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气运（中）

那团庆云乍看上去，应当有一亩上下的大小，通体成紫色，那紫色之深邃，犹如即将轰击出惊天雷霆的雷云。

尊贵，而神秘！

“难道是……”

凌风躺在地上，压根就无心去看自身的状态，而是竭力地回想，把那一瞬间看到的东西牢牢地铭刻在记忆中，并在不住地推演着。

“紫为尊，白为圣，金为贵，青为生机。”

“紫白金青吗？”

“不，应该再加上一个：黑！”

凌风的脑子里，诸般念头，电闪而过，大致推演了出来。

所谓的黑云压顶，或者是黑气腾腾，应当然是气运衰竭到了极点，形诸于外的征兆吧。

这五色，应当是气运层次的变化，至于庆云的大小，则是同等层次气运的强弱吧。

这些虽然是想当然，不过凌风倒也有七八分把握，认为其是正确的。

毕竟，他的气运之强，乃是二世为人，有迷神天珠护体，有迷神天意识眷顾的，当世之人，气运盖过他的，怕是寥寥无几吧。

凌风的紫色亩许大小庆云若不为尊，何者是尊？

“竟然真的能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风仰躺在地上，朗声大笑，一直笑到身子剧颤，发出了剧烈的咳嗽。

凌风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胸口，那种伴随着剧咳而产生的，连心肺都要为之咳嗽出来的痛苦，才稍稍减弱了下来。

“代价……却也不小！”

凌风在感觉到连呼吸都疼痛，一身上下仿佛被数十只大象蹂躏过了一番后，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脸上带出了几分苦笑，他强自坐了起来，盘膝而坐。

“呼～吸～”

运转呼吸天地秘法，凌风竭力调匀呼吸，并以迷神天珠的烛照反照自身，检查自身的状况。

有迷神天珠在手，他所能看到的，原本同级别的先天强者内视己身还要清晰得多，随着迷神天珠在他的体内游走了一遍，重新回到眉心，凌风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

“该死，竟然伤得还不轻？”

“神通：寻龙的负荷如此之大吗？”

凌风眉头一皱，稍稍稳定了体内的伤势，缓缓睁开了眼睛。

“刷～”

一道亮光，在他的眼前闪过，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睛后，他才发现在他盘膝坐的地方不远处，一块破碎的冰晶正在飞速地融化着。

这一块，应该是所剩下的冰晶中最大的一块了，就这么在他的眼前融化得干干净净。

通天塔外，青铜广场，的确是一块神秘无比的地方，除了其自身外，任何外来的力量，在这里都无法存在太久，很快就被抹平得一干二净。

从凌风为冰晶反射的光晃花了眼睛，到其完全消融，也不过一两个呼吸的世界我容易。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冰晶以其存在的最后一刹那，将凌风此时的模样倒映了出来。

形容之憔悴，嘴角之溢血就不必提了，关键是神通：寻龙的威能犹自残留着，还没有完全消散，那一瞥之下，凌风惊讶地发现他头顶上的紫色庆云比之之前，塌陷下去了一个角。

那短短的一两个呼吸间，凌风亲眼看到那个塌陷得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的角落，在不住地被弥补着，看那个速度，充其量三五刻钟的时间，就会恢复如初。

“施展神通：寻龙，难不成还会削弱气运？”

凌风先是下意识地如此反应，随即摇了摇头，自己否决掉了。

“不对！”

“那样的话，气运就不会恢复才对。”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凌风托着下巴，冥思苦想，好半晌忽然一拍大腿，惊叫出声：“难道是……”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的是此刻他苍白无比的脸色。

本来早就应当注意到了才是，只是在冰晶的反射中，他的注意力为紫色庆云变化所吸引，这才忽略了过去。

注意到这一点后，凌风重新凝神静气，调动迷神天珠，再次一寸寸地在体内游走过了一遍。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之后，脸上尽是沉凝之色。

“竟然是……”

“竟然是……让他选到了这个！！！”

在一个狭小无比的空间里，通天塔囚徒这回真是囚徒模样，四肢连带着头部，尽数被粗大的铁链子锁得紧紧的。

这些铁链子通体成紫金色，仿佛是将雷霆凝练成了实体，化作了这些铁链将他锁住。

通天塔囚徒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凌风最终选择到了神通：寻龙，喃喃自语，不敢置信之余，身子下意识地晃动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个不注意下，几乎察觉不到的晃动，经过那些铁链的放大，顿时无数叮当声作响，长长地铁链波浪般地起伏。

铁链的另外一头，一直延伸入了这个狭窄空间外围的雾气里，到底连接着什么，却是谁也不知道了。

察觉了铁链的异状，通天塔囚徒顿时脸色大变，咒骂出声：“该死的……”

