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蛤蟆本以为这下凌风该动手了吧，不曾想凌风还是不动，仿佛把这件事情就这么忘记了一般，每天优哉游哉地修炼着，也不闭关，每天都要抽出一点时间来，与张三李四等人谈话。

第二周开始，这样的会面谈话更是增加到了一天两次，尤其是张三的关系网布置全面发动，每天都有源源不绝的消息汇聚了过来，呈上了凌风的案头。

这些消息，无一不是关系到这回凌风挑战的对象，现在高踞在少帝第十之少帝居中的鹤仙人云中子！

到了这个地步，蛤蟆再不明白凌风的目的，那就太傻了。

它可是所有人当中，唯一知道凌风有神通：寻龙这项逆天神通的，慢慢地就明白，凌风显然是想在神通：寻龙上做文章，以降低挑战云中子的风险。

事实上，即便是挟着这次挑战通天阶梯成功的威名，在整个武院当中，认定凌风此战必胜的，也不过堪堪超过了一半。

毕竟，鹤仙人云中子是老牌少帝，是武院少帝中十个先天强者之一，其修为固然还没有到先天第四重的地步，却也相差不多。

怎么看，他都远比刚刚进入先天境界的凌风要来得强。

武院上下有此看法并不足为怪，有此结果，还是凌风历来战斗前，众人对其最为看好的一次了。

关注着这一次挑战的，不仅仅有鹤仙人云中子自身，即便是排名在他之上的前十少帝，乃至于武院上下的武者，迷神天诸多势力，无不在擦亮着眼睛，等着看结果。

当众人的期待到达顶峰后，才赫然发现，凌风这回，或许又将创造一个记录。

继踏上通天阶梯，在某种意义上，成为第一个赶上六御绝巅脚步的新生代强者外，凌风只要能胜过鹤仙人云中子，又将是迷神天这一代后起中，第一个挑战前辈先天者。

古往今来，新生代的强者，总是要战胜老一辈的高手，才能踩着他们的肩膀，登上更高的地方，登上万众瞩目的舞台。

在迷神天，每隔个一段时间，多则几百年，少则百来年，总会有大批的新生代强者集中涌现出来，上一代就是六御绝巅和武神风狂等人，这一代，则是以凌风为代表的后起之秀。

如同轮回一般，每一次新生代强者大量涌出之后，总会有人第一个站出来，开始挑战前辈，开始宣告他们这一代的强者登上了舞台，为这个时代的主角。

无意识地的，凌风这回，便充当了这样一个角色。

与同时代的强者们，如侠圣白铁衣，兵主东方胜，血神长恨……一个个皆是崭露头角，都又还没有到能挑战上一代强者的地步。

只要此战一胜，凌风势必要成为吹响号角的——第一人。

“第一人？”

凌风侧着头，衔过侍女递上来的剥皮葡萄，随后挪了一下身子，在躺椅上选择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从头到尾，他都闭着眼睛，若不是口中还在说着话，几乎让人以为他睡着了。

“外面是这么传说的。”

在他的对面，张三李四王五三兄弟，以及福伯，四个人站在一起，如同之前的几日一般，例行汇报外面的消息。

这些消息，凌风也只能通过他们得知了，这段时间他是的的确确地足不出户，连一个外客都没有见过。

早在他开始闭关的当天，他就吩咐福伯在逍遥林外贴出了帖子，这段时间专心养伤，恕不见客云云。

这也是黄裳、安唐、严晴语、白铁衣等人依然没有消息，不然以安唐那大大咧咧的性子，哪里管外面贴什么告示，早就叫叫嚷嚷地闯了进来了。

想到这点，凌风眼皮跳动了一下，睁开了一条缝，望着张三说道：“还是没有黄裳、安唐他们的消息吗？”

“一点都没有。”

张三很肯定地说道，接着又补充了一点，“不管是武院内部的传闻，还是天下各地消息的汇总，以及他们各自出身地、家人等方面，全部都是一点消息也无。”

“他们就像……”

踟蹰了一下，张三还是用出了那个词：“人间蒸发了。”

“人间蒸发……”凌风的脖子一僵，缓缓抬了起来，直面张三，沉声道：“查，一直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主上！”

张三躬身应命，随后，也抬起头来，望着凌风的眼睛说道：“主上，黄裳少帝等人的消息，属下会一直留意的，只是刚刚的那个消息，也不能忽略啊！”

“那个啊~”

得到了张三肯定的答复后，凌风重新软到了躺椅上，随意地说道：“第一人就第一人，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值当在意。”

“主上！”

张三忍不住踏前一步，认真地谏言道：“主上，第一人的说法固然是好，第一个站出来挑战老一辈的名声也是荣光，可它同样也是众矢之的啊！”

