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却，思却……”扶烟轻声唤着，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这个当初第一次见面就差点要了他命的人，现在突然变得异常重要。
一双手轻轻环住了扶烟，眼睛里的宠溺一下子泛出了眼眶。
“烟儿，我在，没事了现在。”
思却的声音让原本惊恐的扶烟安静下来，她一直伪装地那么坚强，只是为了让身边的人不会担心。
“思却，我很害怕。”
抱住扶烟的手轻轻紧了几分。
“思却，我想死。”
声音里都是满满的绝望和无助，思却第一次觉得，这个本来就在他怀中的人儿，其实离他那么远，那么远，即使就抱在怀中，可还是觉得她根本就不是属于这个时空。
“不，你别说傻话，烟儿我一定要救你的。”
“即使是你将来会恨我，我也要救你。”
思却说得很是坚定，许多人都知道的是，思却说的事，便一定会做到，一定会。
扶烟轻轻窝进了思却的怀里，眼睛里的神采全都消失不见。
“思却，你知道不，我第一次见到付修域的时候，会心跳加速，我竟然会觉得有些紧张，我在和陆弦喝酒的时候，其实一直都在偷偷看着他，可是他的眼睛似乎一直没有动过，我第一次觉得看不懂一个人，第一次觉得想要去了解他，但是他真的是礼貌而冷漠的，我害怕离他越近会越守不住他，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后来他又娶了别人，我知道这一生都不能再一个人拥有他了，于是边想着要离开，后来我知道，原来我要的爱是一生一世，可是依旧能为了他改变一切，再后来，他在悬崖的时候放开了我的手，当时我是真的一心求死，你救了我之后，本是要决心忘记的，可是现在依旧是放不下，我好狠我自己，那些往事，真的好像是一场梦……”
扶烟自顾自地说着话。
思却静静地听着，突然间泪如雨下。
冬日的感觉在洛国表现得最是明显，只是一夜之间，满城的玉兰都开了，锦簇拥着恍若几千年的青石板，多了几分韵味，只是人们依旧在行走，匆匆碌碌。
这已经是阿柳到洛国来的第四日了，只是付修域一直没有见她，原本定好的行程突然一下子被打乱，她站在窗边，有些惊叹洛国的美丽，一大片的白色，有些凄凉，细细瞧着，只觉得内心是无尽的安宁。
阿柳想得实在是入神，竟然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
“姑娘，皇上过会会过来，您准备一下。”
阿柳愣声答应，只觉得有些尴尬。
小丫鬟轻轻施了一礼，退了下去。
果然，不过一会，付修域就过来了，小太监尖声尖气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民女参加皇上。”阿柳的声音从容不迫，到底也在思却身边待了那么多年。
付修域挑眉看了一眼。
“姑娘不必多礼，随意坐下便好。”付修域的声音是温和的，听得阿柳有一时间愣神。
付修域望了阿柳一眼，屏退了还在屋中的下人。
待到下人们都退下，付修域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
“朕很欣赏姑娘的从容不迫，而且还有这不错的武艺，不知道姑娘是从何处？”付修域说得漫不经心，却让一旁的阿柳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阿柳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抿住了嘴唇。
“姑娘竟然连这个都不能告知，那朕要怎么相信姑娘的一面之词呢？”
付修域说完，轻轻笑了一下。
就在那一瞬间，阿柳是后悔的，因为一切的美好，即将要因为她变成一场噩梦。
“民女是萧国大祭司的贴身婢女。”阿柳说完，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这到底是对是错。
听见大祭司三个字的时候，付修域生生愣在了原地，不管在萧国还是别的国家，谁人都不能忽略这个神祗一样存在的人，因为巫族最神秘地力量，都握在他一个人的手中。
付修域想要一统天下，只有先攻克萧国世代相传的巫术。
事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
“噢？原来乃是贵客，这几日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包涵。”付修域的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随即轻轻笑了笑。
阿柳当初想的是，只要自己一提扶烟的名字，那付修域定是深信不疑的，可是没有想到，付修域现在不仅没有立刻答应阿柳的条件，反而开始怀疑，当真是没有想到的。
“皇上，民女有您看了就会相信的东西。”
阿柳终于按耐不住，轻轻说话，微合双眼，仿佛是要最后一搏。
付修域来了兴趣，挑眉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儿，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阿柳踱步走到了床边，从自己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轻叹一声。
