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铺床叠被的男人

2018-04-15 作者: 灭绝师太
第一百零七章 铺床叠被的男人

“担心我?”玉无痕微微侧头。

“嗯。”云不染点头,“我们是战友,我希望你能赢!如果我能帮什么忙,你直说。”

“我没有什么忙要你帮。”玉无痕唇角微扬,缓缓绽放一朵微笑:“我希望你平安,就目前的情形来说,你比我危险。”

“是,杀你的,只是一拨人,杀我的人,却有两拨,所以,我很好奇,”云不染眉尖微蹙,问:“你说,那个若影,到底是什么来头?她为什么那么恨我?”

“实不相瞒,我也好奇的很!”玉无痕说:“若影的名字取得好,在太子府,她有三条影子,跟她一样的妆扮,一样的身材,一样的声音。”

“是吗?”云不染兴致浓浓:“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真实身份的意思吧?”玉无痕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说:“不过,答案今晚就可以揭晓了!”

“是吗?”云不染很是惊喜,“我还真够幸运的,如果你能逮到她,不妨把她交给我,我也拿最钝的刀子,一刀一刀零割了她,替南宫报仇!。”

她只顾逞一时口舌之快,便忘了脚底,被凸起的石块一绊,差点摔倒,玉无痕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天太黑,道儿不好走,你跟在我后面就好!”

他说着,很自然的牵住她的手,他的手心干躁,不温暖亦不冰冷,握着她手的力度亦适中,就像他这个人,不温也不火,从来都是淡淡的。

出得那条深幽的巷道,尽头有人举着一盏风灯相候,走近了看,才看清是一个中年男子,面容刚毅,身形精壮,看见玉无痕,便递了一件披风过来,道:“王爷,起风了,当心着凉!”

“府里可还好?”玉无痕问。

“很好,该死的都死了,该活的都还活着。”中年男子答。

云不染愕然,这样的主仆对话还是头一回听见,但看玉无痕,似是十分满意这样的回答,将手中的披风展开,披到她身上,又小心的系好风带,温言道:“好了,可以回家了!”

云不染心里一暖,回家这两个字眼太亲切,让她不自觉想起一些景像:风雪夜归的旅人,推开柴门,看见一炉烧得旺旺的炭火和热气腾腾的饭菜,以及亲人比火还要滚烫的笑脸,喝一口热汤,围炉静坐,便会有说不出的舒适和惬意瞬间漫过四肢百骸。

她想得有些太过煽情,因而踏进清王府时,有些小小的失望。

府里真是清一色的男人,还是那种笨手笨脚的男人,云不染总算明白玉无痕为什么那么勤快,跟这么一堆笨男人在一起,没办法不变得勤快。

只是倒一杯热茶而已,那个大个子家丁差点没把茶杯捏碎,水又倒得过满,溢得满桌都是,好在大厨的手还蛮巧,做出的饭菜色香味俱佳,只是他把菜的造型摆得那么好,用餐的两个人却没有空欣赏,玉无痕还好点,拿了筷子先称赞了一句:“老伍的手艺见长。”

云不染则完全不关心什么长不长的,作为一个饿急了的吃货,遇到这么一桌子饭菜,什么都不用说了,只有一个字,吃。

她风卷残云般的吃饭模式并没有因为面前坐着一个美男而改变,看得一旁的几个汉子都直翻白眼,玉无痕只是慢吞吞的吃着自己的饭,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

饭后几个家丁连收拾桌子,毛手毛脚的打翻了汤碗,云不染再也看不下去,三两下将桌子收拾好,又把碗筷端到厨房去洗,那个家丁一个劲的跟她争:“让小的来!云姑娘您是客人,怎好让您做这种事?”

云不染的胳膊还没好,也就没再跟他争,哪知脚还没迈出厨房,哗啦一声,一堆碟子全碎了。

她目瞪口呆。

厨房的胖厨子倒是见怪不怪,翻了翻眼皮,慢吞吞的说:“从你的月份里扣!”

那家丁哭丧着脸:“凭什么我的命这么苦?凭什么人家都可以去杀人打架,我只能在这里洗碗倒茶?”

胖厨子呷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谁让你长得像个女人?”

那家丁呜咽一声,蹲下来收拾残局,云不染快步走回花厅,万分好奇的问玉无痕:“为什么府里不用女人?”

玉无痕正拿抹布细心的擦桌上的水渍,听到她的话,略楞了一下,回道:“如果女人都像你这样不花痴的话,我又何尝不愿用女人?”

