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刀破风而杀,呼啸有声,凌厉的刀锋居然与夜风摩擦出一条血红的火影,映红了郭樵布满血血丝的眼神,绝望而愤怒眼神。
一身轻松,闲步而行的剑童,感觉背后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压下来,眼神闪出一丝慌乱和诧异。身形一个急旋,手中的长剑一横,已挡住了一杀而来的刀锋,而回望的一双眼神深处已燃起了两点飘忽的火焰。
一股强大的气流压迫剑锋,剑童连人带剑居然被气流激荡而起,飘忽数仗,跌落尘埃之间,翻了一个筋斗,方才单膝跪地,手拄长剑,稳住了身形。头上的白纱纶巾已被刀锋激荡散落,散落了一头银色的长发,在夜风鼓荡下废物飘扬。
而受到长剑一格的刀锋,只是稍稍凝滞,继续霹雳而下,一道烟尘卷起,乱石四溅,坚硬的地面居然被这一刀裂开一道一仗有余的裂纹。
一杀得势的郭樵,手握巨刀,茫然而立。一双惊恐的眼神凝视着手中的巨刀,显然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暴怒之下,这把刀居然会暴发惊天动地的气势。
“你。你是。”剑童苍白的脸因惊恐而扭曲,目光也因惊恐而扭曲,颤抖着挤出半句疑惑,嘴角已淌出一条鲜红的血迹。
平时他总是白纱纶巾束发包头,掩饰了一头盘卷白纱之内的银发,一副翩翩少年的气度。这一刻,银发散乱,却透出一副鹤发童颜的诡异。
郭樵惊疑的目光刚刚触及那一张鹤发童颜的面孔,剑童手中长剑一挺一弹,身影已飞身而起,眨眼便消失不见。
剑童被郭樵一刀杀出原型,纠结于郭樵心中的那一团嫉妒之火瞬间消散。
既然剑术深不可测的剑童不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而是一个头发都雪白的嫩面老人,那么自己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武学天才。
郭樵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笑容扯动胸口,一口鲜血喷薄而出,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栽倒下去,急忙用刀点地,稳住了身形。
“郭哥哥,你好厉害,居然将剑童杀得屁滚尿流。”小白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蹦蹦跳跳的凑到了郭樵面前。
郭樵一脸阴冷,没有理会他,挺起伤痕累累,衣衫褴褛的身体,踉踉跄跄的朝着别院方向走去。
“郭哥哥,你吐血了!伤得好厉害!这有一颗专治内伤的碧血神丹,你赶紧吃了它。”小白见郭樵伤势严重,心痛的紧跟上去,递上了一颗血红晶莹的药丸。
郭樵伸手一挡,推开了小白的小手,那一颗碧血神丹从掌心滚落,在地上弹了几下,居然滚落到郭樵一刀劈出的裂缝深处。
“这可是江湖上最珍贵的疗伤止血神丹,你干嘛拒绝人家一片好心。”小白一脸委屈,伸手挡住了郭樵去路。
“因为我害怕丹药有毒。”郭樵冷冷的丢下一句,绕过小白,继续踉跄而行。
“郭哥哥,你居然一点都不信任我,居然认为我会下毒害你。”小白脸色苍白如纸,站立原地,全身不停的颤抖,两颗雪白的门牙紧咬下唇,咬出了一丝鲜红的血痕。
郭樵却不为所动,继续支撑重伤之体踉跄而行。行走十几步,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栽倒在冰冷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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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阳光刺目,郭樵缓缓睁开恍惚的双眼,一个满天银丝的背影,拦截了窗口透进了的朝阳,他正站在窗前凝视窗外。
“药王?”郭樵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的伸手床头去摸刀,却抓了一个空。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药王?”西门吹雪缓缓转头,疑惑的看着床上的郭樵。
“师傅,你的头发?”郭樵惊得目瞪口呆,那一个银发背影居然是师傅,一夜之间他的头发几乎全部白了。
