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庭走到廊下,又察看了一遍尸体,说:“看这情形,他们倒像是从京都外而来。”
“皇上为何如此肯定?”
“夏夜露水浓重,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被露水打湿了,如果是在京城之内,这么近的距离,倒不可能令衣衫尽湿……”
他正思索着,突见云不染跌跌撞撞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廊下的几具尸体,不由又要吐,嘴里哇哇乱叫:“死尸还搬回来做什么?”
萧逸庭不理她,只是拨拉着那几具尸体,有具死尸的胸部袒露出来,上面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只是看不清晰,正凝神细看间,却又听云不染大叫:“什么味道?好难闻!”
她皱眉顺着气味搜寻,却是从那几具死尸传出,那气味似是在哪里闻到过,甜香的,却又让人说不出的恶心,她近前一看,脑中突然清透,指着那具死尸袒露的胸部叫:“五色花!”
萧逸庭眉毛一挑,云不染在那里叫:“是救我的人!”
魏景此时突然猛醒,激动的叫:“没错!是五色花!皇上,是那天,出现在血室,救我们的那群紫衣人!这人胸前印着的,就是那天的毒气,像朵花一样!”
萧逸庭倏地站起:“五色花?这是什么帮派的标志?”
众人摇头。
“既然在血室救了你们,又为什么要来陷害朕?这幕后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下连萧逸庭也糊涂了。
云不染的脑袋却飞快的动起来,庆功宴那晚的情景,在她的脑中哗哗的过,她喃喃的叫:“是了,一定是这样!”
“什么?”众人一齐看向她。
“那晚叫走我和南宫的人,是一个侍卫,可是,我当时一直觉得那侍卫眼生,现在想来,那个侍卫,或许就是带走南宫的人!”
“可南宫素来谨慎,怎么轻易跟人走?再者,他亦善用毒,类似五色花之类的,迷不倒他!”萧逸庭说。
“五色花迷不倒他,可是,他却知道,五色花救了我们,他欠五色花一个人情,如果这个时候,他们让他还这份人情,他应该会去做的。”云不染说。
“就算如此,对于不明身份的人,他亦会有戒备之心,南宫不是那么莽撞的人!”萧逸庭仍是皱眉。
“那会不会,那侍卫带他去见的人,是他熟悉的人?”云不染猜测着。
萧逸庭顿悟,“是了,如果侍卫带他去见的人,是一个熟人,他或许会放松警惕!苏澈!去查一下,当晚有没有宫人见过南宫烨,最后见到他,又是在什么时候!”
“是!”苏澈应了一声退下。
魏景则和几名侍卫将紫衣人的尸体抬走,又有太监过来将那里清洗了一趟,焚上龙涎香。
更深露重,云不染抱着双膝坐在那里,闭着双眼苦思冥想,庆功宴那天,自己身边每个人的表情动作,都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奈何那天太兴奋,能记住的东西实在太少,只得一个人……
她抬头,直接了当的问:“你的皇叔是什么怎样的人?”
萧逸庭沉默,半晌,问:“你怀疑他?”
“我只是觉得他怪怪的!”云不染咕哝说:“好巧哦,他还穿了件差不多的紫色衣裳。”
萧逸庭沉声说:“父王驾崩时,朝中一片混乱,当时朕尚年幼,而他文才武略都很出众,便有朝臣想立他为帝,但因为有逐冥为相,恐他继位后不好控制,力举朕登皇位,将他驱逐于东陵,非召,不得入京。”
“那他一定很委屈。”云不染问:“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
萧逸庭再度沉默。
云不染轻叹一声,站了起来,缓缓的向宫外走去,萧逸庭在后面问:“你去哪儿?”
“回宫。”云不染简单的答。
“都三更天了,你还回去做什么?”萧逸庭说。
云不染冷哼:“我怕某些人再发狂,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
“你……”萧逸庭咬牙,“你到那荷花池里照照自己的长相!长成那个样子,男人要不是脑袋不清,还真下不去手,嫌丑!怕做恶梦!”