云不染愣住,“什么意思?”

一边垂手侍立的家丁咕哝说:“那些女人一看到王爷,只顾发痴了,什么事都忘了,比我们还不如。”

“啊?”云不染张大嘴,想想这一路,在她没把玉无痕扮成女人之前,确实有一些花痴女一路追随,她吃吃的笑,打趣道:“这是王爷的福份呢,有些男人,想要女人追,女人都不追!”

“她们贪图的,不过就是一张脸而已。”玉无痕淡然而笑,“若是有一天,这张脸毁了,你猜她们会怎么样?”

“这个……”云不染愣住,还未作答,玉无痕又问:“如果有一天,南宫的脸毁了,变成了丑八怪,你还会喜欢他吗?”

“会呀!”云不染很自然的答:“为什么不喜欢呢?他的脸毁了,他还是他呀,又不会变成别人!”

“可是……”玉无痕欲言又止。

“嗯?”云不染问,“你想说什么?”

“跟一个丑八怪生活在一起,你不会觉得……恶心吗?”玉无痕又问。

“恶心?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云不染困惑的说:“他受到了伤害,我为什么要恶心他呢?我不是更应该心疼他吗?再说了,只要他人还在,脸变得丑点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的心还在呀!”

“你真的这样想?”玉无痕轻声问。

“不然怎么想?”云不染反问:“如果一开始他就是丑八怪,或许很难产生爱,可既然已经爱上了,又怎么会因为他的脸他的身份地位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发生变化呢?这也太滑稽了!”

“是,那样的事情发生时,确实很滑稽!”玉无痕喃喃的重复着,眸中浮起氤氲的雾,他起身,去水盆里洗手,又拿毛巾细细的揩干,缓声说:“这些日子太辛苦,你早点歇着罢!”

云不染摇头:“我还不想睡,我想等若影姑娘!”

“她怕是不会来了!”玉无痕向窗外瞥了一眼,“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派出去的人,该回来了!”

“你派出去的人?”云不染不解,这一路两人一直形影不离,入宫后也没见他跟什么人联系,是什么时候发出去的讯息?

玉无痕自然明白她的疑惑,却并不作答,返身走进卧房,云不染探头看了一眼,见他竟然在铺床,从柜里抱出被子,还闻了闻,说:“这帮懒鬼,怕是今天又没帮我晒被子,没办法了,将就一宿吧!”

他抖床单的动作潇洒利落,用手将每一条褶皱细细抚平,枕头亦放得端端正正,估计正好是在床的正中,被子抱过来,很熟练的卷起一个被筒,又将白色的纱帐放下来,弯腰找出一双黑色软底鞋,放在床边。

做这些事情时,他的动作娴熟,显然平时是做惯的,云不染看得目瞪口呆,别说在古代,就算在现代,她也没见过男人做铺床叠被的活,男生宿舍她倒是去过,但是,那里的床单一般都像脏脏的卷心菜。

与脱件衣服都要人伺候的萧逸庭相比,这位北玉国的二皇子,真的是朵奇葩。

但是,这样的奇葩男人,很可爱。

见她目不转晴的盯着他看,玉无痕直起身来问:“有什么不对吗?”

“你这作派,还真不像王爷。”云不染感叹。

“自己铺床,睡起来会比较安心。”玉无痕转头看着铺好的床,突然说:“五年前,当我还是太子时,也习惯别人伺候,府里婢女成群,有一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从枕头里突然爬出很多红色的虫子!”

云不染“啊”了一声,玉无痕却似是已陷入往日回忆,自顾自的往下说:“那种虫子爬上了我的脸,我的脸就红肿起来,后来,便开始流脓流血发臭,那些平日时喜欢围着我的女人们,全都离得远远的,从那天起,我就知道,原来她们喜欢的,也不过就是一张脸而已。”

云不染呆呆的盯着他看,月光下,他的脸仍是平静而淡然的,独有那双黑眸,却满是悲哀与讽刺。

“再后来,舅舅战死,母后暴病而亡,我因怪病,亦失去太子之位,接着,又被人毁婚,那一瞬,我总算明白,什么叫人生无常,世态炎凉,所以,”他转过头来,嘴角浮起一个再好看不过的微笑,“所以我才会说,南宫遇到你,是他的福气,纵然他变成痴傻,你依然不离不弃。”

云不染苦笑:“那又如何?他永远也不会记得我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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