提到“第一个站出来挑战老一辈的荣光”这般说法，张三李四等人的脸上尽是担忧之色，心中所想的无非是捧得越高，关注越多，前行也就越南，阻碍也会越多。

现在占据主流的毕竟还是老一辈的先天强者，要是他们都对凌风产生了忌惮、芥蒂，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福伯一开始没有想明白，犹自与有荣焉的样子，等到张三等人说得严重他才反应过来，老脸上也爬满了担忧。

“没事的。”

凌风淡淡地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这个道理我是懂得的。”

张三愈发地着急了起来：“主上既然懂得，那为什么还不准属下采取行动？”

眼看这个形势他早就预料到了，也对凌风呈上了应对的意见，不过凌风一直让他不要妄动，全部精力都集中到云中子的身上。

“这明显是有人想要捧杀主上啊！”

张三从怀中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来，就要念上面的文字。

这上面，分别是这段时间那些有关于凌风说法的源头，其中一些线索，直指站在少帝前十位置上的几人。

“不用念了。”

凌风依然没有坐起来，还是那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阻拦道：“那些无关紧要，不管是天下武者真的这么认为，还是被人为地煽动起来的，都无所谓。”

“这怎么能无所谓呢？”

张三彻底急了，要不是心中紧守着上下之分，都想把凌风从躺椅上拽起来，问个究竟。

“哈哈哈~”~

凌风轻声地笑着，口中道：“他们不明白，你也不明白。”

“请主上名示！”

张三还是有些不服气。

“捧杀捧杀，先捧后才提得上杀；风口浪尖，又正合浪遏飞舟！”

“你明白了吗？”

凌风的语气依然是淡淡的，张三却隐隐把握住了什么，偏偏又说不出口。

“人，是有着大势的。”

“你身处在什么位置久了，只要坐稳了，自然有了相应的势。”

“哪怕是乡间普通人，乡绅与佃农，即便是穿着一样的衣服，依然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就是那个势。”

凌风语气中还是带着笑，笑的味道却有点变化了，有点鄙夷，有点不屑。

“他们想捧杀，就让他们来。”

“只要我能坐稳了那个位置，他们不仅仅一切都是无用功，还帮我养成了大势！”

“大势一成，我的进步将会更快，我的实力会更强，岂不妙哉！”

凌风的话说完，张三等人一脸恍然大悟之余，浓浓的钦佩之情，从心中涌了上来。

明知道对方有阴谋，有谋算，不仅不惧，还要借着这个，成就属于自己的大势。

这是对自己有着何等的信心？

这又是何等坚定的信念？

这信念，是我必为强者，舍我其谁的雄心与壮志！

这一刻，凌风依然是躺在躺椅上，依然是闭着眼睛，优哉游哉仿佛是睡着了一般，可是在张三等人的眼中，他的身形却陡然高达了起来，高到了无法望到边际。

为人属下的，谁不想跟一个能成大事的主上，谁不想跟一个有着雄心壮志的主上？！

凌风若是真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嘴上不说面上不显，有能力的属下心中反而难免生出了异心来。

“主上英明，我等不及！”

张三李四王五，以及半懂不懂的福伯，不约而同地大礼参拜。

“好了，不说这个，那些跳梁小丑，随便他们闹去吧。”

凌风摆了摆手，道：“张教导，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云中子？”张三面带笑容，显然是有收获。

“云中子！”

这三个字从凌风的口中吐出来，不知道怎地，就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一种秋风般的肃杀味道。

“云中子最近有变。”

张三连绢帛都不需要掏出来，就那么侃侃而谈，显然有关于云中子的一切，他都心中有数了。

“半个月前，也就是在主上攀登通天阶梯前，云中子遣人寻找前武院器道圣手鬼匠师。”

“鬼匠师原本是武院的供奉大师，专长于各种幽黯阴冷材料的锻炼，手法过于狠毒残忍，多有生祭之类的情况发生，渐为武院中同行所不容。”

“最终在一次事件中，鬼匠师与武院闹翻，发誓不再锻炼神兵，以之为代价脱离了武院，隐居山林，含饴弄孙。”

凌风来了兴致，略略坐起，仔细倾听张三道来，同时下意识地目光往卸下来放在旁边的麒麟臂上瞄了一就。

原因无他，这个鬼匠师，他也是听说过的，很早之前，他在紫岩城武院看到麒麟臂介绍的时候，上面的铸造匠师中，就有这个鬼匠师的名号。

麒麟臂出自武院，因为其没有前例可循，又牵涉到麒麟精血这般的天材地宝，惊动了不少器道大宗师手痒加入其中，这才能有那般堪称华丽的参与匠师名单。

也正是因为这份名单，哪怕后来麒麟臂被认定为废品，也没有人敢低价将其贩卖出去，只得在那里蒙尘。

凌风来了兴致，不由得就催促张三讲得详细些。

从张三的叙述中，凌风这才知晓武院系统中的匠师一系，向来独立存在，不与其他系的势力纠葛，专心于器道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