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伸出手指,在他脸上轻轻滑过,浓密的眉,挺直的鼻,硬朗好看的唇线,她抿着嘴笑,心里说不出的满足而快乐。
然而下一秒……
与他交缠的小腿间似是有些粘粘的,她定晴一看,不由魂飞魄散。
萧逸庭的小腿流血了。
虽然只是豆大的一点血粒,可是,她却惊得几乎要尖叫,于安然的话在她的脑子里不停的响:血管爆裂而死,血管爆裂,谁来告诉她,这是不是血管爆裂的前兆?
她的神经质很快惊动了沉睡的萧逸庭,他突地坐了起来,将她揽在怀中,沉声问:“云丫头,出什么事了?”
“你……流血了!”云不染指着他的小腿,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都跟你说了,不能在一起的,会死人的,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呀?不行,不行!我得去找风蔓萝!”
她披了衣服跳下床,却被萧逸庭一把扯回来。
“傻瓜,你干什么?”他哭笑不得的叫,“腿划破了,当然会流血呀!”
云不染却啪啦啪啦掉眼泪:“血管爆裂……”
“什么血管爆裂?”萧逸庭拍拍她的脑袋,“是朕夜起,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朕困得很,也就懒得管,哪来的血管爆裂?”
他说完,拿了巾,在上面轻轻一拭,那血珠被擦去,腿上的肌肤完好无损。
云不染松了口气,咕哝说:“吓死我了!”
“就那么怕朕死?”萧逸庭见她情急如此,心中大是感动。
云不染情不自禁扑入他怀中,哽咽道:“你要好好的,你要是真……我一个人怎么办?”
她性情内敛,很少会像现在这样直抒胸臆,坦露真情,萧逸庭将她紧拥在怀中,柔声说:“朕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也要一直陪着朕!”
云不染头抵着他的胸膛,泪水无声落下。
她觉得自己像一只惊弓之鸟,生怕那个血管爆裂的事会变成现实,痛定思痛,她做了个决定。
凤鸾宫。
风蔓萝端着一只茶碗,漫不经心的划拉着,身边的宫女大气也不敢喘。
谁都知道,自从云妃回宫,蔓后的脾气就变得很差。
当然,熟悉她的老宫女知道,蔓后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因此,在她心情不佳的时候,只有装死人,才不会变成真正的死人,不然,她那长长的指甲盖一弹,自己这条贱命就交待了。
当然,如果只是交待还无所谓,就怕中了那种生不得死不得的毒,日日受尽煎熬。
凤鸾宫外荷花池,云不染对着一池碧叶恍了好一会神。
云笙从阴影处无声的走了出来。
“我走这几天,她有什么动静?”云不染问。
“她在深夜出宫!”云笙小声回答,“在宫外,与一群黑衣人汇合,去了岳王府。”
“岳王府?熹太妃还住在那里吗?”云不染问。
“早就不住了!”云笙回答,“自从岳王出事,她就剃了发,一直在城外的大悲寺修行,家中的奴仆也都走得走散得散,只留几个贴心的在一旁服侍!岳王府现在就等于是个荒废的院落。”
云不染叹口气,想到当初大婚,把岳王府当成娘家,熹太妃一直忙前忙后,照顾得极是体贴周到,那时虽然人近中年,却仍是人比花娇,转眼间,便是青灯伴古佛,不能不让人感慨万千。
“你们跟去有什么发现?”她又问。
“她和那群人去了岳王府的一个小院子,进了屋子便关上房门,我们怕露了形迹,也不敢跟得太近,粗粗的看了一眼,他们好像是在弄些草药。”云笙回答。
云不染了然,道:“她是在制毒,看来那个地方,还真是她的制毒工场。”
云笙点头:“我也觉得是,但是,跟在他身后的那群人,有些古怪。”
“怎么个古怪法?”云不染问。
“衣服古怪!”云笙边想边答:“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也不知是什么布料,在夜里特别亮,也特别肥大,头发也都散着,猛一丁一看,跟老妖怪似的!对了,那黑袍袖口上,还纹着白色的花纹,我总觉得那花纹眼熟,说花不像花,说草不像草的,没个确切的形状,反正就是特别怪!”
云不染却已恍然,猜测着叫:“画皮师?”
云笙愕然,随即一拍脑袋,笑道:“是了,云姐姐你真是好记性,在司老伯的密室里,我看过那样的图案,你都没看到他们,怎么会想到的?”
