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白石天梯之前，没有人去在意他们这样到底有多么的显眼。
黄裳来了便不曾离去，其中原因他虽然不曾说，但凌风等人心中却都是有数的。
与其回去受那些面目可憎的人恭维，不如与自己认可的“对手”站在一起沉默。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黄裳的身上都在散发着用“骄傲”二字烹煮出来的气息。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当初升的太阳稳稳地挂在天边一座高山上的时候，沉寂了许久的广场上重新喧哗了起来。
广场边上，一轿凌空虚度，八女虚抬滑竿，依然是排场大过天。
白石书生齐白云带着一众武院强者，站到了白石天梯前，正面所有的少年武者，“刷”地一下张开了手中羽扇。
“要开始了。”
广场上，一时不知道多少人，暗暗握紧了拳头。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白石书生齐白云以扇子向着身后的白石天梯一引，放声向着广场中的数百少年武者说道。
“……”
这些少年武者们们虽然智愚各异，但也不至于有人会傻到说出“白石天梯”四个字来。
齐白云明显也没有让他们回答的意思，大力地挥舞了一下羽扇，大声说道：“这里是通天梯，踏过天梯，便是踏破生死，踏破玄关，直入通天塔，再非世间人。”
“什么意思？”
凌风眉头一皱，疑惑不解。他能感觉到，这番话的语气并不当是浅薄如白石书生者能说得出来的，定然有其来历在，只是毕竟对武院系统的高层了解太少，琢磨了一番，还是没有答案。
一旁的白铁衣明白凌风的情况，在他耳边说道：“白石天梯又名通天梯，没有人知道是何人所开凿，相传自古便存在。”
“据说只要走通了九层共一千余阶的通天梯，就能看到通天塔的存在。”
“通天塔？！”
凌风眉头一挑，问道：“真的有通天塔存在？”
此前齐白云说出这个名称的时候，他还以为这只是一个意象一样的存在，不曾想竟是真实的。
“当然有。”
白铁衣斩钉截铁地说道。
“据说，少年时候的天帝曾经在这通天梯上有大彻悟，故而在武道大成后才将武院建立在此。可以说，是先有此通天梯，后有上天帝，以及人族第一势力武院。”
白铁衣这么一解释，通天梯在武道中，以及整个人族中的地位就立刻凸显了出来，无怪乎能被称之为武道圣地。
“那走通天梯到底是一个什么考验呢？”
郭怒等人不知道何时强忍着无数目光聚焦的强大压力，凑近了过来，听到这里忍不住发问道。
白铁衣倒是随和，摇了摇头答道：“我也不知晓。”
奇怪的是，他说这么一番话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面露异色。
其他人除了凌风之外，固然对通天梯有所了解，可是在这个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黄裳。
在场的数百个少年武者当中，或许还有人如黄裳一般参加过上一次的遴选，但绝对没有第二个有通过资格者。可以说，除了台上的齐白云等人，黄裳对通天梯是了解最多的了。
要是换了其他人的询问目光，黄裳直接当是放屁，可是现在他周遭的是什么人？郭怒等人不论，白铁衣、安唐、严晴语、凌风，都是他在一定程度上认可为同类的，也就没有推拒。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最终道：“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其实参加过通天梯者无数，通过遴选成为少帝之后，更是没有任何限制就可以前去挑战通天梯，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一个都没有。”
“嗯？这是为什么？”
凌风的好奇心也被充分地调动了起来，追问道。
以黄裳的骄傲性子，他可能完全不理会，却不会在愿意说话的时候言而不尽。他说没有人能道出个所以然来，定然有他的原因在。
果不其然，黄裳沉吟了一下，似乎在琢磨措辞，好一会儿继续道：“这似乎是通天梯本身的一种性质，但凡经过这一关者，都无法将其说出口，或者以任何方式记录下来，玄而又玄。”
看着黄裳的脸上露出了敬畏之色，凌风也不由得沉思了起来：“这真的是迷神天亘古便有的存在吗？这种诡异的力量，感觉上似乎超出了迷神天的力量层次了。”
“难道又是一个外来的存在？”
凌风在这一刹那，想起了他的人皇惊世剑，想起了破天击，想起了五仙壶，想起了天剑八法……接触到的种种并非迷神天本土存在的力量后，他对这种东西愈发地敏感了起来。
“不过……”
正在这个时候，黄裳又接着说道：“有一些东西却是可以说的。”
众人顿时竖起了耳朵，能听到黄裳这样亲身经历并通过者的叙述，对他们接下来就要开始的挑战自然大有帮助。
“通天梯的遴选，是全方面的。”
