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莫引。
这个似乎不能被击倒的魔头,终于倒在地上。
叶清玄和李道宗顿时有种虚脱的感觉。
衣袂破空声传来,如花、孟源筠奔来。
孟源筠人还未到,便已经嘻嘻笑道:“叶子果然好计策,这个霸下灵纹的重量叠加果然是牛掰啊!”
如花更是兴奋,因为他的伏魔禅杖上也刻录的是霸下灵纹。这套灵纹通过罡气的输入和挥舞,可以将重量叠加。
罡气灌满灵纹一次,原本三百斤的兵器便重一倍,如果再灌满一次,则再翻一番,前前后后可以叠加九次,最后可以神奇地达到十万三千六百斤的重量。
李道宗连续挑动重剑“无锋”,其实就是在向剑内灌输罡气,引发重量加成。最后达到顶端重量,便是李道宗也完全接不住,只能交给叶清玄。
这个时候,那把重剑“无锋”便真的是“挽着些儿就死,磕着些儿就亡,挨挨皮儿破,擦擦儿筋伤”。
只是从天而降的一招,便将厉莫引压得死死的,打出意料之外的处于被动挨打局面,也就是这么一个机会,被二人牢牢抓住,一招剪灭。
呼——
四人还未太过高兴,聂星邪快速奔来,沉声道:“快走,魔门的人出了河东府,朝这边来了……”
叶清玄等人二话不说,看了化为两截的厉莫引一眼,纷纷叹息一代魔头就此丧命,接着腾身而起,快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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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山风未寒。
不但不寒,还很舒服。
槐花正盛,风很淡,很香,轻柔得就像是情人的手。
被情人的手抚摸,自然是很舒服的事情。
——就像李幕儒此时此刻的心情。
厉莫引的血,流了满地,带着一股异样的甜味,甜得很腻。
李幕儒漫步而来,早没了之前丧家之犬般的姿态,而是恢复了他儒学大家般的气度和风骚。
看了一眼厉莫引死尸的面孔,李幕儒仰天大笑,“厉宗主啊,厉宗主,不知现在感觉如何啊?”
李幕儒像是有些神志不清,竟然对这地方的尸首不停说着,“当初我有心与厉宗主合作,却被你看轻,如今又何以教我?可是以此结果,劝告在下不可过于狂妄?”
厉莫引自是不可能答他。
嗤——
李幕儒冷笑一声,正了正衣襟,肃容道:“我有个提议,厉宗主不妨听着……”剑君仰天一叹,淡淡道:“我可以救下厉宗主,你我二人合作,你传我【百婴魔血神功】,助我成功,我为你选择新躯,不会动手杀你……”
林深声寂,没有任何回应。
“哼,厉宗主,不必再演下去了……”李幕儒冷眼看着地面上的半截尸身,嘲讽道:“【百婴魔血神功】的‘血尸再生法’在下并非没有耳闻,难道不怕在下将你浸入丹砂之中吗?”
话音一落,厉莫引猛地睁开血红色的眼睛,惊问:“你竟然知道?”接着面露狐疑之色,“你得到血鼎之中的功法了?”
“不错!”李幕儒阴沉笑道:“我既然能得到血婴剑的剑胚,又怎会没注意到刻在血鼎内的【百婴魔血神功】?”
厉莫引面如白粉,强自道:“既有了功法,你又何必找我合作?”
“哼,到了此时厉宗主还在怀疑我合作的诚意吗?”李幕儒冷哼一声,“【百婴魔血神功】若是如此轻易便能成功,魔门中不知几代之前就一统武林了,还会等到今天?必是这门神功有它极大地缺陷,甚至对习练功法者有重大的伤害!你能成功,定是解开了其中的关键环节。怎么样?用这个秘密,换自己一条性命?”
厉莫引深深凝视李幕儒,由衷赞道:“好一个李幕儒,我真是太看轻你了。你隐藏的如此之深,骗了天下人,好手段,好手段。合作,当然不是不可以,不过为了显示你的诚意,是否也应该付出一二啊?”
李幕儒冷笑道:“你还有的选择?”
“当然。”厉莫引毫不在意自己目前的状况,而是无所谓地道:“我圣门中人岂是怕死之辈?如果你不表露出应有的诚意,我宁可自爆血体,让你两手空空。”
李幕儒面露思考之色,明显有些不相信厉莫引会自杀,但魔门中人向来思维诡异,要是真的不怕死,自己岂不是损失巨大?
思量再三,李幕儒点了点头,道:“好,那就请厉宗主示下,我做什么才算是让你放心?”
“很简单。”厉莫引突然转头看向一个地方,淡然道:“杀了她!”
