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开杀戒

张之洞此前任的是湖广总督，正式官衔为总督湖北湖南等处地方提督军务、粮饷兼巡抚事，简称为湖北湖南总督，因湖南、湖北两省在明朝时同属湖广省，因此又俗称为湖广总督，张之洞此时总管湖北和湖南的两省军民政务。

当时复明党在湖北、湖南两地的负责人是唐才常，此时才二十七岁，他生得一双虎目，身上有一股英雄豪气。唐才常是湖南浏阳人，早年就读于长沙校经书院、岳麓书院及武昌两湖书院，与谭嗣同时称长沙时务学堂教习中的“浏阳二杰”，对西洋的变法思想特别热衷，读了中外很多书。

李鸿章刚成立中华第一共和国时，唐才常很兴奋，期待国家能实现真正的巨变，但很快就发现，一切如旧，共和国成立后，县官还是老爷，地主还是地主，鱼肉百姓，他很失望，组织“正气会”，后易名“自立会”，组成自立军，自己亲自任督办，号称武装了三千人，实际上装备很差，武器多是一些鸟铳和大刀，少量的西洋火枪。

朱象帝的复明党在广州成立全国总部后，唐才常加入了复明党，并负责湖南、湖北两地的党务，很快发展会党将近五千人，张之洞见安徽省长王之春被杀，就对复明党有了警惕之心，动了杀念，他假意邀请唐才常到武昌的总督府作客，说想和复明党谈一谈组建真正的共和国的事。

唐才常素知五十七岁的张之洞在官场上有“老狐狸”的外号，铁腕剿杀了义和团，接到张之洞的书信邀请，怕其中有诈，不想去武昌城。他电报请示复明党党魁朱象帝，朱象帝闻讯后大喜，电报回复：“张南皮多办洋务，思想开明，是国内地位仅次于李鸿章的重要人物，在两江总督任职期内，他就曾在徐州练过一万江南自强军，军官全部用德国人担任，采用西法操练，在湖广总督任上，又练就新军一万五千人，如能拉拢他，我们复明党大业可成，汝切勿失此千载难逢之良机！”

唐才常回电报说，“张之洞确实思想开明，但能否为我们所用？如果张之洞出尔反尔，借机剿灭复明党，怎么办？”

朱象帝电复唐才常说：“你可以先带自立军去武昌，我随后将亲提五万复明党党军去支援你。”

朱象帝还几次发电报催促，唐才常没有办法，最好只好将自己的三千自立军乘船带往武昌，此时，张之洞已经将五千洋枪洋炮武装的新军开进武昌城驻守，磨枪霍霍。

那天，唐才常独立船头，汉水从北方流到这里与长江交汇，武昌和汉口、汉阳组成了大武汉。日落时分，唐才常到达了汉口，脚下是滔滔的长江水，滚滚流向前方，他往西看去，夕阳照耀下的蛇山和龟山层峦叠翠，廊檐高飞的黄鹤楼历历在目，低空中漂浮着金色的云彩，一切没有什么异样。他往南看，则是炊烟袅袅的山村，船再往前走了一会，便看见了高墙矗立的武昌城了。

坚固的石墙围住了巨大的城区，原来武昌老城区里建满了房屋，但武汉在太平天国的长毛作乱时，惨遭战火的破坏，武昌城四分之三的房屋被烧毁，尽管张之洞就任湖广总督后有所恢复，但此时也只是恢复了旧城区的一半，随处还可见一些残桓断壁。

唐才常带着三千自立军上了岸，要进武昌城，守卫城门的新军说，总督大人有令，不许大队人马进城。

唐才常心中有点忐忑，赶紧让人给朱象帝通风报信，然后问城门的守军：“那允许我们带武器进去吗？”

守卫武昌的新军说：“可以。”

唐才常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带着二十七名自立军骨干，将毛瑟枪里装满了子弹，进了武昌城。

他们到了总督府的会客厅，张之洞确认了唐才常的身份，寒暄了几句，话锋一转，道：“中国现在已经建立了共和国，你们复明党还闹什么自立？”

唐才常道：“现在的共和是假共和，假民主”

张之洞轻蔑地说：“共和是真是假，都由你复明党说了算？你们说的共和就是真共和？你们说的民主就是真民主？真是岂有此理！”

唐才常道：“社会到处都是官商勾结，共和不应该如此。”

张之洞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老夫看，共和就是官商合作！老夫办洋务这么多年，官督商办不是挺好的吗？你看汉阳铁厂，不是亚洲最大的吗？当然，你们信口雌黄，硬要说官商合作就是官商勾结，那老夫认为，共和就是官商勾结！”

唐才常与张之洞话不投机，感觉不对劲，正准备再说两句，张之洞借口要去方便一下，走出会客厅，然后，客厅外冲进来一百多端着洋枪的新兵，黑乎乎的枪口指着唐才常等人，唐才常等人意识到不妙，赶紧拔出手枪自卫。

这时，太晚了，枪响了，他们成了活生生的人肉靶子，被张之洞的新兵举着洋枪扫射，“砰砰”的枪声，在屋里响个不停，唐才常身中二十几枪，倒在了梨木椅子上，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头上，胸口处，大腿处的洞孔里流出，他怒睁着一双虎目，死不瞑目。

和唐才常一起进城的二十七人全部遇难，没有在总督府的客厅里被打死的，也被推到了后院里斩首。

与此同时，驻守武昌的五千新军接到了命令，开始发动突然袭击，攻击武昌城外的自立军，三千自立军惨败，被屠杀两千多人。张之洞下令在湖北湖南全境搜捕复明党人，逮捕复明党员三千余人，立即枪决。

而此时，朱象帝所承诺前来支援的五万复明党军，还在筹划当中，因为军饷不足，凑够了不足二千人。李鸿章此时也在北京下令，全国取缔复明党，悬赏五千两白银抓捕朱象帝。朱象帝的两千党军刚成立，就被两广总督刘树堂剿灭，他和几个复明党骨干仓皇之中，逃亡日本。

到了日本之后，为了博取国际社会的同情和资助，朱象帝对日本和西方媒体宣布，唐才常的三千自立军是准备在武昌起义的，结果惨遭张之洞的血腥镇压，大独裁者李鸿章总统是幕后主使！他领导的复明党，将继续武装暴动，直至在中国建立真正的共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