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洁慌慌张张赶到了长途汽车站,从候车室到站内停车场,在到门口的广场,哪有南槐瑾的人影子呀。喻洁这下慌了神。一看时间,已经两点四十了,三点钟发车,这可怎么办呀。喻洁觉得走投无路了。
“看什么呢?”喻洁听见一个她非常想听见的熟悉的声音,喻洁一转身,就见到南槐瑾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喻洁就一下扑在南槐瑾的怀里,仿佛南槐瑾就会飞走一般。
这二天经过的事情就像过山车一样。喻洁觉得自己就是在恍惚中经过的。她突然想起一句话:爱就是经过了最糟糕的一天,当看见对方时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现在喻洁就是这种感觉。
南槐瑾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没有这种体验,而且当时的社会环境还没有开放到这个程度,所以,当喻洁扑进他的怀里时,南槐瑾感到的不是幸福,也不是被人爱的满足,而是窘迫。南槐瑾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烧的厉害,大约是红彤彤的柿子一般。
“洁洁,妹妹,别这样,人家在笑话我们兄妹呢。”南槐瑾急中生智,赶紧就像兄妹相见一样,还故意把声音放大了说。
喻洁一听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这还不是西方,人们还不能接受大庭广众之下的拥抱,接吻之类。就故意用拳头砸了几下南槐瑾说:“哥哥,你要和我开玩笑,也不能躲这么长时间呀,要我找的好苦!”说完,喻洁情由景生,眼泪就哗哗地流起来。
“好啦,哥哥不跟你再躲藏猫猫了。”
一些看热闹的听他们两个说话是兄妹,一个个就索然无味了。该干啥就干啥去了。
南槐瑾和喻洁松开了手时就听见地下噼里啪啦响声一片,原来是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两人上车回家,一路无故事,无非是在车上讲了讲各自分开后的事情。
南槐瑾讲到到一个餐馆遇到了一个雎县老乡,推荐自己和冰清,握瑜吃了肥鱼火锅时,喻洁不干了,我在为你担惊受吓,你却在享受美味佳肴:“不行,你要补偿我,我没有在场,你却在花天酒地。”
“我哪花天酒地了。根本就没有喝酒。”
“那花天了?”
“怎么就花天了?”
“你弟妹那么漂亮,你肯定是为她才那么大方,你眼中当时肯定只有她了,她就是花,你不就花天了?!”
“你这是胡搅蛮缠。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又花天了。那是我弟媳妇,我是大伯子,你是她嫂嫂。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呸,还嫂嫂呢,我嫁给你了?”
南槐瑾本来想开玩笑说你几次想事实上嫁给我,我还没有接招呢。但知道这话说出来伤人,就没有说出口。说出来的却是:“你当她嫂嫂还不是个迟早的问题。”
“我如果改变主意了呢?”
“我就抢婚,像山大王一样把你抢去做压寨夫人。”
“你当土匪了?”
“为抢你就当一次土匪怎样了?”
喻洁不接话了,这是南槐瑾和她交往以来的第一次主动明确表白。她怕自己一言不慎吓跑了他,尽管他在很多时候表现的胆大,但在男女方面似乎就是一个闷骚型的。每次一到关键时刻他就掉链子,畏葸不前了。
“回到我们开始的话题,下次到蒹葭市,我一定接你吃一次肥鱼。”
“这还差不多。”
两人现在就手拉着手,肩靠着肩。一路温馨回到雎县,这时已近傍晚。
南槐瑾说:“快点回家,看我的新车去。”
喻洁也想起来昨天走的时候南涧秋说的自行车票的事。
回到家里,南槐瑾见堂屋停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这车车架和雨板是上的乌黑发亮的烤漆。雨板可以照见人影子,不过这人影子是像哈哈镜照出来的大肚子,小脑壳,细腿子。龙头和货架是镀铬的,银光闪闪。南槐瑾和喻洁进门没有看见南涧秋和白芙蕖,就被车子吸引了。
“槐瑾,你们回来了,不先和我们打照面,就在看你的车,是车重要还是人重要?”南涧秋的脸色很难看,看的出他压抑着心中的火气。
“爹,我回来了。”“伯父,我们回来了,您是不是不舒服?”南槐瑾和喻洁分别和南涧秋打招呼。喻洁看了南涧秋的脸色,南槐瑾眼睛没有离开自行车不知道南槐瑾的脸色难看。现在听喻洁说话才看南涧秋的脸,果然不好看:“怎么啦,爹?”
