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凌风只是尝试了一下就放弃了,还让她颇为失望呢。
现在,她驻足等候,颇有点看热闹的味道,心里头还在想着等等要用什么话来取笑一下这个跟她差不多年纪,却装得很老成模样的少年。
不曾想,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巴。
就在离她不到一丈距离的地方,凌风的衣袖挥出,舒展如云水,灵活似神龙,在堪堪要触碰到那一缕云气的时候,凌风豁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是如此的明亮,眼眸间倒映出了女冠惊愕的小模样,倒映出了一袖子卷中云气,若是两只小手拂过,拨弄到了一边。
“他竟然成功了。”
女冠几乎克制不住惊呼出声来。
她十几年来,自从开始练武始,每日里就在流云飞瀑中,练习这门玉观音在流云飞瀑中悟出的独门武学。
十几年如一日,不曾有一日间断,她方才修炼到了如此舒展自如,将流云挥动指挥无不如意的境界。
可是凌风呢?他现在施展出来虽然刻意,这一次的成功或许也带着侥幸,然而毕竟是得了个中三味,就好像得了真传一样。
“原来是这种感觉。”
凌风重新闭上了眼睛,将此前那一个刹那的感觉在心中回味了数百遍,深深地烙印了下来。
“流云飞瀑,与其说是一个完整的存在,不如说是一缕缕细微的云气凝聚而成的。”
“在这个独特的环境下,每一缕云气似乎都有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灵性一般,每一袖子挥出,必须与每一缕云气都产生接触,瞬间引导了所有云气,这才能形成一袖出而云倒卷的奇景。”
“也就是说,这是借着流云飞瀑这种独特的自然环境,而领悟出来的一种入微武学!!!”
“离开了此处,怕是这么武学也无从修炼起了。”
想到这里,凌风对这门独特武学大致有了一个概念,满意地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女冠一边郁闷地挥动着衣袖,帮助凌风驱赶云气,一边以惊异地,看妖怪一般的眼神看向他。
“姑娘,怎么了?”
凌风愕然问道。
“怎么了?”
女冠有抓狂的感觉,更有一袖子把凌风那满脸无辜给挥入云海里的冲动,最后小身子颤动了一下,还是别过了身子,无语地向前走去。
凌风笑了笑,正要起步跟上,脑海中一道灵光忽然闪现了出来。
“等等!”
“是她!”
他望向前面那个一副闹脾气小女孩模样的女冠的目光,顿时就不同了起来。
凌风这是想起来了,为什么他在看到女冠舒展开衣袖,席卷云气的时候,就本能地感觉到这是一门武学。
原来,在前世的江湖上,也有一个女冠,以这一手水袖舒展的功夫,闯下了偌大的名声,让天下负心人闻风丧胆。
凌风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而是到了这会儿才灵机一动,将她们联系在一起,却是因为同样的衣袖拂动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两样东西。
前世的那个女冠,似乎感情上受过很大的伤害,对负心人痛恨无比,只要让她看到了,无不是一袖子卷过去。
当其时,那些负心汉不会有什么事情,有那好色的还会露出色授魂与的表情。可是只要过了片刻功夫,他们一个个无不是捂着心脏到底不起,就此死亡。
这般诡异的,全无征兆地死法,曾在江湖上引起了一片哗然,后来还是有医者将死者的胸腔打开,摘取出了死者的心脏进行研究,这才真相大白。
原来,女冠一袖子挥出去,负心汉的心脏处所有的血管全数都会布满了密密麻麻蛛网般的龟裂,偏偏一时还不得破。
只要等到那个负心汉做出了剧烈的动作,或是情绪激烈的起伏,心脏承受的负荷一大,血管全数破裂,登时就是无救。
这个专杀负心汉的女冠,当时江湖上人称:凌波仙子!
她的独门武学,则被称之为:流云飞袖!”
“流云飞袖,凌波仙子——黄凌波!”
想到这个现在单纯得如一朵小花儿般的小女孩,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事情,后来心性大变,杀人无数,凌风心中就不由得恻然,
不由自主地念出了声来。
他们两个之间还隔着一点距离,黄凌波心里也还在郁闷着呢,也就没有听得太清楚,隐隐约约地只是听到了“凌波”两个字。
她咯噔一下,猛地停住了脚步,杏目圆瞪,道:“你怎么知道本姑娘名字的?”
“呃~~”
凌风郁闷了,心中电转:“糟糕了,一时失神竟然说出来了,怎么圆?”
他压根就不可能有机会能接触到黄凌波,更不用说知道对方的名字了,要是随便找个借口,即便是眼前应付了过去,回过头来也会给拆穿掉。
到了那个时候,只会比现在更加的糟糕。
“怎么办?”
