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庭转身,对身后翩然而来的黑衣男子绽开好看的笑容,歪头回:“有吗?南宫,我觉得,还是你长得更猥琐一点吧?”
两人相对大笑。
笑罢,南宫烨淡淡开口,“丽妃的老爹从关外回来了,想必近两日就可到京城。”
“嗯?动作倒是蛮快的!”萧逸庭扬了扬眉。
“自家的女儿暴毙,怎么能不快马加鞭?”
南宫烨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办?”
萧逸庭略略皱眉。
南宫烨又说:“这老匹夫天天跟在逐冥屁股后头,别的本事没学会,狂妄自大的本事可学了不少!这回女儿被人掐死了,还不定要怎么借题发挥呢,怕是要那个公主给她家女儿偿命呢。”
“那就偿命好了!”萧逸庭一脸的无所谓,“正好报我被那个死丫头要挟之仇。”
南宫烨嗤笑:“堂堂一代君王,心眼儿竟比那针鼻还小吗?人家可刚刚帮你解了边关之患。”
萧逸庭眉毛微轩:“毒女人的毒计,有什么了不起?”
“可是要没这个毒女人,你这会儿哪得这么悠闲?早就焦头烂额了!”
南宫烨微微叹息:“这个女子天资聪颖,别的且不说,光是那晚大闹后宫,还能将你劫持的事,就足见她有勇有谋,这样的人才,若是死在老匹夫之手,可惜了。”
“她再聪明,总要能为我们所用才算好,如果不能为我们所用,死一万次都不足惜。”萧逸庭淡淡的回答。
“你说的也对哦!”南宫烨想了想,歪头问:“这么说,你是决意不管了吗?”
“她那么聪明那么毒,连我都着了她的道儿,你还怕那老匹夫吃了她吗?”萧逸庭突然把手缩到袖笼里,对着南宫烨作了个鬼脸。
南宫烨哑然失笑。
“好吧,我们,暂且袖手旁观吧!”
此刻清凉宫中的云妃可是不亦乐乎啊。
云不染对着一桌美食狂吃海喝,其风卷残云囫囵吐枣之势,让一众宫女太监张口结舌。
这些年伺候的主子不少了,可是,这样豪爽的主子倒头回见。
于是,数十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云不染看。
采薇在一边替她捏了把汗。
她小心的扯了扯云不染的衣角,弱弱的叫:“公主,慢点儿,小心噎着!”
云不染头也不抬的回:“别说话,我好饿!”
她真的好饿。
在特训营的时候,她的饭量就颇为惊人,堪称特训营的大胃王,这会儿又饿了一上午了,只觉得自己能把一整头牛都吞进去。
至于什么文雅呀,气质呀,跟她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她正吃得痛快淋漓,就见门口候着的于福海突然尖声尖气的叫:“云妃娘娘,凤鸾宫的喜儿来了!”
云不染抬头,就见一个着水红衫子的丫环笑眯眯的站在了她的面前,对她福了一福,道:“云妃娘娘可安好?”
“好着呢!”云不染拿帕子擦了擦嘴,略一凝神,已想出凤鸾宫是皇后烟紫萝的地盘,而这个丫头,正是烟紫萝的贴身奴婢。
可在自己的印象里,这个皇后貌似一直深居简出。
当然,烟紫萝也不曾像别的嫔妃那样,拿着萧逸庭的口谕当令箭,玩虐杀的游戏。
这样一想,她对这个皇后倒是颇有好感,遂含笑问道:“喜儿这会儿到我宫里来,可是有事吗?”
“回娘娘!奴婢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请娘娘去凤鸾宫吃茶的!”喜儿笑得甜美,眉眼之间也甚是温婉喜人。
云不染略一沉思就应了下来。
凤鸾宫在后宫最东面,而清凉宫却在最西面,穿花绕柳的走了好一阵才到,朱红的大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扑天盖地的紫色藤萝,在头顶的花架上垂落而下,自成回廊,绵延数里,清幽的香气沁人心脾。
行走在这样的紫藤回廊里,让人不由生出如梦如幻之感,回廊曲折至尽头,一抹浅紫人影缓缓转过身来,对她浅浅而笑。
一边的采薇见状忙行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是了,这就是皇后烟紫萝了!
只是,竟是这么一个清丽绝尘的女子吗?那个狗皇帝倒是好福气!
云不染只顾胡思乱想,一时忘了行礼。
当然,就算她不忘,也是没有行礼的习惯的,只是直楞楞的盯着烟紫萝看,烟紫萝微微一笑,也并不介意,浅笑说:“云妃来了,这边坐吧!”
她向藤萝下的一个石桌边一指,先坐了下来,云不染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坐下来,笑吟吟的说:“皇后娘娘这里真是清幽。”
烟紫萝轻笑,“是呀,这几日的紫藤开得甚好,总想着要找人来花下喝喝茶,聊聊天,才觉得不辜负这春光,想来想去,这满宫的人呀,也只有妹妹最适合了!”
“为什么?”云不染颇感兴趣的问。
“因为妹妹跟我一样孤绝呀!”
