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脸而已,我何曾在乎过?阿庭,你也不会在乎的,不是吗?”风蔓萝笑,又坚强又懂事。
“以后你不要再来惹她了!”萧逸庭轻叹:“她现在就是一个活阎王!”
“我只是觉得内疚!”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云不染突然又有窒息感,她咬牙切齿叫:“滚!滚出去**!滚!”
第二天,风蔓萝病倒。
病了,却仍然支撑着病体来看云不染,一日三遍,怯怯懦懦,任打任骂,其形其态,无处不可怜。
可是,明明最可怜的人,该是她云不染呀?
没办法,她装不来可怜,再者,她也不是美人,人家美人装可怜时又萌又可爱,可她呢?只怕画虎不成反类犬,只怕东施效颦。
于是不再心浮气躁,咬牙告诉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养好身体,她早晚剁了这货!
努力吃饭,努力休息,这一日午后,她醒来,四周一片静寂,只有风蔓萝一双美得妖异的眼睛在眼前闪呀闪。
“感觉怎么样?”她抿嘴笑,小声附在她耳边说:“我说过,比起我,你终究逊了一筹!”
云不染冷冷的看着她,沉默。
这女人太贼,她不想再玩她当恶女人,她演无辜受虐小白兔的戏码。
“其实我也是为你好,那个孩子是个野种,早该打掉!”
云不染:忍……
“你看,现在多好,没了这个野种,阿庭也就不再有心结,你还可以留在这宫中!不过呢,我要是你,我就走得远远的,永远不再回来,你也看得出来,在阿庭心里,我才是第一位!”
云不染:继续,忍……
“我知道,你为阿庭做了很多,鬼门关那一战,打得也很苦,可是,女人是用来给男人疼的,不是用来冲锋陷阵的,你瞧瞧,你浴血奋战那么久,却抵不过我一个微笑……”
云不染:忍……忍无可忍!
“你少在我面前得意!”她愤怒的吼:“我降得了千军万马,我还降不住你这一只妖?风蔓萝,咱们走着瞧!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她气得浑身乱颤,脑子里跟电路短路一样啪啪炸响,在她的疯狂咆哮中,风蔓萝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啊……”
一堆宫女侍卫忽拉拉闯了进来。
云不染呆呆的看着自己手。
手上血淋淋的握着一只金钗,而金钗的另一端,没入风蔓萝的脖颈。
众人皆惊呼失色。
云不染暗自哀叹,又掉坑里了。
这丫的真是个狠角色,她自愧不如。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舍得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瞧那支金钗,只剩一只钗头凤还在那里摇呀摇,其余全深深没入脖颈之中,这得有多痛?
连她都不太敢相信,那支金钗是风蔓萝自己戳进去的。
别人就更加不会相信了。
她松了手,垂下眼敛,找只干净的帕子揩自己的手,这女人心黑,血更臭,腥臊难闻。
萧逸庭赶到时,看到就是这样的场景:
风蔓萝痛得蜷缩在地上,一双美丽的大眼里满是痛楚和隐忍,而云不染则一脸淡漠的拭自己手上的血迹。
“云不染!”他对着她狂吼,“你还有完没完?”
云不染连眼皮都不抬,更懒得争辩,越描越黑,解释也没人相信,只好保持沉默是金。
萧逸庭冲到床塌之前,眼瞪得像铜铃那么大,手掌高高扬起,云不染满脸嘲讽的迎上去,他的手在半空中一个劲的抖,就在将落未落之时,风蔓萝哀哀的叫了声:“皇上,不关云妃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阿蔓!”萧逸庭看着那个凄惨无比的女人,身上到处都是伤,却还是委曲求全,像绵羊一样温顺隐忍的女人,与她相比,云不染正经是一头嗜血残忍的母狮子。
看到萧逸庭眼里满满的疼惜,云不染哈哈大笑。
真作假时真亦假,假作真时假亦真。
人家风蔓萝说的明明就是真话。
只是,没人相信罢了。
可是,如果她说,是风蔓萝自己弄伤自己的,所有人都会认为她在说谎。
她继续擦手上的血,太脏了,真的太脏了!需要清水好好的洗一洗才行!
起身去找脸盆,手臂却已被萧逸庭紧紧扼住,愤怒的咆哮声如狂涛巨浪拍来。
“阿蔓之所以会无意伤害到你,全都是因为朕,是因为朕做了错事,她才不得已如此,你如果要报复,要恨,你就对着朕来吧!”