“一个人的精神垮塌,老得自然会快一点。”西门吹雪露出一丝苦笑,他不但头发花白,身形也明显消瘦了一些。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师傅怎么会一夜白了头?”郭樵听不懂师傅的话,一脸疑惑的继续追问。
“你还没有回答我,怎会猜测剑童就是药王。你在挑战剑童之前,似乎已经猜到他与药王又关联。”西门吹雪避开追问,反而开始追问郭樵。
“他身上有一丝药味,他的剑上也有。我去过一次药王宫,熟悉了那里的药味。而剑童第一天送饭给我,我就闻到了熟悉的药味。”面对师傅质疑,郭樵如实回答。
“他身上有药味?他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怎么没有闻到?”西门吹雪诧异的看着郭樵,显然郭樵敏锐的嗅觉震慑了他。
“剑童是一个很干净的人,身上清洗的很干净,还喷了一种奇特的香味,掩饰了长期浸浴草药之间的药味。
还有师傅早知道他是药王,自然不会刻意去嗅这种似有似无的味道。”郭樵一脸得意的点出了其中诀窍。
“小子,你比想象中还要聪明。”西门吹雪一脸赞赏,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郭樵肩膀,坐在了床边竹椅之上。
“郭樵虽是一个山里娃,只是见识少,脑袋却并不笨。”郭樵一脸得意的在师傅面前炫耀。
“哎,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叶孤城送你下山之后,便绝尘自闭不出,他比我又早悟出了一步。”西门吹雪幽幽的叹息。
“绝尘?自闭?啥意思?”郭樵紧张的追问。
“自从你离开白云城,他便一剑斩断了通往白云城的天梯,将自己关闭孤立悬崖之巅,从此与尘俗隔断,不问红尘。
他已提前一步悟出了两强相克必相生,斗则两伤,合则共升。
昨夜你杀出的那一刀,显然又比让叶孤城顿悟的天外飞刀深了一个层次。天外飞刀是从万丈悬崖飞杀而下,一击而杀了一具石偶。你击败剑童的那一刀,却是平地而起,低空滑翔而出,气势虽不及九天而落,威力却足以摧山毁岳。
师傅想了一夜,乌发泛白,却依然参不透那一刀的玄机,愧为天下第一剑客。”西门吹雪一脸苍凉颓丧,他一生追求剑道,自诩已是天下第一,却被自己徒弟的一记绝杀掩盖了他一生的光芒,这一分打击已彻底摧毁了他的剑神气势。
“我原本是一个山野小樵夫,自幼砍柴,力气自然要比常人大很多。面对剑童连番折辱,一时气愤不过,便想将他当一根柴给劈了。
结果心念一动,眼前的剑童便恍惚成一根圆木,然后一刀下去,差一点把他当柴给劈开两半。”郭樵一脸诚实的道出了出刀那一刻的感受。
“劈柴也是一种修炼,你的启蒙师傅莫非是。。”西门吹雪眼里泛起一丝惶恐之色,欲言又止。
“师傅,小郭只是一个江湖流浪儿。”郭樵紧张的打断了师傅。
“嗯,不错,你就是一个江湖流浪儿。”西门吹雪立刻收回了猜测,心领神会的重复了一句郭樵的话。
“谢谢师傅耗费内力替我疗伤,现在伤势已无大碍,我想现在就离开神剑山庄,离开小江湖,去见识真正的江湖。”郭樵下了床,走过去捡起了靠在门边的那把破柴刀。
“昨夜是小白送你过来,你该跟她道个别。”西门吹雪一脸沧桑,他无法替女儿挽留郭樵,也不愿郭樵的离开伤害她太深。
“师傅,对不起,我还是悄悄离去好一些。”郭樵心一狠,拒绝了师傅,甩开大步撞出了神剑山庄的主院。
“想扔下我悄悄溜走,没那么容易。”小白突然冒了出来,横在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离去的脚步。
身后的院门缓缓关闭,将两个人的恩怨纠缠关在了院门之外,显然西门吹雪并想干涉郭樵与小白之间的纠缠。
“郭樵虽然出身卑微,却是一个洁身自好,喜欢干净的人。你已是小顾的女人,请以后不要纠缠我。”郭樵为了彻底摆脱她的死缠烂打,不得不祭出了最恶毒的借口。
“你。你嫌弃我。”小白脸色苍白如纸,苍白的嘴唇颤抖着挤出几个字。
“不错,我是嫌你脏。”郭樵丢下一句狠话,绕口小白,大步而去。
“郭樵,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不,是让你后悔一辈子。”西门小雪咬牙切齿,身影一闪,疯了一般飘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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