云不染撇撇嘴,翻翻白眼,直当没听见,反正她和他,本来就是相互嫌恶,心底觉得难受,面上却假装不在乎,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自认倒霉好了,不然还能怎么样?她还得跟他一起,找出南宫烨的下落。
就这么自已哄着自己,貌似洒脱的往前晃,也不知条件反射还是怎么的,经过荷花池时,不自觉的往池子里看了一眼,月光有些晦暗,她根本看不清自己的脸,却无意看到了覆盖在自己倒影上的一个巨大的黑影。
她来不及转头,那黑影已扼住了她的喉咙,云不染心惊肉跳,身子触到冰凉的桥栏,陡生一计,一把扯住那人往水里跳,扑通一声,两人落入水中,一进入水中,云不染如鱼得水,使劲的把那人的头往水里按,那人扑腾了一会儿,终于停止了动作。
这时,一队巡夜的侍卫听到响声跑了过来,看到云不染从水里拖出个人来,全都目瞪口呆,等到拖到岸上,摘掉那人的面纱,云不染心里“咯噔”一声,背脊嗖嗖生凉。
竟然是清凉宫的首领太监于福海。
她现在总算有点明白萧逸庭的感受了。
这偌大的皇宫,竟然找不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可是,这于福海与自己无冤无仇,况且自己平时待他又不薄,他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手?
惊魂未定的回到清凉宫,看哪儿都是鬼影幢幢,关上房门把这事一说,青衣和采薇目瞪口呆,三人不自觉的抱在了一起。
“这样看来,那晚给我下药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于福海。”云不染说。
采薇撇嘴:“公主,咱们逃吧?你这样一说,我觉得,这清凉宫的人,没一个好的。”
“等我查出南宫的下落,就带你离开这里。”
云不染抬头,看向四四方方的那片天,叹了口气,怪不得要叫深宫,这宫里果然深不可测,原以为除掉逐氏两姐妹,自此天下太平,不曾想,这是风云又起了,难怪后宫的女人不是变态就是变坏,这种日子,谁过谁都受不了。
次日玉国太子玉无忧和皇子玉无痕回国,萧逸庭和烟紫萝携文武官员相送,云不染则趁着这机会溜出宫去找云笙。
自从南宫烨出事,清凉宫一直有侍卫日夜把守,现在知道南宫烨没死,倒解禁了,并不限制她的自由。
算一算,倒是有些日子没见到云笙他们了,这些日子,他们一直住在南宫府,南宫烨一死,就如无群之马,已数次递了书信入宫,求见云不染。
云不染也是很惦念他们,西南一战,她已和这帮孩子结下深厚情谊,如今一见,自然分外欢喜,扯着她,在官道旁的小树林里说了好一会话,正畅谈间,忽见一队车马辘辘而过,却是玉国的太子团回国。
因为在酒席上都已见过面,如今又兜头迎上,云不染自然要上前打个招呼,玉无忧正和一个侍卫言谈甚欢,乍然见到云不染,那侍卫突然一惊,慌张的将头垂了下去。
云不染心中好奇,便盯着那侍卫多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眼熟,但那侍卫老是低着头,她实在看不清晰,这时,玉无忧冲她拱手,笑道:“云妃娘娘,这是出来郊游吗?”
云不染清淡的笑笑,说:“太子慢走!”
玉无忧冲她点点头,车子很快行驶过去,云不染却仍是盯着那个侍卫的背影发呆,这时,就见面前白影一闪,玉无痕翻身下马,立在她的面前。
“你还好吗?”玉无痕安静的凝视着她,他的眼神清澈通透,云不染点头,“谢公子关心,我很好。”
“那就好!”玉无痕伸出手来拍拍她的肩,没再说什么,纵身上马,缓缓而去。
云不染仍是跟云笙闲聊,她打算把云笙带进宫,经过昨晚于福海一事,她实在是心有余悸,在这个古武盛行的时代,她那三招两式,对付宫里的嫔妃还行,若遇功夫好手,注定是被人宰割的命。
带着一群半大孩子进宫,守宫门的侍卫自然要多加盘问,她让云笙等着,自己先进宫去找萧逸庭,这一次,萧逸庭倒是很爽快:“让他们进来吧!朕早已听说他们的才能,想吸纳他们入宫。”
那帮孩子初次进皇宫,都十分好奇,东摸摸西看看,兴致勃勃,及至见到了萧逸庭,忽啦啦跪了下来,云闪傻傻的嘀咕着:“原来皇上不是老头子呀?”
一句话惹得大家都笑起来,萧逸庭也难得的笑了笑,又问他们有什么本事,孩子们各自耍了一通,众人齐声叫好,一时间倒十分热闹。
云不染到了景阳宫,便又响起昨晚的事,想到云笙的父亲也算个老江湖,便很随意的问:“云笙,你有没有听你爹说过,有什么帮派的人,喜欢穿紫衣服,然后,会用毒,那种毒用出来时,就像一朵五色的花,亮闪闪的。”
云笙答得也随意:“有呀,爹爹的紫月门就是这个样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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