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小七

东岳城，街市繁华，人物嘈杂。

郭樵傲然其中，身边一个毕恭毕敬的铁面跟班，立刻招来了路人瞩目。这是他第一次大摇大摆的亮相繁华都市，也是他出道以来的首秀。

出身幽谷山门，自幼饱受漠视。这一刻路人侧目，倍受关注，让他生出无限豪情。

“师姐，我们去找一家江湖小店，我想买本书。”郭樵左顾右盼，搜索着那一个遍地开花，风格独特的店面。

“朝廷也下了禁令，天下八十一家江湖小店已全部查封取缔。就连偏远边陲都已关闭，这繁华东岳城自然也早已关闭。”叶小烟紧跟一步，小声解释。

“不过是一些江湖生意，怎么会被查封？”郭樵一脸愕然。

前面有家茶楼，我们找个安静地方说话。叶小烟不愿在街上过多品论时政，引领郭樵进了一家茶楼，在二楼找了一个安静的靠窗位置，叫了一壶茶上来。

二人居高临下，对饮品茶，郭樵期待着叶小烟。

“新君登基，天下大治。这江湖小店经验武学秘籍，江湖器械，有误导青年好勇斗狠之嫌疑，不利于天下长治久安。

天下太平，当以文治国。除军队捕快之外，民间禁止结社习武。

如今天下顶级剑客大多已年老凋零，江湖之上青黄不接，无人有实力出头对抗律法，正是朝廷推行禁武令之最佳时机。”叶小烟语言谨慎，压得很低。

“天下九大名剑，已经削去七个。等除去最后两个，江湖之上再无人能呼风唤雨，从此就会天下太平。”郭樵脑袋灵光一闪，意味深长地回望叶小烟。

“能够将江湖小店开遍天下，赚尽江湖财富的人，绝不仅仅是一个江湖生意人。能够一夜之间全部收敛，八十一家店人间蒸发，需要一种壮士断腕的霸气。

如此规模的生意，一定有很多人受益。如今彻底断了他们财路，他们会甘心？

提议禁武之人，居心叵测，必有祸乱天下之心。”叶小烟透析江湖，竟然给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判断。

“此话怎讲？”郭樵一脸困惑。

“江湖门派，也分黑白正邪。

经营江湖小店，正大光明做江湖生意的，都是一些名门大派。他们与朝廷高官显贵结盟，权武结合，赚尽天下财富。

而一些江湖底层人物，为了生计，受豪门雇佣经营各种生意，赚一口饭吃。

一旦这些生意明令禁止，一定会分散民间，转为地下经营。这些底层江湖人物，谙熟经营之道，必然会铤而走险，地下生意便会遍地开花。

利益受损的名门大派，朝廷显贵，心中抱怨，却不敢出头。便会与下层勾结，鼓动他们滋生祸乱，干扰朝廷律法。

一旦禁武令名存实亡，朝廷律法威严受损，便再也无法震慑江湖。”叶小烟侃侃而谈。

“英雄出自乱世，江湖祸乱，才是我辈用武之地，对吧？”郭樵嘴角一抽，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一乱一治，主人就是将这即将面临的乱世拉回正轨之人。”叶小烟冰冷面具里的目光，悠远而深邃。

郭樵默认不语，低头饮茶。

他早已猜出叶小烟并非一个单纯的剑仆，一定受人控制，是安插自己身边的一个辅助。他并不想揭穿她，也不会质疑她。

他知道她跟自己一样，不过是另外一个棋子。他们的行动与命运，都控制在一股神秘的力量手里，那是一股他们无法抗拒挣脱的力量。

“给小爷上一壶上等龙井，渴死我了。”就在二人沉默对饮一刻，旁边茶座突然多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影如猴，蹲坐茶座，下盘不稳，眼神警惕，随时都会跳逃而去的。一只干枯有了的手摔了一叠铜钱在茶座。

“小七，今天又发财了？”茶小二上前招呼，显然这是一个熟客。

那个少年端起茶杯饮了一杯，似乎感觉有人注目，身子一闪，竟然自茶座凭空消失。郭樵愣了一下，目光一闪之间，发现他已遁入人群，再一闪，已没了踪迹。

“好快的身法。”郭樵失声惊叹。

“是啊，两个快闪，不但遁隐无踪，顺手牵羊，还卷了两名路人的钱袋。”叶小烟随身附和，她比郭樵看得更细心一些。

“嗯，果然高手在民间，这少年的身法绝对算得一流高手。”一直纵横江湖高手之间，第一次接触江湖底层，不禁大为感慨。

“不过是一个小偷，他若不快，必然被捉，受牢狱之灾。为了生存而搏，才会激发全部潜能，唤醒一个人的全部天赋。”叶小烟话外有音，借题发挥，不失时机地提点郭樵。

“小二，刚刚那只猴子身法好快，什么来路？”好奇心驱使，郭樵叫住小二，询问那个少年来路。

“一个小偷小摸的街头混混，二位莫不是少了随身贵重物品？”小二见他询问，立刻紧张起来，担心他们财务被窃，无钱付账。

“他走得太急，落了一些东西。”郭樵淡淡一笑，伸手将几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拍在茶座上。

“二位少......少侠，这家伙只是偶尔光顾，小人也与他不熟。”店小二见他可以反窃那一个惯偷，顿时变了脸色，心生怯意。

“下九门的兄弟，都是一家人，你怎么会与他不熟？”叶小烟自冰冷面具射出两道犀利。

“小人只晓得他叫王七，其它的事真的一无所知。”店小二额头汗水涔涔，又挤出了一点信息。

遇到了两位难缠的高手，他若不透露一些信息，自知难以蒙混过关。

“劳烦你传一句话：让他留个门号给我们，我们会亲自上门拜访。你先下去吧，等你消息。”叶小烟丢了一叠铜钱，不再理会他，目光转向了窗外。

小二接了好处，讪讪而去。

“师姐，不过是一个小偷，又没惹到我们，为何要抓着不放？”郭樵感觉其中必有蹊跷，提出了心中疑惑。

“这东岳城往来过客十万，他为何偏偏盯上我们？既然他主动找上来，我们不去回访一下，便失了江湖礼数。”叶小烟淡淡一笑，似乎心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