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怪人怪事

2018-04-15 作者: 刚强与散淡
159,怪人怪事

“疯了,谁也没有嫁,一朵鲜花就这样毁了。我们也不知是要恨那场运动还是要恨茶厂厂长。”

“剩女疯了后肯定生存环境发生了变化,她现在还活着吗?”

“还活着,就是天天在城里穿戴得整整齐齐的,在街上自言自语转来转去的那个漂亮疯婆子。”

“就是她呀?前几天我还看见了的。”

“奇怪的是她疯是疯了,但每天仍然收拾得整整齐齐,她的一日三餐就靠她年迈的父母安置。我们总在想几时她的父母不在了,她怎么生活呀。”

“这对冤家的故事真实凄艳!听了让人心碎。不过他们也做了一件错事。一道美丽的风景荡然无存了。”

“在那个疯狂的岁月我们人为破坏的东西还少吗?疯狂的人们打着破四旧的旗号,毁物烧屋,砸东砸西,该有多少好东西毁于一旦呀。历史教科书上也告诉我们民族的深层心理有破坏性。每次改朝换代都有可能将前朝皇宫等建筑一把火烧掉,然后重建,该浪费了多少民脂民膏呀。”

“是的,在那个疯狂的岁月,人性都被扭曲了。”

“你说人性被扭曲了倒让我想到了我们知青的另一个事情。在我们知青中有一个人,我就不说他的名字,雎县地方太小人太少,说不定我说的人你熟悉,所以还是不说真名为好,我们就叫他小个子。”

“我们讲故事重要的是故事的启发意义,至于是谁,这并不重要。你看,我们经常会听见人们这么说,前朝某某怎么怎么。这就是只讲事,不对人。最初我们说的对事不对人就是这么个意思。你继续,我这一发挥就扯远了。”

“当时我们知青在茶厂搞生产也不是想干多少是多少,而是有定额的,比如砍杂树要多少斤,打蒿要多少斤,割茅草要多少斤,春夏一天要采多少斤鲜茶叶。

“小个子从到茶厂后就没有完成过定额,每次受批评挨训的都有他,他也从没有偷奸耍滑过,主要是身体瘦弱,手无四两力,碗口粗的树别人几刀就砍断了,他几十刀可能还砍不断。有一天他实在受不了啦就使了个苦肉计。你猜是什么?”任小梅讲故事卖起了关子。

“我猜不出,被扭曲的人做的事正常人是想象不出的。”南槐瑾说。

“好一个被扭曲的人做的事正常人是想象不出的!这句话简直充满哲理呀,我突然觉得你是个哲学家了!”

“让小梅笑话了,即使有哲理也是你的故事和你的启发使然!”

“南槐瑾,说句唐突的话,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潇洒,善解人意,又有才气。”任小梅狐狸尾巴一下没有藏住,这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让南槐瑾有些意外。

“不唐突呀,你喜欢我很正常呀,我也喜欢你呀,不过我们之间是友情概念的喜欢而不是爱情概念的喜欢对吧,小梅?”南槐瑾说。南槐瑾现在只想有意拉开和任小梅的距离。

“好,不唐突就好!”

“任小梅,你刚才所说的喜欢我只不过是好感,男女在一起应该是除了爱情还有友情存在的。我们就像同性朋友一样,多好!”南槐瑾动情地说。

“好,我们就成为纯洁的男女朋友!”任小梅说完突然感觉自己高尚起来。他自己清楚他对南槐瑾还是有爱慕之心的,他已多次梦中与南槐瑾相拥于怀了,每次夜晚做了这样的梦以后都会醒来发呆一段时间!

“对了,刚才你说那小个子的苦肉计是什么样的?”南槐瑾想起自己的一句哲理性总结让话题差点转到自己身上了。

“那小个子实在不堪茶厂农活的重负,有次砍茶山时,一人一行,他被远远抛在了后面。这砍茶山就跟栽秧一样,大家一起开始,齐头并进,力气小的,手脚慢的就逐步被抛在后面,你如果有关系好的,手脚又快的,他可能把自己的干完了来接应你。一般砍茶山是男人的强项,采茶叶是女人的强项。例外的是剩男无论是那个农活都是他的强项,就连采茶,整个茶厂最会采茶的也赶不上他。所以剩女在完成定额时从来没有掉过队,她有强硬的外援,这曾经让很多女知青羡慕眼红过。而小个子的女朋友跟他一样,干农活都不在行,两人想取长补短都不行。”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南槐瑾又在总结。不过任小梅这次没有及时肯定她的哲理性总结。