“你刚才说了他们的衣服!”云不染说:“司黑衣给人画皮时,穿的就是类似的衣服,只是弄脏了,出来时换掉了,你没见到罢了。”她说完揉揉眉心,困惑道:“她怎么又跟画皮师扯上关系了?这可真是乱!”
“是呀!这个女人,真的太神秘了!”云笙咕哝说:“而且,不跟她不知道,一跟吓一跳,她很变态哎,她会变脸,走出凤鸾宫时是一个人,又娇柔又可怜又和善,可是在她自己宫里头,啧啧,整个一女王!还有哦……”
云笙看着她,吃吃的笑,小声说:“还有,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天天往甘露殿跑,我听魏景他们说,她一直在想方设法勾引皇上!”
云不染垂着眼皮,问:“然后呢,她勾到手了吗?”
云笙挤眉弄眼的笑:“没!莫鱼私下里跟我说,皇上真是坐怀不乱真君子,风蔓萝那天姿国色,又刻意柔媚,若是寻常的男子被他瞧了一眼,怕是骨头都酥了,可皇上愣是没动情,每次都客客气的让苏景把她请出去!云姐姐,皇上果然没自夸,他真心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云不染忍不住轻笑,笑罢却又伤感万分,萧逸庭以一帝王之身,身心都愿意忠诚于与她的这段感情,可是,他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难过。
她实在也搞不清风蔓萝的意图。
如果她真的爱萧逸庭,那么,当初就不会背着他与萧逸风偷情苟合,而所谓的家仇,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幌子,可是,如果她不爱,那么,为什么又要给他下情蛊,还千方百计的去勾引他呢!
还是如她自己所说,她看上过的男人,别的女人就别想染指,这一辈子,就只能属于她。
这未免有些太霸道了!
但不管她怎么霸道,自己却毫无办法,因为只有她,才是萧逸庭的解药。
云不染十分纠结。
犹豫良久,她终是没有进入凤鸾宫,只是问云笙:“最近于大夫可有托人带来信件?”
“暂时还没有。”云笙答。
云不染看一眼凤鸾宫,在心里默念:“再等一阵吧,等等于安然的消息,再作决定。”
“知棋那边呢?有什么动向?”云不染又问。
“目前来看,她很正常,跟其他的侍女一样,一直没有离宫,平日里也就侍奉在太皇太后身旁。”
“何明呢?”
“他也没什么动静,会不会,是我们搞错了?那枚透骨钉说不定另有其人!”
“可他的嫌疑最大,剩下的人,全是白狸的手下,应该不会有问题!”云不染说:“耐心一点吧,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的!”
“知道了!”云笙点头。
云不染思忖一阵,转身回清凉宫。
清凉殿里,采薇和小良子凑在一堆玩剪纸,青衣独自坐在一旁,半垂着头,不发一言,见她回来,站起身来,勉强笑了笑,眼角犹带着泪痕。
显然,作为一个背叛者,她遭到冷遇。
这时,采薇和小良子见到她,欢欢喜喜的迎上来:“昨儿就听娘娘回来了,想去看看,苏公公却拦着我们,怕我们打扰你们,死活不给进!”
云不染轻哧了一声,又问:“我娘呢?”
“她去看热闹了!”小良子回答。
“看什么热闹?”云不染好奇的问。
“你忘了吗?咱们清凉宫里的那个禁地!”采薇嘴快的答:“那个疯老婆子,又到该受鞭笞之苦的时候了!”
云不染心里一跳,急急的问:“太皇太后他们已经去了吗?”
“去了。”小良子指着那个方向:“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云不染拔腿就跑。
那个中年仆妇照样无声的拦住了她,用的借口也一样:“此地污秽,别脏了娘娘的鞋袜。”
云不染面无表情的回:“我不光是娘娘,还是宁公主的亲生女儿,你不知道吗?”
中年仆妇沉默着,半晌,答:“公主殿下,老奴是一番好心,禁地肮脏污浊……”
“我知道!”云不染冷冷的说:“退下!”
“是!”那仆妇只好垂首而退。
她身后有慈宁宫的侍卫,见到这种情形,没用云不染费嘴,自个儿就退开了,云不染长驱直入,一口气冲到那个破房子里,疯妇已经又被绑了起来,身上又挨了一记,一道鲜红的血印,知棋拿着那条暗黑的皮鞭,正要再度扬起,其他人也都屏息静气等待,见她破门而入,都是一惊,齐齐的望了过来。
“云丫头?”太皇太后见是她,不自觉的含了笑,问:“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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