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认识她?”岳楠在一旁好奇的问。
云不染苦笑,她何止认识她?她在她身边潜伏那么久,害她在东孟差点死掉,而南宫烨也曾因为她变成痴呆,这一件件一桩桩,可全是她一手造下的罪孽。
在南宫烨变成木头人的那段日子里,云不染每次念及这个名字,都恨得咬牙切齿,还曾发毒誓,要找人把她给轮了。
当时只不过是发狠,随口那么一说,后来南宫烨恢复,她心中的怨气也便平息,渐渐便将这人忘在脑后,谁能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她,而更要命的是,她居然成了营妓,真的被人……轮了。
虽然是青衣先做下对不起她的事,可是,看到眼前的惨景,云不染还是觉得太过残忍,面前的女子哪还有半点那个灵秀女子的影子?她看起来至多就是一具苍白的行将就木的尸体!
虽然最后是被面前的女子出卖,可是,在最初相识的那段时间里,她对青衣的那份友情却是真挚的,一起并肩走过那么多日子,就算被背叛时再恨,这时,却也不能真的置之不理。
云不染叹口气,看来,她有些时候,真的有点圣母情节。
青衣的身上全是血和脏污,她打了盆水来,动手给她洗浴,双手触到瘦骨嶙峋的身体,突然就想到在宫里时的那些日子,一起出去卖内衣,一起去喝酒,一起对付逐氏姐妹,想着想着,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青衣晕迷了很久,一直到掌灯时分才醒,云不染正背对着她整理行囊,她虚弱的问:“你是谁?我死了吗?我……在天上?”
干净整洁甚至还带点花草清香的帐篷,在她看来,可能就是天堂,云不染无声的转过身来,青衣身子一颤,泪水狂涌。
“我真的死了,娘娘,是你吗?”她颤声问。
云不染安静的看着她,回答:“天堂哪有那么好进?你该进地狱才对!”
青衣“啊”地一声尖叫,猛地把头钻进了被子里,瑟瑟发抖。
“干嘛那么怕我?我一直对你那么好!”云不染缓缓走近她,“还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被子里传来青衣压抑的哭声。
她哭了好半天,这才平静下来,露出头来看云不染,战战兢兢的问:“我们,是人,还是鬼?”
“我的命那么硬,哪有那么容易做鬼?”云不染撇撇嘴。
青衣的目光在营帐里看了半天,似是终于还魂,这时,岳楠端着一碗稀粥走进来,说:“娘娘,你要的菜粥好了!”
“放那儿吧!”云不染指指桌子。
岳楠点头,放下碗后,撩帐而出,青衣的目光在他背后一闪,看到帐外的篝火和执勤的士兵,意识渐渐回拢。
“我还在军营?”她问。
云不染点头。
“是娘娘救了我?”青衣呆呆的看着她。
“算是吧!”云不染眨眨眼。
“娘娘……怎么坐在这里?”青衣又问。
“机缘巧合。”云不染回答,“其实我更想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衣咧嘴惨笑,哑声回:“报应。”
云不染垂下眼敛,伸手将粥递给她:“喝点吧,也好有力气说话。”
青衣摇头,挣扎着爬下床,颤抖着跪在她脚下。
“青衣出卖娘娘,罪该万死,奴婢现在只得这一条命,娘娘想要便拿去,我也好早日解脱!”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云不染淡淡的说:“等你养好了身子,爱去哪儿,便去哪儿!你已经得到报应了,我就不再多事了。”
青衣捂住脸,小声悲泣。
“不过,在你走之前,我有几件事想问你。”
“娘娘请问就是。”青衣拭了拭眼泪,哑声回答。
“先喝了这碗粥吧!”云不染将粥递给她,“我的问话,可能有点长。”
青衣接过来,三两下就喝进肚里,很显然,她饿坏了。
“你是萧逸风的人?”云不染问。
“是的!”青衣回答。
“萧逸风是紫月门的门主?”
“算是吧!紫月门的人,都听他的调遣。”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云不染微侧着头。
“我和娘娘说过,我爹娘是紫月门的左右护法,因为不肯按温夜的办法杀人,遭到温夜的追杀,爹娘死后,我就跟了姑姑景妃,后来姑姑暴毙,我无处可去,是岳王爷救了我,把我带入府中,我一直在他的府中当差,后来,他便让我去清凉宫卧底。”
“可我只是一个敌国公主,有什么好利用的?”云不染十分不解。
“你大闹后宫,又劫持帝王,他觉得你跟以前大不一样,起初是想拿你去跟东孟交易,知道你是假公主后,就想着借你的手杀掉萧逸庭。”
“这我就更不明白了,风蔓萝的毒那么厉害,又一直潜伏在皇上身边,要想杀他,不是易如反掌,怎么需要用到我?”云不染好奇的问。
青衣却有些迷糊:“风蔓萝?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云不染拍拍脑袋,问:“你是什么时候被送入军营?”