“还不是你惹的祸,你爹快要气死!”白芙蕖从后面出来说,“洁洁,你坐,不关你的事。”
“怎么啦,一回来,我们看见自行车高兴还来不及,是不是买车怄气了?还是买车差钱?”南槐瑾问。
“都不是,你爹几时生日你都忘记了?”白芙蕖说。
“没有呀,爹是二月份生日,妈是五月份生日,我怎么会忘记呢?”南槐瑾解释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南槐瑾虽然年轻,反应快,但也搞得糊里糊涂,“到底怎么啦?”
“你看,”白芙蕖提了两捆面条,大约有两斤,还有一斤白糖和一瓶梨子罐头,“这是你们学校一个老师在晚上九点多钟到我们家,说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来给你爹做生的。”
雎县风俗,人过生日就叫做生。而且十岁一做,叫整生,其他就叫散生。整生只能提前一年做,而且就在生日的那个月做,其他时候不能做,做了不吉利。散生非要生日当天做,也不提前挪后,提前挪后了也不吉利。还有男不做三,女不做四之说。意思是男的不做三十的生,女的不做四十的生,做了也不好。最后是男女都不做八十岁生,叫做做不起八十岁。这些都是禁忌。
这些风俗南槐瑾都知道,而且南涧秋和白芙蕖也特别信这些,现在南槐瑾开始有点糊涂,马上反应过来了,是黎丽,黎丽给自己惹的麻烦。
喻洁在一听见说做生就想到了黎丽,只不过她不知道雎县风俗,想的是这过生日就像过年一样,一年有一回,你要讲礼行你就讲呗。
“爹,是不是一个中年妇女,叫做黎丽的?”南槐瑾问。
“是的,她说和你是同事,而且是你告诉她的,就相当于请了她的,人家和你是同事,平时关系又好,你怎么和人家开这么大的玩笑,还连累我们?”
“爹,妈。你们不知道,这黎丽是个民办老师,马上县里搞民转公。她想搭上这班车,认为我和王永胜老师关系好,要我托人情。找王永胜老师。我没有答应,她非要在昨天请我吃饭,我百般推辞,她硬是不干,我就扯了个理由说要给你做生,吃不成她的饭。她就又要来给你祝寿,我说是家宴,没有接客人。实际上,你看,我们是有事要办的,现在才回来。喻洁的母亲病了,她要回去看母亲,我们又不想让她知道。她竟然找到家里来了。这人。”南槐瑾向二老简单说明了原委。
“洁洁,母亲的病怎么样,好些了吗?”白芙蕖一听儿子是因为这也不生气了,马上关心起未来的亲家母。
喻洁知道这事都是因自己而起的,已经很是过意不去了,忙说道:“谢谢伯母关心,不要紧了。十一时还很严重,现在好多了。”
南涧秋听儿子是这个原因也就不计较了:“那你还是要帮一下那个老师呢。”
俗话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软。南涧秋尽管看不上黎丽的礼物,毕竟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情大。
“爹,你就不要掺和这件事了,这礼物送的不伦不类,我给她带回去,退给她不就行了。”南槐瑾很烦不通人情的黎丽的胡乱做法。
“儿子,千万退不得,你这一退就是嫌人家了,会把人得罪干净的。你想办法还一下人情就行了。”白芙蕖说。
“我会注意的。”
“你们还没有吃晚饭吧?现在只有给你们煮一碗面条了。”
“伯母,不麻烦了,我和槐瑾就到外面买点副食混一下算了。”
“哪怎么行,坐一会,几分钟的事。”白芙蕖说完就去煮面条了。
“爹,那个老师来你们招待她了没有?”
“怎么没有,九点多钟了,人家说从六七点就开始找我们家,好不容易找到了,那是又饥又渴,我们好意思让人家空心饿肚的。最后给她弄了饭吃了,还和你妹妹挤着睡了一夜,今天吃了中饭才走,怕赶不到车。”南涧秋说。
这人怎么这么混帐,提了这么点东西还以为自己付出了多么大的人情。南槐瑾越发腻歪黎丽了。
“那你们怎么解释过生的事呢?”
“怎么解释,就说你记错了,最后你就去一个亲戚家了,今天可能不回来。还能怎么说?”南涧秋说到这里就恨不得捶南槐瑾几拳。
南槐瑾心里有数了。
“哦,这车是你姐夫上午给你挑的,按你的要求挑的。怎么样?”
“很满意,多少钱?”
“一百六十八。这是给你的钱,我已经把买车的钱扣出来了。”南涧秋说完就把一包钱递给南槐瑾。南槐瑾接过来。喻洁有些目瞪口呆了,这南槐瑾包里还有一大包钱,现在这包钱如果都是十元的,也有接近一万了。她觉得南槐瑾变得很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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