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狸跺脚:“别说了好不好?再提一次,老子真的吐了!”
云不染咬牙,忍。
忍到搬运尸体的人渐渐减少,他们便开始行动。
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拿出身上携带的炸药,现场制作,现场装包,云不染自然是负责配制,其他人负责包装,另有一部份人负责望风,眼看大计已成,突然有人叫:“喂,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做你妹!”云不染摸出火柴,点燃炸药,先扔给那货一颗,轰地一声,地宫内一片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其余人亦依葫芦画瓢,把新配制好的炸药可劲儿往血河里扔,血河里很快便炸了锅,血光四溅,腥臭扑鼻,那些密密麻麻的可怕蛆虫很快便在烈性炸药中化为乌有。
剧烈的爆炸让整个千峰山都在震动,玫瑰园里的人都有点懵,大总管乔野更是冷汗直流,他疯一样冲到血河,满地的焦糊血污让他的心彻底凉透了。
腿有点软,他瘫在一块巨石上,欲哭无泪的叫唤:“快!快来人!快马加鞭,把这里的事报给王!”
在一片鬼哭嚎中,云不染一行却兴奋异常,除掉心腹大患,以后再也不用束手束脚提心吊胆,大家士气高涨,为防还有余毒流溢在外,他们在彩若的带领下,径直向千峰山峰峰顶攀登。
去向山顶的路十分的不好走,当然,是有简便的吊篮可以用,可是,山顶亦有重兵把守,若是上了吊篮,对方在山顶一砍,一切都全交待了,所以,彩若带他们走的,是一条少有人走的秘道。
云不染走不了几步便觉气息不济,萧逸庭冲下来,一躬腰将她驮在了背上,背了一个人,他却仍是脚步沉稳,健步如飞,云不染赞道:“老苏同志,你还真是老当益壮!”
萧逸庭哭笑不得的回:“是娘娘太轻了!”
这些日子,她的体重确实呈负增长状态,按理说,怀孕的人,体重会很快增长,她不但没增,反而比以前轻了,萧逸庭突然想,他这么对她,看上去是为她好,可是,事实真是这样吗?
他这厢满腹心事,心内酸楚难言,若是云不染细心些,会发现他的异常,可是,自闻萧逸庭死讯,云不染那根敏感的神经便彻底被绷断了,再加各种险恶危急之事接踵而来,她反而变得神经大条。
事实上,有些时候,她也会有些恍惚,就比如现在,伏在她认为的苏景的背上,鼻间似又有一股清苦的气息弥漫,可苏景就是苏景,虽然有了变化,可是,用苏景的话说,狗急了还会跳墙呢,失去了最珍爱的主子的老太监,在极度悲愤之下,也会变得英勇果敢。
此时她的大脑正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很快便将这一丝丝疑点抛开。
美人香是神花,自然也少不了重兵把守,只是,这些大兵们全被摇晃的山体吓到了,正惊魂间,看到峰下陡然出现自家人,难免要上前询问一番,只是,疑问未解,喉间已是一凉一痛。
自已人杀自已人最容易,因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行人在山顶溜了一圈,乱割了一通,千峰山顶瞬间变作秋收后的原野,只是,割倒的不是麦子,而是尸体罢了。
割完活人,就轮到割美人香了。
起初云不染担心美人香枯死会没功效,彩若却说:“将美人香燃烧,其香气功效更佳,娘娘放心就是。”
有她这句话,众人自然不再犹豫,俯身猛拔,每个人手里都擒了一大把,最后实在抱不下,云不染果断放了一把火,把这里烧了个干净,没了美人香,就算青牙王想再重新孵育白翅虫,也得操心一下反噬的问题,而不敢轻举妄动。
大家满载而归,在彩若的带领下,沿着山上的一条秘密索道滑下山去,此行顺利到无法想像,眼看就要脱离虎口,每个人脸上都带都着轻松的笑容,饶舌的白狸又张开他的大喇叭广播:“啥血河血玫瑰的,也就是一陀屎,除了臭点,其他都稀松平常。”
云笙在一旁幽幽的接:“是,白大哥,你想不想喝骨头汤?”
白狸一听这话,登时作势要呕,众人都笑起来,笑声在山谷回响。
只可惜,乐极容易生悲。
脚还没沾到地呢,周围的玫瑰园里突然开出了一朵朵白花。
细细一看,哪里是什么白花?