惊呼声从树丛中传来,顿时吓了李幕儒肝胆俱裂,想不到这么近的距离内,竟然有人藏在暗处,偷听到了他跟厉莫引之间的交易。
呼,呼——
人影闪动,一人跃起,朝着林外狂奔。
李幕儒大喝一声,拎起厉莫引的残尸便追了上去。
自己与魔门勾结的事情,尤其是得到【百婴魔血神功】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也绝对不能传出去。否则他李幕儒一辈子的算计便完全落空,整个人生便已失败收场了。
想到恨处,李幕儒狂飙轻功,运出远超自身潜力的身法,倏然便追上了前方那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只是一剑便洞穿了对方的大腿,将他留了下来。
“相公,不要!”娇呼声起,那人一掀开斗篷,露出一张惊恐万分但成熟美艳的脸庞。
“是你?”李幕儒大吃一惊。
想不到在暗处听到自己计划的,竟然是自己的结发妻子,李道宗的母亲——尚惠娴。
“不错,就是她……”厉莫引森然笑道:“就是你的结发妻子。我的条件就是,杀了她……你肯么?你敢吗?”
李幕儒神色木然,看着一脸恐惧的尚惠娴。
厉莫引狂笑不止。
尚惠娴止住大腿上的血流,脸色几变,最终怒道:“我家相公怎么会杀我?有我在,凤仪阁千种奇功秘法尽可习得,怎会眷恋你魔门丧尽人性的功法……”
“哦?凤仪阁也有速成神话境界的功法吗?”
尚惠娴登时语塞。
看着李幕儒阴冷的表情,尚惠娴心中恐惧,连忙求道:“不,相公你不会杀我的,我知道的,道宗,有道宗在,我为你生了最优秀的儿子,为了儿子,你不会杀我的,不会……”
“住口!”不提李道宗倒好,一提李道宗,李幕儒眼中杀气顿时滔天。
“贱人,你还敢提那个小杂种!?”
“啊?你……你疯了……”尚惠娴脸色苍白,“你叫你儿子什么?就算他偶尔有悖逆之举,但他爱你之心你当知晓,他,他为了你可是阻挡血魔追杀的啊……”
啪——
一个嘴巴印在尚惠娴喋喋不休的脸上。
“贱人,你还敢再说?你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我那混蛋哥哥的丑事吗?”
李幕儒脸色阴沉如水,这句话一说,不但是尚惠娴面如死灰,便是厉莫引也是大吃一惊。
“你……你你……你真的疯了……”尚惠娴已不知如何说话,心中纷乱不堪,他,他怎么会知道的?
那个风雨夜,那个女人走后的夜晚,那个李幕儒远去一剑山庄的夜晚,那个剑神喝得酩酊大醉的夜晚……
他怎么会知道?
李幕儒突然仰天大笑,笑得癫狂,笑得肆意。
“尚惠娴,尚惠娴啊……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吗?我知道你一直喜欢的是我大哥,可惜他看也不看你一眼,而我呢?我需要凤仪阁,我需要凤仪阁对我的支持,所以……当年我肯娶你,不是我喜欢你,而是你我之间,各有所需……”
尚惠娴脸色如纸般苍白,双唇颤抖,几乎滴出血来。
李幕儒摇头一笑,又是缓缓说道:“你以为,你以为我不知道李道宗是你跟大哥的孽子吗?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夜晚?错了,你错了!那一晚,我根本没走,我知道你去找我大哥,大嫂离去,大哥失魂落魄,你又怎么会放弃讨好我大哥的机会……”
“你……你没走?那……那你为什么不出现,不阻止?”
“阻止?我为什么要阻止?”李幕儒的脸上浮现疯狂的表情,“你一向看不起我,我要是阻止了你,你怎么会觉得愧疚我,对我百依百顺,为我讨来凤仪阁功法?我要是阻止你,我大哥又怎么会觉得对不起我,又怎么会容忍我在一剑山庄任意胡来?他看好三弟,想要三弟继承庄主大位,我要是阻止了,他又怎么会任由我对付老三,占了庄主之位?哈哈哈……”
李幕儒狂笑不止。
尚惠娴和厉莫引都是不能置信地看着他,看着这个为了地位,为了野心将妻子也能献出去了伪君子,看着这个明知道李道宗不是自己儿子,还能容忍二十多年表现出一副慈父模样的剑中君子。
厉害,太厉害了!
如果此时还仅仅说李幕儒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那就真的是太小看他了。
但是已经有了这个想法的厉莫引,再听到李幕儒接下来的话时,方才发觉,无论如何都看不透李幕儒了,无论如何都不知道一个人到底可以无耻到什么地步。
“反正都已经说,我再说一些又能如何?”李幕儒阴笑道:“知道吗?那一晚,大哥怎么会这么控制不住自己?因为是我啊,因为我在酒里放了无色无味的春药——‘八——面——春——风——’”
好一个剑中君子,竟然给自己的大哥和妻子下春药!?
尚惠娴目瞪口呆。
这是怎样一个恐怖的人才做得出来啊?或者说,他还能算是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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