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凌风以蒙豪无法抗拒的力量,断其四肢,破其气海,不仅仅将曾经遭受的一切还了回去,还加上了利息。
一战过后,看着脚下昏死过去的蒙豪,四周噤若寒蝉的同窗,凌风抬头,看着晴朗天空,只觉得好像有什么深沉的阴霾,从这一战后,彻底消散了去。
命运,从最源头的地方,岔开了另外一条道路,一条光明大道。
“今日后,我要牢牢地把握住我的命运,珍惜我珍视的,
弥补我遗憾的,再不留下,一切悔恨一切失落,都不会再出现!”
“苍天给了我凌风一次重来的机会,我若做不到,有何颜面,立于世间!”
“这样的机会,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凌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真正有了再世为人的感觉,回转过身,对了一道刺人的目光。
“独狼!”
目光碰撞,凌风这次却再没有闪躲的意思,就这么坦坦然然的与其对视。
几息的时间过去,双方似乎都在这对视中,看出了什么似的,久久不曾移开。
一个区区武徒,这么毫不闪避地与武学山长对视,这是何等的不敬?
若在此前,定然有人喝问出声,斥责于凌风,然而在此时,在此刻,却没有人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好像此时的武学,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
凌风与武学山主独狼,隔着数十丈的距离对视着,中间是蒙豪。
蒙豪躺在青石地面上,虽然已经昏迷了过去,身躯犹自不住地颤抖着,好像即便是失去了意识,仍然能感受到强烈的痛苦一般。
然而在此时,已经没有人关心他如何了,所有人都紧张地屏住呼吸,看着犹如对峙一般的凌风和独狼二人。
面对山主独狼,凌风眼神仍然是淡淡的,不孤傲亦不卑微,就好像在平视着一个武徒同窗一般。
倒是对面独狼的眼神,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住地变幻着。
从一开始的惊诧不敢置信,到察觉到蒙豪状况后的骇然警惕,到最后的颇感兴趣,饶有兴致。
半晌后,独狼方才移开了目光,瞥视了一眼地上的蒙豪后,淡淡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武学少年们有那急躁的,求表现的,顿时七嘴八舌,将事情道了个清楚。
整个过程中,凌风始终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随意地看着这一幕,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也没必要开口!
独狼无论再怎么醉生梦死,贪杯悟事,区区不过百丈的距离,凌风与蒙豪的战斗,又如何能瞒得过他的感知?
凌风甚至怀疑,从一开始,独狼就知道得很多,知道很早,怕是更在事情发生之前。
当年一幕幕,如同镌刻一般,深深地烙印在凌风的记忆中,他始终记得,当年事发后,他如何苦苦支撑,不肯昏迷过去,睁大了眼睛,将之后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蒙豪行若无事般的施施然离去;
独狼身为武学山长的姗姗来迟;
发现凌风情况后的意料当中;
询问情况的应付了事;
一直到最后,甚至没有人给凌风一个交代。即便是蒙豪的身份,也是凌风武功有成之后,凭着当日的记忆,一点一点调查出来的。
独狼身为昔日武院武者,今日的武学山长,无论从其身份,还是从其经验来说,都不可能事前事后一无所知。
不过当年的凌风,最后有没有去找独狼报仇,一来是独狼强势崛起,后来在紫岩城中地位不低;二来是以他现在的身份,金家家主也不可能出面的情况下,单独一个显少,还收买他不得。充其量,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最关键的是,在几年后的一场大战中,独狼死于非命,一切都被他带入了尘埃当中。
凌风一边回忆往事,一边冷眼看着眼前一切,他多少有几分好奇,倒想知道面对现在的情况,独狼会如何处理。
独狼听完了武学少年的汇报后,沉默了稍顷,又深深地望了凌风一眼,最终开口道:“敢入我武学行凶,无论如何,便是大错。关入武学柴房,等明日审问,看他是何身份,所为何事,身后可有主使?”
“凌风,这般处理,你可满意?”
独狼这一开口,武学少年们皆是一头雾水。这个从来不管事,然而向来说一不二的武学山主,怎么会问一个武徒“是否满意”?