云不染哑然失笑,“皇后的孤绝是清幽高洁,凌于众人之上,我的孤绝却是恶名远扬,哪敢跟皇后相提并论。”
烟紫萝笑而不语,转而又指着满架的紫藤,说:“妹妹觉得我这紫藤怎么样?”
“很美!”云不染转头望了一眼,“真的非常美,让人如置仙境,娘娘就是这仙境里的仙女!”
烟紫萝垂眸低笑,“美虽美,可是,这世上有些人,总是见不得美的东西,总要去打压欺侮,真是可恨至极!”
云不染微怔,这皇后到底想说什么呢?
她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没听有人欺负皇后呀?
她虽然深居简出,也算不上受宠,但与各宫嫔妃倒是相安无事。
“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云不染微笑着摇头。
“不明白吗?”烟紫罗莞尔一笑,“我是说,像妹妹这样的人,聪慧美丽,原本就容易惹人妒忌,所以才会受那么多的苦,但是,妹妹信一句话,好人必有好报!”
云不染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去。
不是吧?这位皇后还真是夸死人不偿命,说她聪慧倒也罢了,可是,美丽真心谈不上吧?
再者,刚刚掐死丽妃,烧伤容妃,吓疯一众妃嫔,能跟好人挨上号吗?
她的眼睛眨了又眨,讪笑着不知如何应答,但是,有一点,她看出来了,这位皇后娘娘,是有意要结交她。
只是,为什么要结交她?她就是一个无权无势无靠山的敌国二流公主呀!
一肚子的疑问,无法述说,索性不理了。
人家好歹也夸了自己一把,总不能不识抬举吧?
她干笑着回:“娘娘,您真是过奖了!”
“本宫不过是为你鸣不平罢了!”
烟紫萝轻叹一声,说:“你掐死了丽妃,现如今丽妃的父亲常健不日就达京城,想来不会轻饶了你。还有,容妃的父亲李仁也不是好相与之辈,更不用说如妃的父亲逐冥了!那是连皇上都要畏惧三分的人物!他早年随先帝征战天下,功勋卓著,现今兵权在握,更是狂妄自大盛气凌人,你一时气盛,可知惹出了怎样的祸端?你想好怎么对付他们了吗?”
云不染这回总算听明白了,敢情皇后娘娘是为了给她通风报信,让她提前作好准备。
只是,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貌似后宫里没那么善良的女人吧?
但是,烟紫萝给她带来的消息相当重要,不管她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来帮她,她都得感激人家。
她抬头,面色凝重,正色道:“多谢皇后娘娘提醒,娘娘提点之恩,没齿难忘。”
“好了,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本宫也帮不到你什么,一切还要靠你自己!”紫烟萝轻笑起来。
茶过三道,云不染自请辞去,烟紫萝也没有挽留,亲自送她出门。
眼望着云不染的身影在巷中消失,她没来由的轻叹一声,乌黑的眸间染上一丝轻愁。
一边的喜儿忙说:“娘娘回吧,这都晌午了,也该好好准备一下,迎接皇上。”
烟紫萝嘴角微弯,绽开的却是苦涩的笑意,她轻叹道:“其实他来与不来,又有什么意义?即便是人来了,心也不在我这里。”
“皇上心不在娘娘这里,可是,也同样不在后宫任何一个嫔妃那里。”喜儿轻声答。
烟紫萝轻哧一声,“你倒会宽慰人,是呀,他的心,只在未央宫那里,我们这些人,白生了花容月貌,却连个死人也不如。”
“娘娘别这么说,除了那个死人,皇上最看重的人,可只有娘娘了。”
“看重?如果说让我通风报信也算看重的话……”
烟紫萝自嘲的摇了摇头。
“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他不是最讨厌这孟国公主的吗?为什么这会儿却又向着她了?”
喜儿掩嘴轻笑,“娘娘真的看不清这个局吗?还是因为,娘娘困在了情局中?”
烟紫萝微怔,随即笑骂:“你就是一个鬼精灵!”
云不染回到清凉宫时,采薇和丹凤眼正坐在那里抱头痛哭。
她很是诧异,问:“好好的,哭什么呢?”
两人齐齐抬起头来。
云不染吓了一跳,不是吧?她刚刚出门没多久,怎么这俩丫头就变猪头了?
采薇头发散乱,鼻血狂流,嘴角红肿,丹凤眼亦是惨不忍睹,眼窝青紫,半张脸肿得变了形,一双丹凤眼活生生变成了肿核桃。
“怎么回事?谁打的?”云不染忙问。
丹凤眼撇撇嘴,眼泪啪啦啦的往下掉,采薇在一边抽泣着说:“公主,你走了没多久,如妃差了紫意来,说也要请您去吃茶,我们说您被皇后娘娘请去了,她不相信,冲到屋子里乱翻乱砸,我们看不过眼,就拦了一下,她就把我们打成这样……”
云不染心里头的火噌地又升上来了。
好呀,看来是有人给她撑腰了,又忘了前晚的蝙蝠之患了!
她拉起采薇和丹凤眼的手,恨恨的说:“跟我走!我非得给你们出这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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