“皇上请过目。”
付修域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似乎很是漫长，阿柳屏住了呼吸，像是下一秒就要被宣布死刑。
可是接下来听见的是盒子怦然落地的声音，阿柳猛地转过身子，看见的是付修域震惊的眼镜和微微颤抖的手，惊恐，还有显露无疑的喜悦。
继而使付修域难以置信地声音。
“你在哪里的来这个的，她是不是真的还活着，你快说话……”付修域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睁大的瞳孔，直直盯着阿柳，一只手兀自握紧。
阿柳现在只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幸运了，因为当时出门的时候，拿上这个陶瓷的小狗，完全就只是因为觉得好看罢了，想不到就是这一个无意间做的事，竟然在这个危急关头救了自己一命。
世间万物的发展，环环相扣，要是错了一步，都有可能再也不想见。
时光突然倒退到两年前，扶烟还是宫中的时候，付修域绞尽脑汁做了这只陶瓷的小狗，可是自己还不敢给扶烟最后让修容去了，没想到这么多年，扶烟一直都留着，一直都留着，就像是他陪着她一般。
付修域看见阿柳惊恐的神情，恢复了些理智，只是面上的激动从未褪去。
阿柳轻叹了一声，慢慢说话。
“扶烟姑娘现在就在我们大祭司的府上，是大祭司来了一趟洛国之后带回去的人，她现在改名为西羽，不日该是要成为大祭司府的女主人。”阿柳轻轻说话，却不动声色地望着付修域，听到女主人三个字的时候，付修域攥紧了拳头，成年人的理智一次一次的让他告诉自己要冷静，最终，只是把无声的悲哀，化作一缕叹息。
付修域也想过扶烟应该是没有死，但是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百无聊赖的生活中，这也许是太突然，也许是自己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没有扶烟的日子。
习惯的可怕之处在于，时间一长，你会把你爱的忘了，连你恨的也会忘了。
“姑娘，扶烟现在可好呢？”付修域愣了一下，最终轻轻问了一句。
扶烟现在眼睛看不见，而且听大夫说是将要不久于人世，这样的状况自然是很不好……
阿柳略一沉吟。
“扶烟姑娘现在很好，我们大祭司一直很是照顾，算是对这位姑娘用尽了心思，就连我们现在的大祭司府，都是照着皇上您这儿的风格，有时候连我们做下人的都会羡慕……”阿柳自地说话，眼睛里突然有了些神采。
付修域凌冽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人，心中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喜欢你们大祭司。”
阿柳本来还打算继续说下去，却被付修域突然打断了，特别是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下子不知道了后文。
阿柳果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不可能瞒过付修域，轻轻回答。
“是，奴婢很小的时候就追随着大祭司。”
付修域听完阿柳坚定的回答，突然刚刚的怒火一扫而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软，就在那一刻，他只要反身就可以杀掉这个狂妄自大的女人。
可是他没有，反而多了几分怜悯。
因情生，也因情死。
阿柳屏息站着，就在那一刻，她心中突然坚定了什么。自己陪了思却那么久，而扶烟只不过是来了短短半年而已，就占据了思却的整颗心脏。
“皇上，您现在可是相信民女的话了？”阿柳完全换了一种语气，付修域微微一愣，没有说话。
眼中闪过震惊和疑惑，震惊的是这名女子果然是有点魄力的，竟然能在刀俎之上仍旧淡然自若。疑惑的是，她既然能得到扶烟如此细小的东西，那么必定是贴身的丫鬟，而且关系一定还不错……
付修域叹了一声，突然像是什么都明白了。
“姑娘不要伤害扶烟，朕什么条件都愿意答应你。”付修域愣了好大的一会，终于慢慢说话。
人最悲哀的地方，就是因为爱而丧失了理智。
阿柳半信半疑地嗯了一声，有些漫不经心。
“皇上是不是过几日也会去萧国，那民女就先回去恭候皇上大驾了。”阿柳说完，端起手中的茶抿了一口。
“好，一言为定，只是希望答应朕的话会算数。”付修域一直都是温和的，即使现在心中已经是满腔的怒火。
阿柳没有再说话，像是在思考些什么，眼波流转，不知道看向哪里。
“姑娘，朕还有一事相求，想了解些扶烟这段日子以来的情况。”
付修域轻轻说话，把阿柳的思绪拉了回来。
阿柳轻挑眼眸，“你不相信我？”付修域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面前的人眼中尽是满满的诚恳，刚刚听见阿柳的话，眼中的失望被人尽收眼底，不禁有些心软。
Copyright 2024 乐阅读www.22i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