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烟听过这个,很多人都会觉得恐怖,只有她轻轻流下了眼泪,或许,在有些人的眼中,这不过是凄美的爱情。
两个人的情绪都突然有些不好了,扶烟没有说话走到了窗边,不知道看向哪里,阿柳收走了食盒,悄悄离去,眼睛里漾出了点点的哀伤。
阿柳神情恍惚,出门的时候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待看清面前的人。
“啊,大……”
思却面色一沉,闪身一带,已经离开了屋子老远外站定。
阿柳只觉尴尬,刚刚思却一直在门外,那岂不是她的扶烟的谈话他全都听见了,若是真的如此,那……想到这些,阿柳的头压得更低了红桃春色,细细看看,阿柳生得也是极好的,眉眼的秀美望着很是舒服,可能是学了武艺的原因,装束简单却不失气韵。
“阿柳,你来我府中多少年了?”思却突然说话,阿柳被吓了一跳。
“回大祭司,时间太久,奴婢记不清楚了。”
阿柳的声音里有淡淡的落寞,她的生命里,只有思却一个人,怎么会记不清呢?
两人站在开满朝颜花的院子里,相对无言。
薄暮青衫日日行,琵琶堂下空转音,不语门前花怨落,平仄石阶也寂寞。
“等过几日就给你寻个好人家,姑娘年纪若是大了,只怕会难办许多。”思却的声音冷漠疏离,听得阿柳心中一阵发寒,仰头看了看澄澈的天空,把所有的柔弱都逼回了眼眶。
阿柳苦笑一下。“大祭司不必忧心,奴婢若是遇见心仪之人,自然会向您请辞的,只是现在阿柳还有事情没有完成,求大祭司成全。”
思却眉头一皱,似乎是略有不悦。
“你说,什么事没有完成,自然会派人帮你把心愿了结了。”
阿柳突然笑了起来,眼睛里溢出了泪水,落在朝颜花的花瓣上,轻轻掠过叶脉,美得不可方物。
“这个心愿,只能奴婢自己完成。”
瞧着阿柳如此坚决,思却也没有再强硬,半天不说话,算是默许了。
待思却离开,阿柳一个踉跄跌坐在花坛边的石头上,没有哭,也许是因为早就没有了眼泪。
“原来,你当真对我没有任何情意,连一点点的眷恋也没有。”
萧国皇宫,也已经深了,黎初还在看奏折,百姓口中的他确实是个好皇帝,兢兢业业,把萧国治理得甚好,人们很是看好这位年轻的君王。只盼着在他的管理之下,萧国逐渐强大。
烛火映衬着的窗户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恭敬地站在黎初的面前,望着很是小心翼翼。
“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黎初一改平时温和的声音,竟让人心生惧意。
站着的人身子一动,缓缓说话。
“启禀皇上,臣彻查了西羽姑娘,可是没有发现关于她的任何记录。”
冷漠的声音,惊得树枝微颤。
“噢……那便是说其实根本没有西羽这个人是不是?”黎初的声音里突然带了一丝威胁和冷酷。
“是。”黑衣人回答得干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黑衣人就起身离开,屋子里一下子又变得安静,竹叶摩挲,衬得月光更加清冷。
黎初望着墙上神态栩栩的画,喃喃自语:“其实朕一点都不相信你已经死了,我不相信……”黎初说着话,一只手轻轻抚上了画上人儿的脸上,一脸的温柔暖颜。
那一日,黎初被他兄长派来的人苦苦追杀,中毒之后万幸逃脱,竟被阁楼上的扶烟看了去,起初的时候他是满神戒备的,可是后来,当扶烟要为他疗伤之时,他竟然忘记了要反抗,就在那一刻,扶烟指尖的温度眉眼间的笑容,或许已经让他沦陷。
黎初在桌子上躺了一夜,因为心情不好,他早早地就屏退了宫人,一个人坐在御书房里,也不说话,有时候会笑笑,有时候满满都是忧伤。下人们不敢吵了他,只好在他睡着之后轻轻披上一床凉席。
清晨,阳光从窗外倾斜进来,洒满了整张桌子,风吹得书往后面翻了好多页,桌上趴着的人依旧睡得安详,一室的暖意,像极了那画里走出来的人儿。小丫鬟奉茶进来,望着一身便服的黎初,长发魏微散,几缕遮住额面,竟让人心生怜惜。
小丫鬟一下子红了脸。
“皇上……该上早朝了……”
黎初在轻唤声中醒来,随意地扫视了一眼,小丫鬟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传下去,今日的早朝免了,朕有些不舒服。”其实也当真如此,黎初现在只觉得头痛不已,想来可能是昨夜感了风寒。
丫鬟应了一声,而后退了下去。
“对了,让大祭司来御书房。”
这几日的天气似乎是太好了些,日日万里无云,经常觉得昏昏欲睡,思却去的时候,黎初已经梳洗好了。
“皇上,召臣来有什么事?”思却恭敬施礼,面无表情。
黎初没有说话,笑了笑。
“大祭司,您来看看这个字写得怎么样?”
