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说的挺好听

史廉说的一本正经，让纪平看不出任何的不对劲。而他心通带给纪平的回应也是如此，也就是说，史廉没有撒谎。

“说的挺好听！”

纪平微微笑着，只差一点他就信了史廉的解释。只是想到之前他胁迫史廉开车时的情景，纪平便明白，史廉说的这一切，都是事先定下的脱罪之言。

不过，纪平却不打算立刻揭穿史廉的谎言。

“事实便是如此，相关的文件在局里都是有存档的，纪副司长若是不相信，可以跟我回去局里查看！”

史廉目光带着些许的鄙夷，虽然隐藏的很深，却根本瞒不过纪平的感觉。

纪平笑了笑，道：“不着急，这些东西，该看的时候，我自然会去看。不过，现在呢，我更想去到处转一转。怎么样？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不过分，如您所愿！”

史廉的表情已经不再有丝毫的不安。在他的心中，自然而然地对纪平多了几分轻视。纪平完全没有传言中的那么难对付。他不过是撒了个谎，用了个激将法，便化险为夷。

出租车在史廉的驾驶下，顺着车流，不紧不慢地离开了市区。

“纪副司长，您想去哪儿看看？”

“你不是知道我来的目的吗？我想看看真相！”

“那您坐好了！”

史廉呵呵笑着，猛踩油门，出租车呼啸着向前飞驰。

沿着沥青公路，出租车远离了高楼大厦的市区。

纪平坐在副驾驶位上，闭目养神。

老话说，永远不要将别人当成傻子。究竟谁是傻子，谁是聪明人，在事情没有到最后的结局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

史廉自以为骗过了纪平，殊不知纪平根本就是在将计就计。

纪平自以为看穿了史廉的本性，却不想，史廉也是另有算计的。

出租车一路向前，最终跑上了一段坎坷的老式沙土公路。车子颠簸不休，纪平缓缓睁开眼，看向道路两边的原野。

如今是丰收的季节，田间、果园随处可见忙碌中的身影。

“把车停一下，我到处看看！”

纪平轻声开口，他来的目的就是要知道齐东市城镇化建设的真相。而真相如何，听当官的说，不如听老百姓说。

然而，史廉却没有听从纪平的吩咐停车。

“史廉！”

“纪副司长，前面就是镇子，咱们到镇子上也是一样的啊。这里停车，你也问不到什么东西，大家都忙着呢，谁有闲心跟你唠嗑啊！”

史廉一副我为你好的表情，更兼一副这里的情况，你没有我熟悉，听我的没错的表情。纪平撇嘴一笑，也不跟史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倒是要看看，史廉想玩什么把戏。无论是阴谋诡计，还是真刀真枪，纪平都不在乎。

出租车沿着坎坷的沙土公路，向前行驶了大约十多分钟。纪平的眼中看到了一排排整齐的楼房，六七层高的小楼坐落在一处破败的村落旁边。

“纪副司长，我们到了！”

出租车在楼房小镇内的街道旁边停下，史廉先一步下车，并且殷勤地跑上前，帮纪平打开了车门。

纪平意味深长地看了史廉一眼，走下了出租车。刚一下车，纪平就闻到了一股怪味，像是腐坏的臭味，又像是粪臭，甚是让人作呕。

楼房小镇的树荫下，聚集着不少的老人，看到纪平走来，都是乐呵呵的。

纪平笑眯眯跟这些老人打招呼，拉家常，慢慢将话题引到了城镇化建设上面。当然，这些老人其实不懂什么是城镇化建设，纪平也尽量地将话题简单化。

结果，一如纪平所料，这些人全都是在说好话，唱赞歌。

纪平也不揭破老人们的谎言。他的灵识早已散开，将楼房内的一切纳入自己感应中。楼房的外观很不错，建筑质量也不是豆腐渣。只是，楼房内的各种基础设施，却是让纪平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楼房内使用的是自来水，可是家家户户都备有一个大水缸，水缸内存水使用。而家家户户内，都有火炕，也有柴火锅灶。当然，每家每户也是有液化气罐配套的厨具，只是，使用的人并不多。

“政策好啊，感谢政府！”

一个满嘴牙齿几乎掉完的老人家拉着纪平的手，大着嗓门，十分感慨。

纪平微微笑着，道：“好，好，您老人家身体好啊！”

“啥，你说啥……”

年纪大了的老爷子耳朵有些背，没听到纪平说的什么。

纪平呵呵笑着，站起身，向着旁边百多米外已经破败不堪的村落走去。那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村落，而是被拆迁了一半的村子。

