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的容易做的难,容悦的实力如何,她并不知晓,容悦其人性情如何,她亦是一无所知,如果是一个扶不起的刘阿斗,那就另当别论了。
至于北玉玉无忧方面,她倒是毫不担心,她其实并不太理解玉无忧的做法,身为北玉分裂国之一,他的力量消减大半,与宁筹大军对抗,绝无取胜之机,反而会给玉无痕歼灭他的机会,也不知青牙王用什么办法说服他,令他行这招险棋。
算来算去,唯有东孟这一边最为凶险,孟军来势汹汹,倾一国兵力攻萧,兵力本就悬殊,而江舟又是诡异多变之辈,阮贺大军要力战强敌,又要提防紫月门的动静,如今已在吴祠山顶坚守数日,而令她不解的是,洞底似乎一直没有什么动静,那数万大军真的被淹死了吗?
她对着地图发起愣来,反复思索如何解吴祠山之危,其间青衣和采薇数次来劝她就寝,她只是不理,两人劝得紧了,打断了她的思路,又挨她一顿臭骂,不得已悻悻的退了出去,在殿外遇到苏景,难免要抱怨一通,苏景不吭声,伸手从侍女手里端过夜宵,径直走进了御书房。
云不染仍在那里伏案苦思,根本就没抬头看他一眼,他轻声道:“娘娘,都两更天了,您还不休息吗?”
“我不困!”云不染漫不经心的答。
“娘娘是不困,可是,娘娘腹中的龙子困了!”他把手中的燕窝粥过来,放在她面前的条案上,不由分说,便将地图卷了起来,边卷边说:“娘娘吃了这粥,便休息吧!”
“我睡不着!”云不染端起粥喝了一口,“江舟如何夺得了吴祠山,很快就会直指京都,到时连小命都保不住,哪有工夫睡觉?”
“其实娘娘可以不用这么烦!”苏景看着她,说:“娘娘可以去北玉避难,玉无痕会保护你的!”
云不染一怔,反问:“那大萧怎么办?”
“如果娘娘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不懂行军打仗,不懂管理国事,大萧此时会怎么样?”苏景反问她。
“自然是那些野心家当道,各自为营,争抢皇权喽!”云不染回答。
“那就让他们争去!”苏景将地图细心放好,“娘娘一介弱质女子,身子单薄,这江山太重,会压垮娘娘的!娘娘不如放弃,好不好?”
“你说什么?”云不染呆呆的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苏景叹口气,平静的看着她:“老奴回来这几日,见娘娘日夜操劳,人都瘦了一大圈,又是身怀六甲之人,长此以往,如何受得了?不如爽性撒手,眼不见,心不烦,对这孩子也好!”
“你是苏景吗?”云不染霍地坐起:“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逸庭苦心经营的万里江山,怎么可以拱手让人?若是他泉下有知,岂不要死不瞑目?”
“奴才以为,在皇上心里,江山没有娘娘重要!娘娘才是皇上最最看重的东西!若娘娘再这般作践自己,他才真正会死不瞑目!”苏景在她的疾风暴雨之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伸手将粥推到她面前,说:“娘娘喝粥!”
“被你气饱了!”云不染伸手将那碗粥拨拉开,生气的说:“亏你还跟了他那么久,他尸骨未寒,你便要怂恿本宫去攀附别的男人吗?你知不知道,如果本宫放弃,这宫里会死多少人?那些忠于逸庭的大臣,又会怎样?本宫岂能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只顾着我一人逃命?”
“娘娘既知自己重要,那便当好好的爱惜自己的身体,爱惜孩子的命!”苏景伸手将粥碗撤去,“粥冷了,会吃坏肚子,老奴再给娘娘盛一碗热的去!”
云不染愕然,良久,长长的叹了口气,说:“你倒是个会劝人的,好了,不用再盛了,我刚刚也吃了不少,这就去休息就是了!”
她转身走进寝殿,苏景垂手站在那里,看到她帐内的灯熄了,这才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外面繁星满天。
他理了理衣服,在殿前坐了下来,仰头去看天空的星星,微温的风拂过耳畔,撩起他脸上的面纱,一起一伏,他犹豫了一下,将脸上的面纱扯掉,跑到庭院中的荷花缸里照了照。
真是丑。
这张脸本来就丑,经由这么一折腾,简直丑得像一只鬼,这应该能算是世间最丑的一张脸了吧?
