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廉走的是为虎作伥之路,没有上面的压制,只需在老百姓面前作威作福。而纪平,却是做事,难度,比起史廉,只高不低。
如果说,之前仅仅是纪平不齿史廉的为人,那么,此时此刻,纪平对史廉这个人,是彻底看扁。人可以犯错,只要肯改。然而,你不知道悔改,不知道思考自己的过错,一味给自己找借口,在犯了错之后,还要妄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无可救药。
史廉被纪平的气势所慑,握枪的手在颤抖,他内心在不断挣扎,究竟要不要对纪平出手。这一出手,他就彻底没有了退路。
“把枪放下,等待处理!”
纪平再次开口,厉喝一声,低沉的嗓音,如雷霆炸响。
史廉哆嗦了一下,向后退了两步,却没有放下枪,反倒是将手枪举起,瞄准了纪平,打开了保险,道:“纪司长,给我两天时间,我发誓,一定把证据带给你!”
“我如果不答应呢?你是不是就要杀了我?”
纪平冷冷地开口,深吸一口气,道:“最后送你一个忠告,路是自己选的。我来,不是让你戴罪立功的。我有我的事情要做,至于你,要怎么做,决定权在你的手上,我不会过问,也没有过问的资格!”
“那你去死吧!”
史廉猛地扣下了板机。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唯一的办法就是干掉纪平,毁尸灭迹。至于以后要怎么做,他不关系。杀死纪平会惹出多大的波澜,史廉根本管不到。既然管不到,倒不如为自己打算。只要有钱,无论到了哪里,小日子都能过得十分滋润。
枪声爆响!
纪平抬手,食指和大拇指轻轻一捏,稳稳地将史廉枪口射出的子弹捏在手中。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纪平轻轻摩挲着手里的子弹,目光冷冷地看向史廉。从内心而言,纪平真的没有想到史廉敢开枪。枪一响,这事情的性质,可是彻底改变了的。
“你……?”
史廉握着枪,眼神却是彻底变了。方才疯狂作死的一枪,他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的。只要杀了纪平,他就带着这些年攒下的巨款,潜逃。可如今,纪平居然空手接住了他的子弹,这简直就是神迹,是影视剧。
开枪射杀一位厅局级高官,而且还是从京里下来的,这需要相当的勇气。毕竟,史廉并不是那无所顾忌的杀手,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第一枪,史廉已经是鼓足了勇气,几乎耗尽了浑身的力气。事实上,在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史廉就已经后悔了。
纪平扬手,手中的弹头被他丢在脚边。
“要不要再来一枪?”纪平很淡定地看着史廉。
史廉再也握不住手里的枪,手枪落地,他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纪平却不再开口,也不管史廉接下来会做什么。他转身,沿着沥青公路的路边,慢慢走去,走上那沙土压制的土公路,渐行渐远。
史廉一直等纪平走远,才慢慢爬起来,捡起落在地上的手枪,又跑去将纪平丢弃的弹头捡起,这才回到出租车里,半晌没有反应。
土公路上,纪平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有种成竹在胸的味道。
纪平并没有继续去被整合的乡镇实地考察,该看的,该知道的,在之前的村落中,纪平都已经看到,也听到了。他之所以不跟史廉一起返回市区,没有太多的意思,仅仅是给史廉施压。从而借助史廉,达到打草惊蛇的目的。
史廉疯狂作死,试图枪杀纪平,却是在纪平的预料之外。不过,史廉这般疯狂的举动,间接告诉了纪平一个事实,齐东市的问题很严重。
一个刑侦的警察,为了摆脱麻烦,能做出杀人灭口,畏罪潜逃的举动,可以想象,这事情的背后,究竟有着多少的事情。
毕竟,史廉是懂法之人,能让他这么疯狂的事情,必然是极其严重的事情。
史廉在出租车里停了足足一刻钟,这才缓缓启动车子。
纪平在公路边走了二十多分钟,便遇到一辆进城的客车,他拦下客车。
客车司机的驾驶技术相当过硬,十多分钟后,居然追上了史廉驾驶的出租车。
史廉的心情很烦躁,车子开得并不快。他脑袋里一片浆糊,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一切。纪平究竟是什么个意思,史廉判断不出。而让他办事的那些人的手段,史廉不想尝试。
“嘀嘀……”
客车司机不断摁着喇叭,他想超车。可问题是,史廉心不在焉,驾驶的出租车开的是相当不按规矩,就在公路的中央行驶,挡住了后方客车的超车可能。
“会不会开车啊,尼玛!”
