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吃一惊,愕然地看着历南王,“王爷,这事……开不得玩笑啊!”
“本王像是在开玩笑吗?”历南王一怒,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锦盒,小心翼翼地取出其中的东西交到姚国公手中,“国老曾经当做先皇的先生,应该识得先皇的字,国老且瞧瞧,这是不是先皇的笔迹?”
姚国公年事已高,眼睛不甚灵光,然而此时他却不得不站出来一辩真伪,若是这点事都做不了,他今日也就没有资格再站在这里。
小心翼翼地将卷轴打开,只稍稍瞥了一眼,姚国公就吃了一惊,又仔仔细细看了看,几乎老泪纵横,连连点点头道:“这正是先皇笔迹,这是……”
蓦地,他一怔,“先皇当真要严处绍家!”
华珩惊道:“为何?”
姚国公似乎也知道内情,长长一叹道:“往事不堪回首,可是眼下看来,若是不把事情说个明白,诸位是不会心服口服了。历南王,这事儿就由你来说吧。”
华玴适时出声道:“既如此,王叔还是快说吧,也好让我们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皇向来器重绍相,怎会留下这样一道密旨,着实让人猜想不透。”
今日在场的除了慕容扬之外,全都是重臣、老臣,听这么一说不由得来了兴致,对于皇家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素来最有兴趣。
拐弯抹角、兜兜转转了这么大一圈,吊足了大家的兴趣之后,该说的还是要说。华珩心下冷冷一笑,与华玴目光向碰的时候,点头淡淡笑了笑,心中却明白彼此的手中都握着一把刀,且看谁的动作快,谁的刀刃锋利。
历南王沉沉叹息道:“看来这事儿瞒不住了,罢了,与你们说说也罢。那还是在二十多年前,那时候元修容刚进宫不久,先皇外出狩猎,就带上了娘娘,不想娘娘无意之中与众人走散了,先皇心急如焚,派人到处去找,一直找了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早上才在狩猎场外找到娘娘,彼时已经昏娘娘厥,是当时身为中书侍郎的绍子方救了她。先皇原本感念绍子方救了修容娘娘,打算重重赏赐他,结果这绍子方明知自己所救之人的皇上的妃嫔,竟然还心生歹念,偷偷潜入修容娘娘房内看望娘娘,被先皇撞见。
想起修容娘娘与绍子方独处三天三夜,先皇虽然心疼修容娘娘,且相信娘娘的清白,然人言可畏,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定会有损皇家尊严,且修容娘娘性命堪忧。于是先皇便与绍家约定,立绍家妃子为后,但是绍子方要发誓,决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及救过修容娘娘这件事,且此生再不可见修容娘娘一面。若违此誓,则灭绍家满门!”
众人皆惊,竟不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纷纷向华珩看去。
华珩神色沉肃,尽管心中早有准备,可是这些人为了对付他和绍家,一次次地把他母妃的事情搬上台面一次次评说,语气之中没有丝毫敬意,依旧让他心中愤恨。
瞥见华珩这般表情,华玴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笑意,面上却故作惊道:“竟然还有这等往事?”
历南王道:“先皇曾有交代,不到万不得已,这件事万万不可再提起,毕竟,修容娘娘已逝,事情也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死者为大,不提也罢。可是现在本王也是没办法,这绍家当初把自家妹子推上后位,本以为可以借此发展外戚势力,却不想没多久绍皇后就遭了贼人毒手。你们想想,这绍家若是没有什么野心,何故会凭着这么一个女儿,摇晃在诸位王爷之间,久久不定?先是珞王,后是瑜王,最后见华珩殿下执掌代理朝政之权,便又忙不迭地把女儿送进珩王府,其心昭昭,人人可见啊!”
“嗯……”听这一说,众人纷纷点头,细细想来似乎确实是这样,如今经历南王这一解释,众人像是惶然明白过来一样。
好一番评头论足之后,众人惶然回过神来,华珩还在,又连忙陆陆续续收了声,不再多说。
姚国公气得脸色涨红,连连拍案叹息道:“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等事,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呀……”
慕容扬一直不动声色,这会儿瞥了瞥华珩,见他沉肃着脸色不出声,不由垂首一凝眉,突然淡笑着开口问道:“既然先皇已经下令这件事不容许外传,那王爷又是从何得知此事?莫不是当年王爷曾随先皇外出狩猎?可是依照时间来推算,那个时候王爷已经前往封地,不可能还在京中,这……”
他说着,颇有些为难地挠挠头,淡笑道:“这个晚辈实在想不通了。”
闻言,历南王和华玴脸色一变,倒是那个五十来岁的卢将军朝着慕容扬瞪了一眼,喝道:“你是何人?从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
慕容扬浅浅一笑,看了华玴一眼华玴忙道:“卢将军莫要误会,这位是隐月山庄慕容庄主,亦是贵太妃母家侄儿。”
提及贵太妃,卢将军的脸色缓和了些,“既是贵太妃侄儿,那就是本将多心了,还以为是哪冒出来的不懂事的小子。实不相瞒,这件事本将军也早有耳闻,而且将这事传出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伺候修容娘娘的姑姑。不仅如此,这位姑姑可是还告诉了本将一件大事……”
他说着突然话音一顿,眼神不善地看向华珩,“珩王殿下可有兴趣听一听?”