黄裳先提纲挈领，接着道：“但凡在境界、功力、心境、技巧、心志、毅力……与武道相关的任何一项里达不到出类拔萃的地步，就绝对看不到通天塔！”
“什么？！”
所有人悚然而惊，包括凌风在内。若不是早就知道黄裳不是那种大言欺人之辈，大家都想啐他一脸。
这是什么概念，全面到没有破绽！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看到通天塔。记住，只是看到而已。
凌风震惊之余，忍不住问道：“那么到底有什么人进过通天塔？”
“有，有两个人。”
“谁？”
“上天帝，下黄泉！”
“……”
连珠炮般的问答后，众皆默然。
黄裳本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说到这里，连他也不由得激动了起来，将他所知道的掌故娓娓道来。
原来，在六御绝巅，这六个在武神风狂横空出世前，站在迷神天最巅峰处的绝世强者被并列而称后，就有无数好事者想要知道他们到底谁更强。
在他们那个时代里，并没有出现风狂这般桀骜不驯的人物，六御绝巅一生之中除了论道崖那一次外，几乎没有彼此动过手。
在那之前，天下人之所以都公认上天帝与下黄泉高于其余四人，就与通天梯有关。
当年六御绝巅曾齐聚彩云间白帝城，登上了通天梯。
结果呢，六个人不愧是迷神天的巅峰存在，他们都走到了通天梯的尽头，正如黄裳所言，一个个几乎都达到了完美的境界。
然而，在六御绝巅当中，走通了通天梯后，在看到通天塔存在的时候，六御绝巅中的其余四人却是怔怔地望着塔门好久，最终各自吐了一口鲜血，知难而退。
犹自能迈出最后一步，推开通天塔大门进入其中的，却只有上天帝与下黄泉两个人。
自此，其余四人自愧不如，于是六御绝巅当中，以上下二人为尊。
“然后呢？”
黄裳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众人顿时急了，都听不出是何人忍不住追问了那么一句。
“然后……”黄裳摇了摇头，目露悠然神往之色，“天帝与黄泉在通天塔中都呆了不到一刻钟，据在场的人说，他们走出通天塔的时候都摇摇欲坠，受了暗伤，终究是太过勉强了。”
凌风等人皆是默然，不是不想说话，是被震住了。
六御绝巅那是什么存在？六个站到了破妄无路境界的绝世强者，竟然有四个看到大门吐血而退，两个勉强进入其中呆了不到一刻钟就暗伤而走，这是什么层次的力量存在啊。
众人之中，凌风是真正接触过域外强者，知道迷神天不过是一口井，他们充其量只是坐井观天，天之大，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故而他也最早清醒了过来，追问道：“那武神风狂呢，他在里面呆了多久？”
听到这个问题，众人心中一动，耳朵再次竖起来。
天下第一人武神风狂是何等传奇的人物，这样的人物，难不成也征服不了通天塔？
黄裳摇了摇头，却说出了一句让众人失望无比的话：“他没有来过。”
“论道崖后，天帝曾邀请武神前来白帝城，挑战一下通天塔，却被风武神一口拒绝。”
“为什么？”
“风狂当时说：我之武道，至精至纯，与人争，与天斗，与本身为敌，与天道对弈，哪里需要什么考核什么评判？”
“通天塔择人而入，我却不屑进入！”
黄裳将武神风狂的话重复了一遍，众人皆是动容，在心中呐喊着：“壮哉，壮哉！不愧是武神风狂，不愧是天下第一人！”
凌风在为风狂无边豪气，坚硬如磐石的心志而赞叹的同时，心中却也有了一个疑问：“在那迷神天一片哀号，在风狂无能为力，只能尽最后的努力重伤公子羽等人，然后破空而去的时候，他心中是否有过悔意？”
“他会不会愿意暂时放下骄傲，进入通天塔中，攫取到更强大的力量，保护这方天地？”
想到最后，凌风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武神风狂会如何抉择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会选哪一条路？！
“现在，开始吧！”
广场上首处，齐白云又说了什么话，激得那几百个少年武者如发情的公鸡般蹦跶着，凌风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最终也只是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来吧！”
“通天梯，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么的神秘。”
凌风目光一凝，看着齐白云一掌打在白石天梯前的一块浑圆白石上。
“嘭”
天地元气汇聚，先天真元灌输，整块白石在散发着奇光，最终一块高达数丈的白石碑从中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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