只有凌风,毫不奇怪,丝毫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道:“山主处理便是,凌风无异议。”
同时,凌风也明白他所料无错,独狼的确最多是答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并没有真正参与到其中。
说到底,不过是一少年,争夺名额,希望能借此拜入石师门下而已。若非显少身份特殊,连蒙豪这个半步后天的准武者都请不动,遑论独狼了。
“嗯。”
独狼点了点头,凌风没有得理不让人,让他好处理得多,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是望向凌风的目光中,犹自带着好奇之色。
武学中凝滞的气氛,也随之缓和了下来。
凌风瞥了地上的蒙豪一眼,那目光,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过了今夜,这也就是一个死人了。
凌风心里明白,无论是显少还是他那个金家家主的父亲,都不会让这个蒙豪活过今天晚上,为一个废人,完全没有必要冒着闹得满城风雨,最终惊动那太上河东狮的风险。
对蒙豪落得如此下场,凌风也勉强能满意了。
至于金家反应如何,他却是不放在心上。过了这十日,就是武院考核,过了之后他凌风便是武院中人。
再说,凌风对今世重新拜入石师的门下有着绝对的信心。
有着武院身份,石师庇护,区区一个金家,还不配他忌惮。
终究,凌风不再是前世那个气海被破的废物少年了,今世可能有强者凌风、天才凌风,却再不会有废物凌风!
此时,地上的蒙豪于凌风而言,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不过淡漠一眼,凌风便把目光,重新凝聚到了独狼的身上。
“哎呀”
凌风以手抚额,正对着独狼,口中道:“山主,学生略受了点伤,身体不适,唯恐会伤了根本,容学生先告退了。”
“你会受伤?”
“骗鬼吧!”
“从头到尾,你擦破点油皮没有?”
上至独狼,下至武学少年,一个个脸色古怪,腹诽不止。
他们可是都将整个过程看在眼中,凌风至始至终占尽上风,充其量手臂有点淤青,顶了天了。
那什么伤了根本之类的,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凌风刚才给众人带来的震惊终究是太过骇然,一时间没有人开口反对,连独狼都点了点头,道了声:“去吧”,放凌风离开。
凌风也不客气,就这么捂着额头,施施然转身离去。
他所经过的地方,一众武学少年皆不由自主地让开了道路,眼神复杂地看着凌风施施然步出了武学大门,背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
整个过程中,凌风并没有去注意看方德究竟在哪里,又是什么表情,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再说,凌风相信,此时的方德,定然已经寻不得踪迹了,这是一条毒蛇,只能在阴暗处忍耐着等待机会,喷出毒液。
当这次凌风在阳光底下,以摧枯拉朽的力量搞定一切的时候,方德能做的,不过是缩回阴暗处,舔着失败的伤口罢了。
“好了,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
目送着凌风离开,独狼回过头来再看其他的武学少年,颇有几分意兴阑珊,指点了两下,挥了挥手说道。
“你,还有你,把这个废物扔到柴房去。”
“其他人,散了吧!”
话音落下,他转过头,重新走回了后院。
一众少年一哄而散,离开武学越远,谈论争辩之声愈大,话题怎么都离不开已经人影不见的凌风身上。
若大武学,就只剩下两个被独狼点到的少年,苦笑着抬起蒙豪,向着后院柴房走去。
两人皆是一脸嫌恶之色,却不曾想起,就在刚刚过去的片刻前,他们望向此人的目光,是何等的高山仰止!
没有人知道的是,凌风踏出武学的时候,放开遮挡在额前的手掌,一抹淡淡的光芒,消散在他眉心处;
没有人知道的是,凌风并没有远去,就在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上,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深邃时间,慢慢推移到了傍晚,夕阳西下,晚霞如血,映红了西边天宇。
凌风坐在酒楼三层靠着西窗的位置,夕照染在他的身上,淡淡的金,绚丽的红,让人即便凝视,也看不出他的表情。
更加没有人能注意到,时不时夹一口小菜,饮一杯浊酒的凌风,目光须臾不曾离开过一个地方武学!
不错,正是他中午刚过时,震惊了全场,此后施施然离去的武学。
今日武学中特殊情况,武徒散尽,其余的教导亦是不在,偌大武学,没几个人在,凌风又是在等待什么呢?
当夕阳大半沉入地平线下,只有不足三分之一的部分,顽强地不肯落下时,武学的大门处,一个人影终于出现了。
“终于出现了!”
凌风眼前一亮,双手扶在桌上,缓缓起身。
同一时间,好像在察看天色一般,那个从武学中走出的人抬起了头来。
独目、独臂、独腿,如此特征,再明显不过,偌大紫岩城中,惟此一人而已独狼!
凌风所等的,正是此人!
“独狼!”
凌风看着这个武学山长慢慢走出了武学大门,沿街留下“哒哒哒”的义肢落地声音,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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