眼看这个小姑娘有发飙的趋势,凌风灵机一动,一指她低垂下来的水袖。
“嗯?”
黄凌波抬起袖口一看,脸上顿时飘上了一朵红云。
原来,在那袖子上,一个难以看到的角落里,以金线绣着一个浮云般的纹饰,合起来正是“凌波”两个字。
“你眼睛还真尖。”
黄凌波白了凌风一眼,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释。
凌风在擦了擦冷汗之余,也是庆幸不已:“幸好我在迷神天珠中为了学习流云飞袖,留神了每一个细节,不然就糟糕了。”
他还没庆幸完呢,前面飘来一句话,瞬间让他石化了。
“你看人家看得那么仔细干嘛?”
凌风从后面看去,只见得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黄凌波脖子处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有淡淡的嫣红色,还有越来越浓的趋势。
“她好像误会什么了……”
“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啊……”
凌风在心中叫起了撞天屈,嘴巴却一言不发,做起了锯嘴葫芦。这场合,他自然知道说什么都不如什么都不说来得好,不然只会越描越黑。
好在黄凌波脸嫩,也没想着等凌风回话,就岔开了话题:“喂,你真的什么武学,只看一遍就会吗?”
凌风还能说什么呢?在刚才那事儿之前,他或许会胡说八道一番,现在则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道:“看一遍就会不敢当,皮毛罢了。”
凌风还想着,应当又会得一声“虚伪”的评价吧,不曾想黄凌波回过头来,满脸很认真的敬佩之色,道:“那也很了不得了呢。”
“怪不得芷兰姐姐告诉我们不要去找你的麻烦,说你不是个坏人,还是一个天才。”
“原来这么厉害啊。”
小姑娘低声说话,字字句句飘入了凌风的耳中,让他脸色变了又变,只觉得在短短的时间里,很多观念都被颠覆了。
“我跟芷兰,不应当是仇人的吗?”
“这个小姑娘刚才不还是满脸寒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风的脑子里,都要被问号给充满了,黄凌波在开始说话后,本性就渐渐流露了出来,竟是一个活泼得让人头疼的小姑娘,叽叽喳喳地就好像是黄莺鸟一般。
好在没过一会儿,她忽然安静了下来,似是到了地头了。不然的话,凌风还真不知道再往下要怎么应付了。
又走了几步,黄凌波蓦然停住了脚步,柳暗花明又一村般,漫天的云雾忽然散开,露出了大片的空地。
山明水秀,云雾环绕,有翠竹秀林,不乏山泉叮咚,俨然是世外桃源,别有一方天地。
在大片的空地正中央的地方,一处简陋的道观立在那里,周遭是几块小田,一眼泉水。
小田中遍植的不是花草树木,而是谷物蔬菜,可以想见,平日里道观中的女冠闲来无事就是拨弄田垄,以这几亩田地自给自足。
这般山林幽静,与世隔绝,与外界的喧嚣,白帝城的繁华,少帝居的争夺,俨然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
“这里,倒像是玉观音这般人物隐居的所在。”
凌风看着暗暗点头,若非是此前黄凌波说起玉观音还肩负着坐镇武库的重任,他几乎以为这个前辈高手已经彻底地不问世事了呢。
“义母,凌波把凌风少帝带来了。”
黄凌波到了这里,无论是一开始的满脸寒霜,还是后来的活泼雀跃,尽数收敛了起来,毕恭毕敬地说道。
凌风听得倒是一阵阵好笑,“凌风少帝”,这丫头什么时候如此客气过,不是叫“喂”的吗?
还不等他的笑意浮上脸庞,一个温和中带着几分清冷,分辨不出年纪的女子声音,回荡在这方世外天地:“你便是凌风吗?”
“晚辈正是。”
凌风不失恭敬地应答道。
“贫道在早年修炼出了差错,身子不便,不能出来与小兄弟相见,请见谅。”
“凌风不敢。”
一番应答后,这方天地重新安静了下来。
凌风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望向了道观。道观一片安静,既没有大门洞开,也没有声音继续传出来。
好像里面那个应当是玉观音的人睡着了一般。
关于玉观音的传闻,凌风在得知玉罗刹芷兰是她的义女与入室弟子后,还专门了解过一番。
玉观音刚刚所说的无错,在十几年前,玉观音修炼她的无垢观音体神功的时候,突然走火入魔,整个身体化作了石像一般,僵化不能动弹,故而才这么多年未曾出现在人前。
故而,玉观音没有出现,凌风不奇怪,他奇怪的是,以玉观音的身份,竟然对他如此客气,还出言解释了一番。
“她叫我来,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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