还不等他骂出个所以然来呢，“轰隆隆”无数的雷霆轰鸣之声，从云雾中传出，紧接着那些铁链以比原本更快十倍百倍的速度，反方向波浪了回来。

伴随着铁链波浪而来的，还有浓郁得都要如同液体般的紫色雷霆。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狭小的空间中，顿时被通天塔囚徒的惨叫声充斥着，其声音之痛苦，之凄凉，当真是闻着伤心，听者落泪啊。

好半晌，也不知道是雷霆刑法的结束，还是通天塔囚徒叫得没有了气力，能刺破耳膜的叫声终于止歇了下来。

幽幽地，有气无力的声音，重新响起。

“真不知道那个小子是走了狗屎运，还是倒了大霉，竟然让他选中了气运神通。”

“该死的，希望他的气运真如我猜的那么强吧，不然只要以这个神通看比他气运强的人，最低也要削弱三年寿元，甚至直接付出生命代价，也未可知啊！”

“那可是寿元啊~~~”

“……寿元~”

“寿元！”

“刚刚那一次，至少削去了我三年的寿元。”

沉凝之色，渐渐转为惊骇，凌风忍耐不住，长身而起，在原地绕着圈子。

寿元无小事。

君不见，以六御绝巅之首的上天帝，下黄泉，一个不得不冰封于白石山巅的万年玄冰当中，一个自困在幽冥黄泉之底，近乎与世隔绝，偌大基业只能遥控，一身几乎无敌天下的武学，只能空置。

没有人比凌风更清楚，他们为了延续寿命，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的确，他们都活到了迷神天的最后阶段，无数个被称之为六御绝巅接班人的新生代强者们，如他们这些少帝、鬼子，都没有能熬过那几个老家伙。

可是，又有谁知道，往后的悠悠数十年，他们出现在人前的次数微乎其微，出手更是难得一见。

哪里像几乎无敌于天下，可以自由纵横无所顾忌的超级强者，倒像是自困于囹圄的可怜虫。

说到底，还是寿元所限，为了延续生命，不得不付出如此代价，他们又何尝愿意如此？

“要是真要以寿元为代价，每一次都是如此，那么这神通虽好，终究不过鸡肋而已。”

凌风停下了脚步，又是低头沉吟了一阵，旋即摇头：“不，不应该是这样。”

“我这次的确是被削减了寿元不错，但不应该每一次都是这样。”

“这其中，应当还有其他的说道，只是我还不了解罢了。”

“日后再看！”

凌风暗暗握拳，心中已经拿定了注意，拼着再损失个三年五年寿元，也要研究出神通。

决定既下，凌风也是拿得起放的下的人，暂且就将其放下了，抬起头来，重新望向了青铜大门，以及大门后的鸿蒙之宝通天塔！

也不知道是每个人只能领取一次奖励之故，还是凌风所选得的神通：寻龙太过逆天，刺激到了通天塔，只见得那青铜大门上再无任何变化，甚至连一个花纹都吝啬存在，光溜溜一片，几可当成镜子来照。

沉默地望着通天塔好半晌，凌风终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既像是自语，又像是对着通天塔说道：

“今日，暂且别过！”

“我会再回来的！”

“到时，我不会再止步不前。”

“我倒要看看，这通天塔，是不是真的能通到天上去。”

话音落下，凌风豁然转身，一步，就踏入了阻隔住他与通天阶梯之间的薄薄雾气当中。

他早就知道，这层雾气并不简单，他与通天阶梯之间的距离，也绝对不只是一层薄薄雾气。

通天塔，以及凌风此刻所立身的青铜广场，定然是处在另外一个他所不明的空间当中。

只是凌风也没有想到，随着他这一步踏出，发生的变化会是那样的奇妙。

第一时间，如同是下楼梯时候踏空了一般的感觉，还不等他下意识的平衡住身躯的时候，“轰”的一下，无数的光影从他的身边，向着身后方向狂奔了过去。

那些光影中，凌风一时间，只能分辨出似是阶梯，又有石台，俨然是在他一步踏出的瞬间，通天阶梯犹如活转了过来，化作了一条狂龙向着他的身后飞奔。

通天阶梯当然不会活过来，更不会向着他身后跑去，应当是他以极其快的速度，被送了下去。

凌风想明白这些后，想要回头张望，不等他做出动作，一声奇异的感觉忽然浮现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灵觉告诉他，在他的身后有人再以目光目送着他，在以目光表示着告别。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那种一步踏空的感觉忽然消失了，脚踏实地的感觉重新浮现，好像那一步踏出，终于落了地一般。

凌风睁开眼睛，发现他已经不在广场上，不在通天阶梯上，而是在一个熟悉无比的广场上。

身后，就是通天阶梯。

身前，是无数武者，以及无数正在赶过来的武者。

广场是一片沉寂，与凌风自身一般，没有人料到他会这样突然的出现，一时间，落针可闻。

“结束了～”

凌风回望了一眼身后的通天阶梯，只觉得是那么的遥远，连他一步步在其上艰苦攀登的过程，也是遥远如同在久远的前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