他对着明净的水面扯开嘴角笑了笑。
身边有脚步声响起,他转头,是云笙。
虽然已经看过他的真容,在这么一个大晚上看到他,云笙的嘴角还是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云大人,吓着你了?”苏景笑。
“还好吧!”云笙叹口气,说:“云姐姐说要给你换一张皮,你为什么不肯?”
“因为没有必要!”苏景缓缓将面纱罩上,重又退回到殿前的台阶下坐下。
“我不懂!”云笙困惑的摇头,在他的身边坐下来。
“你早晚会懂的!”苏景叹口气,不再说话,仍是抬头看天,天上的星子一眨一眨,明亮而调皮,他淡淡的笑了笑,继续跟云笙聊天:“吴祠山下的那些鬼兵,有没有淹死?”
“不知道!”云笙使劲的挠头:“阮将军他们暂时还没有看到有尸体浮上来。”
“这都多少天了,如果真的淹死的话,应该会浮尸的,看来,他们没有死。”苏景眉头紧皱。
“可如果没死的话,他们去哪儿了?”云笙继续抓头,“如果他们还在的话,就应该来个左右夹击,可是,他们为什么不露头了?”
苏景叹口气:“我也想不通其中的关节,那个青牙王,她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谁知道呢!”云笙郁闷得要死,“那个山洞还真是邪乎,现在里面全是水,也没发现有另外的通道!”
“那山洞是个好地方!”苏景叹口气,说:“真是个好地方,如果不是被那伙贼人占着,用来养老倒是蛮不错的。”
云笙嘿嘿的笑起来:“你说得对,那可真是一个大宝藏,怪不得爹爹以前那么有钱,想一想里面的东西,随便拿一颗出来,便能成巨富,前两天云姐姐还念着那山洞呢!”
苏景颇有兴致的问:“她念什么?”
“当然是念着那里面的珍宝!”云笙说:“她这两天穷惨了,要把山洞的入口想法封住,等那里的水干了,便去挖珠宝,她说,那里的宝藏挖出来全换成军事装备,可以打下来十个天下!”
苏景也笑,笑到一罢,那嘴角便重又耷拉下来,喃喃道:“难为她了!对了,钱多铎最近有什么动静?”
“他呀,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云笙回答:“我觉得,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这些日子都在忙着赚钱,他真是个经商的天才,虽说是在战乱时期,火柴厂的生意不光没受到影响,反而比平时还多赚了几成。”
“哦?这是什么缘故?”苏景好奇的问。
“涨价了呗!”云笙耸耸肩,“这会儿四国乱打一气,在野外安营扎寨,少不了要用到火柴,云姐姐前段时间让他停止对其余三国供应火柴,他跟云姐姐辩论了一下午,说什么现在正是发战争财的时候,敌国打我们的人,我们便狠狠的赚敌国的钱,这也算是另外一种战争,云姐姐被他说得头都大了,后来也就懒得管他了,最近从那三国捞了不少钱交归国库,都用在战备物资上了!”
苏景轻哧:“这人还真是有点古怪。”
“照我看呀,他就是一个二货!”云笙大大咧咧的说:“真的,他有时比白狸还会犯二,这些日子,见天儿往皇宫里跑,都快把这儿当成他的家了,每次来,都会带些新鲜的玩意儿。”
苏景问:“他都送了什么?”
“反正就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前阵子送了一个东西来,叫什么望远镜,说来也怪了,就一个破铁筒,居然能望到老远的地方,也不知他从何处得来,云姐姐得了,倒是如获至宝,正说要派人给阮将军送去呢!”
苏景又笑,笑罢,说:“我新想了一个法子,可退孟国之兵,我说与你听,明日你便说与娘娘听,看看是否妥当。”
云笙奇道:“你自己怎么不说?”
“我一个老迈阉臣,素日里唯唯喏喏惯了,若是突然变得聪明了,她说不定又要起疑心,她要担心的事本就太多,又何苦让她多操一份心?”苏景苦笑着回道。
“那我要是突然变得聪明了,不是也有些奇怪?”云笙说。
“你是一个渐渐长大的孩子,孩子肯定是越变越聪明,不像我这个小老头,应该越变越傻才对!”
云笙咕哝着:“也是哦,好吧,我来说给她听!”
“还有,你去跟苏澈说,让他准备一下,可能近几日娘娘就会让他潜入南番,寻找流亡的南番太子容悦和容欢。”
“找他们做什么?”云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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