云不染冷笑,尔后尖叫:“好呀,那你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
“别再跟朕提孩子!”萧逸庭双目如火,整个人也像火一样噼啪燃烧,“那个孩子本就不应该生下来!是,当日大婚,是阿蔓用蛊毒害的你,可是,凭心而论,云不染,你若不是对南宫烨还情深意浓,怎会那么快就跟他交欢?你这么护着这个孩子,你可知道,他是朕的奇耻大辱?朕告诉你,就算没有阿蔓的无意之失,你这个孩子,也绝对生不下来!”
云不染的瞳孔倏地放大了。
她怒极气极,反而纵声长笑:“好呀,这么说来,所有的事,倒都是我的错了,你的阿蔓纯洁无暇,我丑陋阴毒,行了吧?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来杀我吧!你杀了我吧!”
“皇上,不要!”风蔓萝在一旁哀叫,明是劝架,实则煽风点火。
“你当朕不敢杀你吗?”萧逸庭狂吼着,从怀中掏出一物,狠狠的掷到她脸上,一字一顿道:“今生已过也,结取来生缘,你跟南宫烨许完了今生许来生,你还敢说自己没有红杏出墙吗?”
云不染抓起那张纸一看,却是她留给南宫烨的遗信。
她小心的将纸收起来,揣入怀中,一字一顿道:“我与南宫,本就是情投意合,是你和你的阿蔓,将我们生生分开,如今却又要来寻我的不是,她毁了我的幸福,这个仇,我一定要报,萧逸庭,或者你今天杀了我,一了百了,或者,你就用毕生之力来保护你身边这个纯洁无暇的女人,祈祷她不要落入我的手中,否则,我定会像烟紫萝那样,将她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萧逸庭眼圈通红,恨恨的盯着她看。
“没有人可以伤害到阿蔓!”他斩钉截铁道:“你,同样不可以!不信,咱们走着瞧!”
他说完,一俯身将风蔓萝抱在怀中,大踏步走了出去。
云不染咬紧牙关,面容紧绷,直到萧逸庭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当中,她这才颓然躺倒。
魏景无声上前。
“云妃娘娘,这是云笙托我带给你的信!”
云不染揩干眼泪,抽出信纸飞快的掠了一遍,回头对魏景说:“多谢。”
“娘娘受的委曲,我们都瞧在眼底。”魏景说:“只可惜,当局者迷,蔓妃本就是皇上最心爱的女人,素来极有心计,娘娘如今体虚病弱,还是早日离宫为好!”
“我知道!”云不染苦笑,“只是,还要再麻烦魏大人了!”
“一起出生入死的情谊,娘娘便不要这么客套了。”
春寒料峭,风雨潇潇。
马车辘辘,行走在清寂无人的街道。
云不染恹恹的卧在马车之内,看着那座宏伟豪奢的殿宇离自己越来越远,渐渐的,如幻梦,似泡沫,无声消逝于她的脑海之中。
凄风苦雨中悄然离开,总有说不出的憋屈萧索和落寞。
更要命的是,马车之中四人,病了三个。
云不染因为滑胎,失血过多,精神萎靡,云母形如木偶,对一切皆无感,云笙腿部受重创,亦是面色苍白,采薇照顾完这个照顾那个,嘴里习惯性的唠叨:“唉,这日子,又过回来了,小皇帝真是没天良,还是南宫将军最好!公主,我们为什么不去投奔南宫将军,非要去什么北玉呢?”
“南宫将军和皇帝之间本就剑驽拔张,云姐姐若是去了,岂不是火上浇油?”云笙在一旁说。
“也是哦!”采薇贴心的将被子往云不染的腰掖了掖,说:“不过,这样也好,咱们四个人,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过过小日子,倒比在宫中来得舒坦。”
“只是心里憋闷的慌!”云笙恨声道:“谁能料到呢?那个终日低眉顺眼的涟漪,竟然是风蔓萝,手段还这么厉害,只是我就想不通了,她做了那么多坏事,为什么皇帝还那么纵容她?”
“因为爱。”云不染懒懒的说:“他喜欢她,她便千般好,做一千件坏事,只要做一切好事,便能将一千件坏事抵消,而我呢,做一千件好事都不算什么,做坏了一件,便是万劫不复,罢了,不要再提,从今往后,该做仇人做仇人,该做路人做路人!”
甘露殿。
萧逸庭对着空落落的床塌,暴跳如雷。
“给朕追!把她追回来!”
几个贴身侍卫一动不动。
“你们耳朵聋了吗?听不见朕的话了吗?”
苏景佝偻着身子上前,小心翼翼的说:“皇上,奴才斗胆问皇上一句,在您的心里,是云妃重要,还是蔓妃重要?”
萧逸庭无语,良久,烦躁道:“朕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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