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人，一剑

这个时候，古神龙魔被烈玄霸抱着，两人一起在水中挣扎；

这个时候，石轩与烈九公的身影，出现在瀑布最高处；

这个时候，凌风终于挥出了一剑，刚刚悟出的，迄今为止最强的一剑。

正面朝阳，背对西方，凌风一剑既出，水汽氤氲缭绕中，但见得有无数个凌风，挥出了无数道剑影，最终又合并在一起，成了：

一人，一剑！

便是：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凌风从空中扑下，无数剑影分而后聚，无数人影，散而后合，飘飘而如先，飞跃了数百丈的距离，剑指古神龙魔。

“啊啊啊！”

古神龙魔大叫着，毁灭的恐惧，将他淹没。

他是一方古神，他是从万年前的大战中走过来的绝世强者，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凌风这一剑当中，蕴含的无边恐怖。

那是属于死亡，属于永久场面的大恐怖。

古神龙魔不住地挣扎着，将身后的烈玄霸打得支离破碎，五脏六腑，周身骨骼，几为尽碎。

烈玄霸的身上，不住地有戾火在冒出来，这些戾火不是他对敌的武器，而是要将他燃烧成灰烬，带给他无尽痛苦的源头。

这般情况下，烈玄霸还在笑着，恣意地笑着，张狂地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

“一起死吧，一起死吧！”

烈玄霸鼓起最后的力气，从身后环抱住古神龙魔，将他架住，以古神龙魔和他烈玄霸重叠在一起的胸膛，迎向凌风的剑。

“杀~了~他~！”

“杀~了~我~！”

烈玄霸以最后的声音，哀求着，哀求着凌风杀了给予他奇耻大辱的古神龙魔，杀了受了无边屈辱，只能一死的他！

“不……”

古神龙魔彻底疯狂了，体内的戾火一点不剩地爆发了出来，蒸腾了无尽的水，也将身后的烈玄霸烧成焦炭。

烈玄霸只有一双眼睛，还是明亮的，还在圆瞪着，似乎不看到古神龙魔这个带给他无尽羞辱的敌人死在凌风的剑下，他就永远无法瞑目一般。

凌风的剑，到了！

无数剑影，无数人影合一，一人一剑，直刺古神龙魔的胸膛。

华丽至极，绚丽无比，归于平淡。

这平淡的一剑，带着凌风于剑道上的最高领悟，洞穿了古神龙魔的胸膛，洞穿了烈玄霸的胸膛。

“嗤~！”

凌风将人皇剑从烈玄霸，也从古神龙魔的胸膛中抽了出来，整个过程中，剑身上都在冒着白气，恍若不是刺入了人体，而是深入了熔炉一般。

“啪！”

人皇剑点在古神龙魔的肩膀上，凌风借力倒飞而起，飘飘如落叶随风而去，直上瀑布之巅。

来如飞仙，去亦如飞仙。

凌风双臂展开，运转“御风独舞”，飘飘何所似，剑中神仙。

在他抽剑而出，到飞上瀑布之巅的过程中，古神龙魔与身后的烈玄霸，眼神齐齐黯淡了下来，属于生命的光，在他们两个的身上消散。

看着眼前这两个强敌，一点一点地沉入了水中，为激流所包裹，最终汇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在河中心，凌风感慨万千。

当年，他刚刚重生成为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人，以后天修为，随着曹玉书去见石轩。

那个时候的凌风，在所有人眼中微不足道，也确实是的，连烈玄霸手下的人，都可以威压他们师徒，打他们的主意。

当年，凌风师徒几人合力，面对沉睡的古神龙魔，以及烈玄霸单独一人，都鏖战得辛苦无比，险死还生，侥幸功成。

现在，这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古神龙魔，烈玄霸，两人都在凌风一招“一剑西来，天外飞仙”下饮恨。

再是感慨，短短的距离，顷刻之间便已飞渡。

当凌风站在了瀑布之巅，与石轩等人颔首示意的时候，这一场大戏最后的烟花绽放，随之落幕。

“轰~”

激流最中心的漩涡，古神龙魔与烈玄霸两人沉没下去的地方，轰然炸开，有无数的血肉涌出，每一点的血肉上，又有火焰在腾起，燃尽一江怒流。

上面是火焰，两大强者最后的烟花；下方是激流在奔涌，逝者已矣，剩下的人将继续向前。

望着这一幕，瀑布之巅上的石轩、烈九公、凌风，皆是沉默了下来，若有所思。

那随着流水远去的水上火焰，恰似在大时代浪潮中，注定要被淘汰的那些人，而此刻尚自在下方的年轻一代，将一路向前，最终熄灭一切火焰，成为这个时代真正的主角。

心有所感下，石轩和烈九公不约而同地回首，望向了一寸寸收剑，远眺向下方的凌风。

朝阳的光辉洒在他的身上，不知道是剑身，还是凌风本身，反射着阳光，竟是让人生出不可逼视之感。

“终于……”

“结束了！”