华珩不闪不避,直直迎上卢将军的目光,淡淡一笑,眼中有一抹清傲之色让陆将军心下微惊,“将军想说,本王自然是要听一听。”
一句话就把决定权又丢回给了陆将军,让陆将军的所有招式都像是打在棉花上。
“咳咳……”卢将军连忙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本将镇守边关,原本对于此事并不知情,知道有一天有位小将不小心提起修容娘娘的事,被本将听到,细问才得知,原来这位小将的娘原本就是在宫中伺候妃嫔,后到了出宫年龄,便出宫嫁了人,随着夫君一路到了边关。这位姑姑名为吉修,想来珩王殿下应该认识她才是?”
华珩眸底闪过一丝惊讶,这一抹惊讶真真切切,因为他和九华在调查此事之时,并未查到吉修姑姑这条线,而这吉修姑姑华珩也确实认得,正是当年在宫中伺候元修容的姑姑。
“将军找到吉修姑姑了?”短暂的惊讶过后,华珩立刻换出一副惊喜的表情,向着卢将军走近一步,道:“姑姑现在在哪里?本王找了她很多年,一直都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卢将军淡漠一笑,笑意深有其意道:“吉修姑姑这些年一直待在边关,珩王找不到她也不奇怪,只是不知珩王找她所为何事?”
华珩道:“姑姑在宫中之时,对我母妃照顾备至,十分细心,当年突遭变故,本王未曾来得及向姑姑道别,姑姑便离宫而去。后来事情渐渐平息,本王年长了些,便想着能找到姑姑,报答她的恩情。”
卢将军却连连摇头,“只怕珩王想要找到吉修姑姑,可是吉修姑姑并不想见到你。”
华珩皱眉道:“将军这话怎么说?”
卢将军道:“吉修姑姑离宫之后接连别人追杀,究其原因,只是因为她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而这件事正是与修容娘娘的事有关。有人怕姑姑把当年的事泄露了出去,所以便到处派人追杀她。姑姑无奈之下,随着丈夫与孩子逃到边关,遇上了末将,这才保住了性命。在末将的一再追问之下,姑姑才说出实情。其实当年先皇那么喜欢修容娘娘,连外出狩猎都要将其带在身边,可是在那次的事情发生过后,先皇虽然依旧对修容娘娘很好,但却从未再晋升过娘娘的位份,说起来,是因为这件事并非如大家所知道的那么简单,其实这件事背后还隐藏了一些事……”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一脸为难的表情,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华珩低垂的双手在袖子里握成拳,偏偏面上还保持着一抹随淡笑意,正要开口说什么,突然只听殿外传来一道爽朗的男子声音:“究竟藏了什么秘密?本王也有些好奇,卢将军弗如说来给本王听听。”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来人一袭霜色袍子,面如冠玉,神凌爽俊,看向众人的一双眼睛隐隐带着一抹犀利寒光。
一众朝臣连忙行礼:“参见珞王殿下。”
九华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摆了摆手,目光始终在历南王和卢将军身上来回游走,嘴角的笑意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善意,反而有一股凌冽寒气迎面扑来。
前段日子传出一个消息,倒是这两年在江湖生声名鹊起、名扬一时的冷魅九公子,正是他们这位喜怒无常的笑面佛九王爷珞王殿下,这个人不好惹。
想到这里,历南王和卢将军的脸色都稍稍变了变,下意识地向华玴看了一眼。
“王叔,国老。”九华对着两位老前辈垂首行了礼,而后又转向华珩。
华珩的眼底闪过一抹心安,与九华相视一笑,转而对卢将军道:“本王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能让豪气爽快的卢将军都讳莫如深?”
卢将军咽了口唾沫,看着众人眼中的希冀,对华珩道:“可是此事事关修容娘娘名节与清白,末将……末将不敢乱言。”
华珩顿然沉了脸色,语气不由变得沉肃,“将军此言差矣,你这话一说,不管怎样,本王都要让你把话说个明白了,否则,那才是让本王母妃的名节与清白沾了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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