青衣眸光一黯,哑声回:“南宫将军被你们发现之后,我便不敢再待在北玉,也不敢回大萧,怕萧逸风杀我灭口,便逃回东孟,不曾想,被高阳发现,然后……”
“那难怪你不知道。”云不染说:“涟漪就是风蔓萝。”
“什么?真的是她?”青衣激动的叫起来。
“怎么?你好像,早就发现了?”云不染困惑的问。
“我只是一直在这么猜测!”青衣说:“我在岳王府当差,而那段时间,风蔓萝经常会到王府来,跟宫里头说,是找熹太妃礼佛念经,实际上,却是和萧逸风偷情。”
“偷情?”云不染有点晕,“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她入宫不久呀!”青衣回答,“那时皇上整日忙于政事,每日里通宵达旦的处理国事,极少涉足后宫,但对她还是很好,还专门给她盖了未央宫,不过,宫殿盖好了,倒是很少会住进来,那时宫人都传,说他房事无能。”
云不染想到某暴君如狼似虎的模样,不由轻哧一声,青衣忙说:“当然了,那都是大家胡乱猜测,因为他如果不是无能的话,不至于被宠爱的一个妃子也跑去和别的男人偷情。”
“无耻!”云不染恨恨的骂。
青衣看她一眼,又说:“在未央宫,其实这都是公开的秘密,只是外头人不知道罢了,后来他们为了偷情方便,就差人挖了一条秘道,萧逸风经常整夜整夜的宿在未央宫,我就在外面给他们把风,当时好害怕,生怕皇上会突然闯进来捉奸,不过,时间久了,就不怕了,因为他晚上根本就不会来。”
“原来秘道是那个时候挖的。”云不染突然想起一事,问:“那天晚上,是你把我弄进未央宫的吧?”
青衣面红耳赤,低低的答:“是,是我给你下的药,萧逸风说,要激起你的怒气,当时,我和他巴不得你**给萧逸庭。”
“你倒是诚实。”云不染看她一眼。
青衣苦笑:“到这种时候,我还有什么必要再遮遮掩掩,娘娘慧眼,想必早已看得明白。”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涟漪就是风蔓萝的?”云不染问。
“一种感觉吧!”青衣回答,“当时说是有刺客行刺皇上,然后风蔓萝替他挡剑,中毒而死,我当时一听,就觉得很滑稽,风蔓萝怎么可能会为他挡剑?她每日里和萧逸风腻在一起,不知怎样快活,怎么舍得为皇上去死?所以,我就存了疑心,后来,涟漪就出现在甘露殿,人再怎么变,体形却不会变,很多人都说涟漪像她,但是,也因此,没有人怀疑她,但我就是觉得古怪。”
“嗯,你有时,是有一种比较敏锐的洞察力!”云不染点头,“那你说说看,他们又是诈死又是装神弄鬼的,到底在搞什么东西?想夺位,直接杀了皇上不就行了?”
“哪有那么简单的事?”青衣轻叹一声,“这帝王之位,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得!萧逸风装病扮弱装得都成习惯了,看似聪明,实则做事拖泥带水摇摆不定,他开始时确实很想除掉萧逸庭,可当时不是正在打仗吗?东孟和西番皆虎视眈眈,他怕自己应付不了,便想等皇上把江山打下来之后,再坐享其成。”
云不染哭笑不得:“他还真够懒的!怪不得后来就算篡了位,也不敢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原来是怕自己撑不住那么大的场面了!对了,他一天到晚的瞎算计,就没有一点实力吗?你知不知道紫月门在哪儿?又有多少兵力?”
“知道呀!”青衣回答:“就在吴祠山里!”
云不染惊喜万分:“那太好了,你明天就带我去吧!”
青衣点头,随即又说:“其实紫月门不像你想的那么神奇,萧逸风也没有多少实力,倒是风蔓萝一直神神秘秘的,她做涟漪的时候,每次遮了面纱去王府,总会有不少奇奇怪怪的人来找她,一来就钻进一个小院里,也不知在搞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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