?
而且,她自己本身就没打算隐瞒,可这污言秽语,虽然情知道是有些人所为,完全可以不放在身上,可听到耳里,却是另一回事,心里终究是不舒服,憋闷啊。
“你这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在科室受气了?”下了班,来接媳妇的孔二爷,在她一上车,就发现了她情绪不高。
“没什么?就是在医院呆了一天,消毒水的问道闻久了难受。”
科室里那些勾心斗角,乱七八糟的事情,苏青也不想提。反正她呆的时间不长,闹腾报复什么,真心没有多大意义,难道狗咬了你一口,你还反咬回去不成。
可孔二爷却不这么想,苏青不想说,可不代表他没有别的渠道得到。
他媳妇,是捧在心尖上的人,自己还舍不得欺负,怎么可能容别人,欺到头上。
他二爷没有那么高品德,若是被狗咬了,他是不咬回去,但他会剥皮抽筋卖狗肉。
“你这不是回家的路?”察觉到方向不对,苏青疑惑地看向驾驶座上的孔铭扬。
二爷左手随意搭在窗口上,右手掌握着方向盘。
“这当然不是回家的路,你老公我在京市称霸了十几年,怎么可能连回家的路都不认识?咱们这是去杜翰东的店里,今天,那小子打电话说,店里新进来一批原石,让我们去看看,碰碰运气。我看你心情不好,刚好散散心,我们也过过二人世界,天天,不是被一帮长辈盯着,就是被那臭小子给缠着,你说我们如此年轻,花样年华,这还没毕业呢,就快要步入老夫老妻的时代,那怎么行?”
苏青白了他一眼,“小心这话被爷爷听到,再拿拐杖抽你。”
孔铭扬献媚地笑笑,“媳妇,这儿就咱两人,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你不会出卖我的,是吧?”
苏青扭头看向窗外,“那可不一定,我也想看看,京市的活阎王,被爷爷追着打是什么样的情景。”嘴角弯起。
“媳妇,你真不厚道。”孔铭扬对苏青使了个哀怨的眼神,看她明显开心了很多,心里也紧跟着松了口气,不过,在苏青看不到的地方,却是闪过一抹狠戾。
“小伙子,你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蒙人也要有个限度,你说这是犀牛杯,还是亚洲犀牛杯,你这不纯属扯谈吗?别说亚洲犀牛杯在市场上几乎绝迹,即使流传下来,也都被人束之高阁珍藏或是博物馆收藏的,现场市面流传的大多都是仿的。”
“这杯子上的颜色,既亮又新,肯定是做上去的。”
“这小摊上,怎么可能会有犀牛角的杯子,大家不要被捡漏冲昏了脑子。”
“几位老板,你们这话怎么说的?这杯子,是我们兄弟两在在一户农家家里收的,是被他们当做传家宝供作的,要不是,家里过不下去了,等着钱用,人家也不会拿传家宝来卖不是。”
“我哥说的一点没错,当时,我们一看这东西,好家伙,顿时惊住了,先不说上面的绘画雕刻,看看杯子低下黑色的三角形,还有这杯子边缘的纹理,这一看就是犀牛角的特征吗,你们要说我们兄弟俩蒙人,你们可以仔细看看这杯子吗?你们当中可不乏行家,我说的对不对,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好像是有黑色的三角形,难不成还真是犀牛角?”
“这杯缘的纹理,也不像是杂乱无序的?”
“你们都是懂行的,我们兄弟俩这点微末道行,怎么能在行家面前班门弄斧。”
“……”
孔铭扬与苏青还没走到杜翰东的珠宝店,就见他店门口不远处的路边围了一圈的人,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随着传入耳中的声音,估摸着应该是摆摊卖古董的。
这种摆地摊,卖古董的,在这条街上,一到晚上,很是常见。
至于他们这样的摊子,售的东西是不是真货,那还真不好说,你要说是骗人的玩意吧吧,可也有人在他们摊子上,买到过真货。
可你要说是古董吧,那就像刚才那人说的,纯属扯谈了,正轨店铺里很多都还是赝品呢,更何况是这种不交税的买卖了。
所以说,这就要看人本事了,有些人就喜欢在这种摊子上淘宝,因为他便宜啊,再加上,有些摊主从各方收来的东西,由于知识狭窄,也不知道自己东西的价值,很容易鱼目混珠,把珠子当成了鱼目去卖。
而那些有眼力劲的人,看出了物品的价值,就会以低价买进,这就叫做捡漏,利润岂止是十倍,百倍,有时甚至千倍都不止。
金钱是一方面,而捡漏的这种心态,却更是他们很多有钱收藏人所追究的。
当然了,这些小摊贩,很多都是投机倒把,钻营之人,拿些高仿或者假货,来坑蒙拐骗。
专坑那些,似懂非懂,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哐当的收藏人,古董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科,承载着几千年的文化,再资深的人,也有打眼的时候,他们这些人正是抓住了这些人捡漏的心里。
“走,咱们也去看看?”孔铭扬见苏青的目光一直落在前面那群人身上,以为她感兴趣,拉着苏青,也走了过去,出来本就是陪媳妇散心的。
苏青微愣一下,没说什么,就跟了上去,孔铭扬拨开一个缝子,拥着她,凑到了跟前。
见一个鼻梁上挂着一个老花镜的老伯,正审视手里的物件。
那物件是一只棕红色的素面杯子,杯子造型看来平淡无奇,口径大约7厘米左右,底面直径4厘米左右,杯壁却十分厚实。
杯子表面略带玉质光泽,有几条黑色的裂纹,杯子底部有一块三角形的区域是黑色的。
听周围的人议论了半天,两人才弄清楚,卖家兄弟俩,说这是一只犀角杯,还是亚洲犀角。
孔铭扬虽然也是黑市拍卖会上的老板,但真心地对古董没有多少研究,拍卖会上,有专门这方面的鉴定师。
而苏青也不懂古董,更不懂亚洲犀角杯与非洲犀角杯,有什么区别,她只知道,犀角是可以入药的。
那老伯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老半天,这才抬头,视线越过鼻梁上的镜片,瞄向对面,那对尖嘴猴腮的兄弟,貌似随意地问道:“这杯子,你们准备卖多少钱啊?”
兄弟之中个头稍高的那个,眼珠子转了转,比了个十字的手势。
周围的人,也都在注意着,见他一口要价十万,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说实在的,在这摆摊的,要价五万以上的物件,已经是顶天了,十万?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再者说,他们来这儿,纯粹就是捡漏,何为捡漏?那就是用最少的钱,买回至少也要翻倍的物件,即便是打眼了,也就是几万块钱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们也不相信,这种小摊上会出现犀牛角,即便是非洲犀牛角。
“小伙子,犀牛角杯子一克市场上差不多五百块,按这个价格,你这杯子撑死了,也就值个小十万,但前提是,人家是经过鉴定师坚定的,你这是真是假都不好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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