凌风将人皇剑送入了剑匣当中，转过头来，冲着石轩和烈九公灿烂地一笑。

如释重负的笑容！

先除血神长恨，再灭古神龙魔，附带上了血神子和烈玄霸，隐患尽去，凌风顿时坚决浑身舒畅，头顶上空的乌云为之散尽。

有这些人在，他自身自是不惧，但是石轩、曹玉书、丑娘、牛大力……这些他关心的亲人，难免会受到他们的危险。

为了逼凌风出现，他们会不择手段。

事实上也是的，无论是血神子的以举成为要挟，还是古神龙魔的以石轩为诱饵，都是如此。

这一次，凌风是施展不同的手段，将他们一一挫败，但很多事情，不是你想重复，就能重复的。

万一有一个闪失，那个结果凌风不敢想象。

现在，天意在凌风，强敌尽数饮恨在他的手下，自此后患尽除，凌风心中顿时生出了海阔天空之感。

“结束了！”

石轩也是感慨，远眺着最后一点火光，湮灭于长河中，太息出声：“他们可惜了。”

凌风先是一怔，继而恍然过来，能体会到石轩话中所指。

“烈玄霸，一代枭雄；血神长恨，一代天骄！”

“真是可惜了。”

凌风亦是叹息，不过他又接了一句：“不过即便是重来一次，弟子一样会做此选择，他们怕是也会落到一样的下场。”

“人心皆如鹰隼，翱翔九天，搏击长空，岂会甘愿，受制于人？”

“血神长恨以血神子为奴仆，古神龙魔以烈玄霸为宠物，再至血神子以怨灵为驱使……”

“有奴役，有驱使，就有反抗，就有反噬。”

凌风一边说着，脑海中一边浮现出了血神长恨为血神子反噬，血神子为怨魂所反噬，以及古神龙魔被烈玄霸所反噬的一幕幕。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或是晴空万里故，凌风极目远眺，同时思维也不住地发散开来。

他的重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域外强者们逼得迷神天意识到了毁灭的边缘，有了这个压迫，遂有送凌风破开时空的屏障，重生为少年时候这个反抗。

一切，皆有因果。

古神龙魔、烈玄霸、血神长恨、血神子，诸多强者，他们的死，他们面临或做出的反噬，皆在因果当中。

有因，遂有果。

感慨之余，凌风眼前一花，忽然见得在长空中，有几个黑点在彼此追逐，盘旋着。

那些黑点盘旋如舞的姿态，凌风看在眼中，是那么的熟悉。

“狮隼？”

凌风第一时间，就将它们辨认了出来。并且，随着狮隼们的低飞，凌风甚至能认出其中一只正是他骑过来的那一头狮隼。

“那其他的三头狮隼哪里来的？”

一念疑惑浮出来的时候，凌风又想起了先前石轩和烈九公以各自毕生绝学，破开水坝，放怒江水冲刷而下的时候，那一道撕裂了长空的剑气。

那样的剑气，非先天强者不能发，非精擅剑道的用剑好手不能如此纯！

那样的剑气，凌风也不过勉强能施展得出来。

石轩和烈九公，皆非剑道高手，自然不可能是他们。

“那是谁呢？”

凌风知道，他很快就会有答案了，在那几头盘旋着低飞下来的狮隼上，赫然有一个人影存在。

“师父，难道是……”

凌风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询问向石轩。

石轩含笑点头：“不错，就是他！”

“铁剑，郭景阳！”

这个以一柄铁剑，以及耿直的性格，名震天下的先天强者名号，自凌风的心中浮现了出来。

心有定见，在凝神望去，凌风很快就认出了，那个狮隼上负剑而立的老者，赫然正是侠圣白铁衣的恩师——铁剑郭景阳！

“郭老怎么会突然出现？”

“他是为何而来？”

凌风脑海中诸般念头闪过的时候，铁剑郭景阳已然自狮隼身上一跃而下，虚空举步，步步而下，落到了众人的面前。

“郭老！”

“久违了！”

凌风上前，拱手为礼。

今时今日的凌风虽然再非当初可比，但他心中始终记得，当年在紫岩城，四太保追风咄咄逼人，铁剑郭景阳带着白铁衣从天而降，成为能迫退追风的一大原因。

有了当日那一幕，无论何时何地，双方身份地位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凌风都会这个古板的，一身奉行义理的老者保持敬意。

铁剑郭景阳看着凌风，目录复杂之色，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一声，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喉间哽住了一般的感觉。

凌风正要开口询问呢，耳中忽然传了石轩和烈九公两人的惊疑之色。

“咦？”

“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循着烈九公所指的望去，只见得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河面上，一点火光在冉冉升起。

怒吼的激流如晨曦雾霭笼罩，那点火光就如朝阳在喷薄而出，在众人的目视下跃出了水面，随波而逐流。

“戾火？”

看到那点火光，凌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随即又被他自己给否决了。

那点火光，外围裹挟着纯净无比的火焰，成橘红色，状如琉璃，美丽得让人陶醉。

在其最深处的地方，又一点漆黑如夜，比夜色还要深邃，比单纯的黑暗要灵动，如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

如此怒江之下，连遍涌而出的岩浆都被凝固，连燃尽天地的火焰都被熄灭，连地火空间都为掩盖，到底是什么火焰，能从水中升起，能顺流而走。

“难道是古神龙魔……”

凌风想到了古神龙魔这个强敌，石轩等人，亦是一般无二的想法，众人的脸色都为之凝重了起来。

全盛时期的古神龙魔，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碰到过，不过仅仅是从他在万般不利的情况下，犹自逼得众人手段尽出，最后才将其铲除，就知道此獠到底有多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