客车司机连续几次超车都被史廉无视,心里那个气愤。他嘴里骂骂咧咧,不断摁着喇叭,给史廉发出提醒。
可惜,史廉没听到。
“师傅,别摁了吧,退一步海阔天空吧!”
纪平上车的时候,车上已经满座,他也就没有了座位,只能坐在发动机盖上。看到前方出租车的毫无反应,纪平不由有些担心。现在的史廉,无疑是有着强烈的心理压力,一丁点的刺激都可能让他发狂。
客车司机回头看了纪平一眼,脸上带着笑,道:“我也不想啊,这车上,后面几个人赶飞机呢,这要是误了人家的飞机,我可赔不起啊!”
终于,当史廉的出租车被路上的一块碎石颠到,他听到了后面大客车的喇叭声。
史廉看了看后视镜,没有将车向路边驶去,让开道路,而是猛踩油门,出租车的速度瞬间飙起来,发疯一般向前狂飙。
“疯了吗?!”
客车司机看着出租车一溜烟儿跑远,有那么短暂一瞬的失神。
纪平却能明白史廉的心中所想,压力太大,他急需要解压,而飙车,在某种程度上,的确可以减压。只是,纪平希望史廉的飙车,不会给他人造成什么损害。若不然,纪平绝不会放过史廉。
史廉承担莫大压力,会不会忽然精神崩溃,从而自我了断?在这一点上,纪平是一点都不担心的。纪平早已看穿了史廉的本质。史廉是一个喜欢享受的人,而且,他为了自己的利益,能做出极疯狂的事情。这样的人看不开,去自杀?除非是让他失去一切。可问题是,史廉现在还什么都没失去。
客车进入市区,纪平当即要求下车。他现在需要的是隐藏行迹,若是进入了市区一些关键站点,很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
下车之后,纪平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给谭静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接到纪平的来电,谭静可是相当的欣喜,笑道:“司长,有什么吩咐?”
“你明天就回京,通知杨司长,问题严重,让她做相关的部署吧!”
“司长,我会去,您呢?”谭静有短暂的迟疑。
“我留在这里,有些东西,还需要深入地查一查。”纪平微微笑着,“跟杨司长说,让他们只抓城镇化进程的问题,别的不要牵扯,切记!”
谭静沉默了片刻,这才回应道:“司长,如果是这样,我不用回去,直接打电话不就行了吗?”
纪平闻言,声音变得相当严厉,道:“这是命令!”
为了某些人的利益,史廉引着纪平进入死亡的陷阱,甚至对纪平开枪。这一切,无一不说明,这里的人,为了掩盖一些东西,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在这种情况下,谭静继续留在齐东市,十分危险。
只是,这些东西,纪平不可能告诉谭静。
“总之,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好的,就这样吧!”
不给谭静继续开口的机会,纪平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史廉返回市区,没有回返齐东市局,而是直接回家。
回到家的史廉动作迅速地将家里的银行卡、存折、现金整理清楚,塞进一个塑料袋,装进背包,准备跑路。
从他开枪意图灭杀纪平的那一刻,他的结局也就注定。他不想坐牢,所以只能逃。在这时候,他的上有老,下有下,全被他丢到了脑后。
然而,史廉才收拾妥当,门铃声便响了起来。
听到门铃声,史廉飞快关上抽屉,管好衣柜门,将背包挂在墙上。看看房间内一切正常,史廉深呼吸几次,拿出随身的香烟,抽出三根。史廉将好好的香烟掰成两截,分别点燃。
烟蒂丢在烟灰缸里,剩下的部分放在床下,任凭香烟自燃。
做好这一切,史廉才慢慢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搞什么呢,这么长时间才开门?”
出现在史廉面前的是他的搭档,跟史廉一起追踪监视纪平的人,姓董,名进益。年纪比史廉要大两岁,跟史廉一样,是齐东市局局长宋敢的得力干将。
“咋了,咋了,咋这么大烟味,出啥事了?”
进门在客厅坐下,董进益就闻到了挥之不去的烟味。
史廉拽出烟盒里的两根烟,丢给董进益一根,自己点起一根,一副忧愁烦闷的模样。
“老弟,到底出啥事了?就算是把人跟丢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董进益实在想不出史廉有什么事情需要这般发愁。作为搞刑侦的,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可是相当不错的。可仅仅是跟丢了人,完全不至于这么发愁的呀?虽然他们都得到了宋敢的严令,但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宋敢最多也就是骂他们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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