“纪副司长！”史廉快步追上纪平，试图拦住纪平的去路，道：“纪副司长，那边有些不干净，还是别去了，远远看着就好！”

“怎么不干净法？”

纪平瞪眼瞅着史廉，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史廉带他来这里的用意。且不管那些老人说的话是真是假，这里的情况，绝对不是齐东市城镇化大进程最好的示范点，但绝对是中等偏上的情况。

“那里，好像是垃圾场，还没完成规划！”史廉呵呵笑着，给出了解释。

纪平随意地摆摆手，道：“没关系，不就是垃圾场，我又不是没见过。走吧，咱们一起过去瞧瞧，也好给将来的规划，提点儿意见嘛！”

史廉苦笑着，却没有继续阻拦纪平，而是跟纪平保持一定的距离，随在纪平的后面，慢慢走进了那破败的村子。

走进村子，一阵风吹来，浓郁的恶臭扑面而来。

粪臭味、死老鼠的臭味、发霉腐坏变质的臭味……各种臭味混合在一起，让人几欲作呕。纪平长出一口气，飞快屏息，只是心头的恶心呕吐，却是始终挥之不去。

“纪副司长，咱们还是先回吧！”

史廉跟在纪平的身后，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是相当的长，足有五十多米。很显然，史廉不是第一次过来这里，这里的的恶臭，他早已知晓。纪平已经进了村子内，史廉却还在破败的村口徘徊着。

纪平回头扫了史廉一眼，继续向村内走去。

风继续吹着，恶臭继续散播。

纪平回望了身后一眼，那一排排的楼房正处在下风口，恶臭飘去，完全覆盖了那一片看起来很不错的楼房区。至此，纪平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下车后会闻到那种古怪的恶臭，臭味的本源，竟是在此。

再看那些楼房，超风的一侧，窗户全都是紧闭。在这个丰收的时节，气温还是相当高的，尤其是午间，炎热非常。若是能开窗通风，自然会觉得凉爽不少。可是这恶臭，却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住。

纪平慢慢深入被废弃的村子，竟意外地发现，村内还有人居住。

到底是何等的忍耐力，才能在这种气味中生活？

纪平想不通，也无法想通。

史廉依旧在村口徘徊，在看到纪平走进一户农家时，他的脸上露出了得意非凡的笑容。

轰隆隆……

仿佛地震来临，这破败村子的多数屋子在巨响中倾倒。

“纪副司长！”

史廉大声喊着，顾不得村内散播出来的恶臭，猛然冲了进去。然而，纪平走进去的那户农家的房屋已经完全倒塌，破砖裂瓦，断裂的木横梁、大块的青石堆积在一起，找不到纪平存在的一点儿痕迹。

“纪副司长，纪副司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纪副司长，你坚持住，我去喊人！”

史廉很是在纪平被埋的院子外喊了几嗓子，更装模作样地狠挖了一番废墟，直到双手染血，远处有村民跑过来。

“大家快帮忙，有人被埋在里面啦！”

史廉大声招呼着赶来的村民，而他则是狂奔回出租车，他的手机可是撂在了车里。纪副司长出了这等意外，必须汇报给上级领导知晓。

手机很快被史廉找出来，他没有立刻拨打，而是先换上了一个新的手机卡。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略带沙哑的男人声音响起：“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人被埋在了废墟下！”

“不要大意，小心行事！”

“明白！”

史廉挂断电话，拆开手机，将里面的手机卡取出，掰成两半，丢向远处的路面。而后，史廉才装上自己原来的手机卡，重新拨打电话。

只是，史廉的电话还没拨出去，动作便僵在了当场。

“怎么不继续打电话了呢？”

纪平的面孔出现在史廉的眼中，正慢慢一步步走来。

史廉手中的手机坠落地面，散开，向后靠在了车上：“你，你别过来，你，到底是人是鬼？”他可是亲眼看到纪平走进那宅院的，也亲眼看着大半个村子的房屋倒塌，自始至终，纪平都没有从那宅院***来。

纪平嗤笑一声，道：“史警官，难道你的眼睛有问题？我的影子这么明显，你看不到？”

“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

“已经什么？”纪平直到史廉的面前站住，“史警官，我记得，我之前给过你一次机会的。如今来看，你似乎做了不一样的选择呢！”

扑通……

史廉跪在了地上，哀戚求饶。

纪平冷笑着，道：“现在知道后悔了？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卖。”

“纪司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要戴罪立功，我要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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