“小个子可能是绝望了,就举起砍刀,将自己的手臂狠恨地砍了一刀,小个子可能是太痛了,忍不住就大叫一声后就昏过去了。他的叫声在当时并没有引起干活的人注意,因为他被大伙抛得太远了,还是小个子的女朋友隐隐约约听见小个子似乎喊过一声,她往身后望了一下,想看小个子叫什么时,才发现没有见到小个子的人头。因为小个子即使身体再小在当时的茶山也不会被茶树挡住。小个子的女朋友喊了一声小个子。没有听到回音,就往回跑,而且边跑边喊,这才引起干活的人注意。大家也都往小个子那一行茶树跑去,当大家围拢来时小个子痛昏了没有醒过来。有人赶紧在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止血,然后几个人轮流把小个子背下茶山,用茶厂的手扶拖拉机将小个子送往医院救治。”说到这里任小梅似乎陷入了某种状态,按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穿越到过去。

“后来呢?”南槐瑾见任小梅停住不说了就急不可耐的询问下文。而且南槐瑾马上想到了钱会成。只不过各自部位不一样。但出发点一样。

“后来的故事多着呢。”任小梅说完又停下来。

“因为稍有常识的都知道,小个子的刀口不可能在那个位置,只有自残才会,但是大家都不说破,毕竟像小个子这么单薄的身体干这么繁重的农活,确实太难为他了。茶厂在对待小个子这个弱者表现了极大的宽容。说明人多数是善良的。到了医院,由于失血太多,还给他实施了输血救治。最后他在医院休息了半个多月才回到茶厂,在茶厂也是整天吊着胳膊东游西荡不用到田里干活。在住院期间,茶厂还是很人性化的就安排他的女朋友和另一个男知青护理他。他的女朋友负责洗衣做饭,那个男知青负责他的吃喝拉撒,生活起居。

“本来这么安排是考虑很细致,很人性的。但就在这时却发生了让人无法接受的另一件事。”任小梅讲到这里又不再讲了。夜色也完全笼罩了鹿园寺。他们已走到一栋两层楼房的过道,任小梅说:“请你注意一下这里的环境,在这就发生过一件让我们至今想起来还胆寒的事。”

“你不要老吊我的胃口了,是什么就讲吗。”南槐瑾有点撒娇地说。

“我说等一会儿讲是有缘故的。”任小梅也不管南槐瑾迫切的心情。

南槐瑾见任小梅不愿接着讲就只好四处打量。这栋知青楼建于六十年代末,是用石头,部分红砖,石灰做的,二楼是用木板做的,人在上面走会发出咚咚的响声。房子虽然年代久远了,但质量还是很过硬的,墙体没有用水泥也没有歪,也没有裂。哪像现代的一些建筑,人刚搬进去没几天房子就被宣布为危房。

我们还有很多人一直在控诉那个时代,可是那个时代还没有听到过豆腐渣工程这个词。好多建筑都接受了时间的检验。

现在什么楼歪歪,房漏漏事件太多了。

由于改制,现在茶厂被私人买断经营,所以夜晚这里就特别安静,几个转角的地方只有几颗半明不灭的灯在风中摇晃着,似乎随时都会熄灭。这场面拍电视剧恐怖场景不需要重新布置。

南槐瑾由于恐惧不由自主地就向任小梅靠拢。任小梅也受了感染,两人靠得更紧了。

再往前走时过一个屋檐水沟时,南槐瑾就有点看不清路了,只好主动拉了一下任小梅的手。

这一拉任小梅就没有再把南槐瑾的手松开。两人就拉着手又在院子里往前走了几步。南槐瑾已感觉到任小梅的手冰凉并且在发抖。

一般情况下,为了不让女的受吓,男的都会主动提出走出这个环境。但任小梅似乎更需要这个效果。平时他就是再大的胆子像今天这样紧紧拉着南槐瑾的手,尽管很想,但是是不敢的,主要原因还是怕吓跑了他。现在是天赐良机。又有那些故事的铺垫,任小梅想,南槐瑾肯定是在一种恐惧状态下需要自己这个男子汉来壮胆。

在茶厂的院子里摸索走了几步,南槐瑾就说:“任小梅,我们回你房间吧。”

任小梅可不愿松开这坚强有力的手了。刚才才拉着南槐瑾的手时,南槐瑾的手是冰凉僵硬的,现在在任小梅小手的温暖下,早就恢复了未结婚少年的力量。任小梅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止,她和南槐瑾就这么拉着。

南槐瑾就把任小梅往回拉,任小梅也不好再坚持就很不情愿地转身,但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们往回走不多远就见月出于东山之上,今天是望日,月亮如盘。大地就有一片清辉。走在路上,南槐瑾就老话重提:“任小梅,你说让你们胆寒的事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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