思却愣了愣,略一沉吟还是踱步走了过去,细细瞧着,皇帝写了一个“淡”字。
黎初从小就是所有皇子之中最具才华的,作的诗,写的字,当真是一等一的好。
“皇上的字越来越炉火纯青了。”思却由衷地赞叹,这方面,确实是黎初更胜一筹。
黎初放下了手中的笔,迈步走到了窗边,没有再说那桌上的字。
“一个月后只怕免不了腥风血雨,朕希望大祭司已经万事俱备。”黎初说得漫不经心,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过了好大一会,传来一句冷冷的声音。
“皇上放心。”
黎初的眼睛看着窗外,静静待着,似乎没有想说话的意思。思却怕打扰了他,正想悄悄退下。
“大祭司留步,朕还有些话。”
思却一愣,生生定住了脚步。
“皇上请说。”
黎初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意,思却看得清楚,不禁心中一沉。
“朕派人到洛国去查过西羽姑娘了,发现她来历不明,大祭司可要小心,指不定是洛国的细作。”
思却一愣,没有想到皇帝竟然如此直接,而且根本没有要怀疑他的意思,原来只是觉得黎初雄才大略,确实适合做君王,现在不禁又多了几分敬佩。
“皇上不必担忧,西羽姑娘在外人看来来历不明,可是臣却对她甚是了解,也请皇上同臣一样相信。”
思却说得很是诚恳,黎初望着他,最终点了点头。
黎初还小的时候就知道了思却,那时候,前朝皇帝常常对他说,那个黑衣的小孩将来会是你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于是,黎初开始悄悄观察他,看他在夜里练功到深夜,看他努力学习诗词歌赋,果不其然,他在大祭司的竞选中脱颖而出,一跃坐上高位。
对于思却的品行,黎初深信不疑。
“大祭司放心,朕以后再也不会为难西羽姑娘。”
思却笑笑,其实已经猜到了黎初会派人调查扶烟,一个陌生来自异国的陌生女子,竟然让平时冷若冰霜的大祭司为他集尽宠爱,怎么能不叫人好奇呢?只是他不愿解释的性子罢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思却离开,黎初依旧沉思,思念噬入骨髓,蜿蜒逶迤于血液之中。
洛国皇宫里这几日显得甚是沉闷,许是夏季的原因,人心烦躁许多,茧月这里最近很是寂静,只是妃子的宫闱如此,只怕不是个好兆头。
这一日,茧月正坐在院子的树荫下,微合双眼歇息,瞧着很是闲适,丫鬟端来了一杯茶。
“娘娘,喝茶。”
茧月懒懒睁开眼睛,嘟囔着说了一句:“知道了。”
说完又闭上了眼睛,丫鬟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如鲠在喉。
茧月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有些疑惑地看了小丫鬟一眼。
“怎么了,看起来你今天似乎是有心事。”
丫鬟眼睛有些埋怨地瞪了茧月一下。
“娘娘日日如此也不是办法,现在后宫里只有娘娘一人,难道这样还连皇上都不来么?我听好多宫人都说娘娘是……”
说到这里,小丫鬟闭上嘴,面露难色。
茧月微挑眉眼,“说吧,恕你无罪。”
丫鬟这才放心下来。“别的宫人都说您是不洁之身,皇上才不愿意碰。”说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生怕引得茧月暴怒,自己可就要遭罪了。
没想到茧月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
“无妨……无妨,不过这些宫人竟然敢嚼本宫的舌根子,只怕是该要好好管管了。”茧月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却没有一点要发怒的意思。
丫鬟很是纳闷,这娘娘当初可不是个省事的主,点点小事就能闹得天翻地覆,可是现在遭到如此诽谤也无所谓,当真叫人不解。
想了想,轻轻叹了一口气,退下去了。
听见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茧月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意。
付修域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去萧国不知道会有多久,现在只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全全安排妥当,已经几天没有休息好了。
“皇上,臣妾给你做了冰糖雪梨汤,这几日上火,喝了对身体好些。”
可能是想得太入神,竟然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茧月的突然出声,差点吓了一跳。
付修域抬头浅浅笑了一下。
“月儿,你已经许久不来,还以为你已经把朕给忘记了呢。”从郑国回来以后,付修域对茧月虽然仍旧冷漠疏离,比起以前已经好上许多,对此茧月倒也不抱怨,对于她来说,不让她离开已经是天大的恩宠。
付修域一句调侃的话却让茧月红了眼眶,急急别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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