分明就是玫瑰园那些阴魂不散的鬼影,全穿着惨白色的长袍,幽灵般的在花朵之间飘来荡去。
大总管乔野晃着膀子剔着牙,斜睨了彩若一眼,骂道:“王料事如神,就知道是你这个小贱人在捣鬼,吃里扒外的东西!”
彩若恨声道:“你的王才真正是个贱人!她这样天良丧尽的贱人,压根就不配存活于世!她害我痛失双子,我恨不能扒她的皮,喝她的血,噬她的肉!”
乔野啧啧嘴:“哟,还真是不知死活!现在,只怕要反过来了,你就等着王揭了你的皮吧,拿你的血去喂白翅虫吧!”
“就凭你吗?”彩若冷哼:“你他妈算什么东西?老娘建玫瑰园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吃屎呢!”
她说完,伸手往索道上一按,那条滑索陡然拔地而起,将云不染一行再次带到了半空中,而她自己却落下了。
云不染惊叫:“彩若,你怎么不上来?”
“我得留下来,对付这群活王八!”彩若对她微笑,“娘娘放心,有彩若在,他们休想动你们一根汗毛!”
“好大的口气!”乔野怪啸,“贱人,当我们都是死的吗?拿命来!”
他带着一团白色鬼影一拥而上,彩若却仍是淡定微笑,只是,那嘴角的笑已近乎残忍,她扬起手中的短剑,对着自己的手腕用力切了下去,鲜血狂涌而出。
云不染大惊失色。
乔野等人亦是迷惑不解,就见彩若把喷血的手臂往血玫瑰花上不断扬洒,血滴落在花上,陡地腾起阵阵轻烟,继尔花瓣迅速枯萎,而在花苞的地方,却流出浓稠的黑色汁液。
乔野暗叫不妙。
身后突然有人惨叫。
他回头,一个白袍人在地上狂跳,只跳了那么短短一瞬,就失去所有力气,因为他的脚没有了。
被从血玫瑰上流出的黑色液体融化掉了。
很快的,他整个人也一点点被液体蚕食,渐渐消失无踪。
云不染等人虽然在半空中,看得并不算太清晰,却仍觉心惊肉跳。
身置险境的乔野和白袍鬼影就更不用说了。
黑色的液体在地上飞快的流动着,白袍人拼命奔逃,可是,黑色液体似是有灵性一般,紧紧追随着他们的脚步,最后,连乔野也被这些黑色液体彻底吞没。
惨呼声犹在山谷回响,可是,面前的玫瑰园已恢复一片寂静。
所有的白袍鬼影都死了,黑色液体在盛夏炙热的阳光下,一点点挥发,变成一股白色透明的气体,消失不见。
地上的彩若也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她拼尽全身的力气,扑向控制滑索的机关,滑索再次缓缓下沉,她大瞪着眼,倚在山壁上,直直的坐在了那里。
阳光炙烤着每一个人的心。
脚一沾地,云不染便即飞奔过去。
彩若已经没了气息。
血都已经流光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可她眼角的那一滴泪,却是微温的。
云不染闭上眼,伸出手,将她圆睁的双眼闭上。
萧逸庭叹口气:“此行能如此顺利,全赖彩若全力相助,若不是她,我们这些人,早已死在这里了。”
云不染抹了把眼泪,哽声说:“彩若,我会给你报仇的,我会帮你扒了青牙王的皮,喝她的血,吃她的肉,把她的头割下来,给你家孩子当球踢!”
众人皆默然无语。
穿过焦糊的玫瑰园,一行人脚步匆匆,很快便将千峰山远远抛在身后,并在天黑之前抵达峰牙镇。
为了安全起见,一行人仍是扮作闲散的生意人和乡野俚夫,把美人香用麻袋装了,放在马背上。
这一天精神紧绷,到这个时候,总算能喘口气,眼见夕阳西下,云不染走出客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耳边突然有人低低的唤:“云丫头!”
竟是萧逸庭的声音。
她心里一跳,匆忙四顾,小客栈建在一座小山脚下,触目处只见松柏苍翠,草木旺盛,哪有一个人影。
她疑心自己听错了,就在这时,又一声轻微喟叹传来:“云丫头,我很想你!”
那样的轻嗟短叹,分明就是萧逸庭的口吻!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对着空中大叫:“逸庭,逸庭,是你吗?你在哪儿?逸庭……”
山腰处突然有一条身影迎风挺立,黑发白袍,面目清俊逼人,遥遥的对着她凝望,那面目,那身影,那眼神,不是萧逸庭是谁?
云不染想也不想就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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