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铐起来,反了你们啦,还敢公然殴打政府执法人员!”
带队的民警跟贺春来有说有笑,看到贺春来指着的马奎和纪平,眼都不带眨一下的,直接就要将人带走,并且扣下一顶大帽子,殴打政府执法人员。
上有命令,下面的民警自然要遵命行事。
两名警察掏出手铐,向着马奎和纪平逼了过去。
“你们还讲不讲理啊?”
马奎站起来,气鼓鼓地看着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抓人的警察,老实人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马奎是从村子里出来的,没受过什么正规教育,骨子里的朴实,并不代表他就会老实地受人欺负,哪怕是对方是警察。
“马哥,别冲动,我来吧!”
纪平随即站起身,轻轻拍了拍马奎的胳膊,走向那两个逼过来的警察,淡淡地开口:“这就是你们的办案程序?只听信一面之词,也不做一下调查?”
站在警察对面的纪平,不怒而威,自有一股子的官威散发出来。
“啥情况啊?”
跟着贺春来一起来的警察只是附近社区派出所的片警,但也不是傻子。纪平那般架势,分明就不是一般人。他只能先问问贺春来,免得惹上了惹不得的麻烦。
贺春来完全没有将纪平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不得的人物会在这种大排档吃饭?会跟这种傻帽儿一样的土鳖一起吃饭?
“曾哥,没啥大不了的,就是两土鳖打工的。”
“老贺,你确定?”
“曾哥,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啊。再说了,就算他们有点儿背景,大不了我让我姨夫出面,难道还怕搞不定?”
贺春来大咧咧地开口,浑然不把眼前的人当回事。而从内心深处,贺春来是看不起曾进的。一个社区派出所的小片警,喊你一声曾哥,不过是面子上的事情,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的样子。等过些日子,他就会被提拔,然后就会被借调进县局,到那时,这些日子的郁闷,他可是要加倍找回来的。
“老贺,不是我不相信你。你瞧那小子,分明是有恃无恐。最近咱们那位姜局长可是在大力整顿县局的风气,我这要是撞枪口上,那就完了!”
“我说曾哥,这事儿你要是不能干,那就不干,我另外找人,成不?”
贺春来被曾进的语气给气到了,他几时如此憋屈过?这个场子,无论如何也得找回来。
曾进一看贺春来的脾气来了,又想到他的那位姨夫,曾进终于还是铁了心,大步上前,走到被纪平的气势逼停的两名警察的身旁,瞪着纪平,道:“调查?当然要调查。请你们回去,不就是为了调查吗?”
“既然还没定论,凭什么铐我们?”纪平冷冷地瞅着曾进,“再有,既然是调查,这里很多人都是目击证人,为什么不见你们询问他们?”
“就是啊,我可以作证,是他们暴力执法!”
同样因为被掀了桌子打翻了饭菜的一名顾客站起来,义正言辞地站在了纪平这边。
“我也可以作证!”
“我也作证!”
一个接一个的顾客站出来,仗义执言。或许很多时候,很多人喜欢围观,但是,围观并不是一种固定不变的态度。更多的时候,围观党们只需要一个领头的人。如今,纪平便担当了领头人的地位。
“喊什么喊?信不信把你们一起抓了!”
贺春来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时候这群屁民也敢这么嚣张了?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曾进听到贺春来喊这一嗓子,心就沉了下去。这一刻,曾进真的是后悔的要死要活,早知道贺春来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烂泥扶不上墙,自己怎么就迷了心眼,居然想要通过他来向上爬?
“抓我们?好啊,你来抓?你来抓啊!”
纪平也乐了,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而纪平也看得出来,贺春来敢这么嚣张,绝对是有背景的。
这是一个拼爹的时代,不是亲爹,就是干爹。
网络上有这样的流行话语,尽管纪平很想说这个太以偏概全。然而,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几乎是到处都有。纵然是纪平有心解释,也只能让解释变成了无力的掩饰。
纪平瞪着贺春来,又看看面前停步不前的三个警察,厉声道:“警察同志,事情的是非曲直已经很明显,希望你们能秉公执法。这个人,就是城管执法队伍里的败类,我想,你们一定有办法向他们的领导表达你们的意见,对吧?”
三言两语间,纪平将问题推到了曾进这边,如何选择,在你!
曾进苦着脸,这次,他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怎么选择?两难啊!
“头儿,咋整?”
两个警察一起看向曾进,他们也明白,事情复杂了。他们做梦都不曾想到,居然会遇到抱团的事情。这种抱团的事情一旦闹大,那就是**,而**,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也不能承受的。
“你们说咋整?”
“拼了!”
一个警察瞄了瞄那边瞪大了斗鸡眼的贺春来,意思不言而喻,拿下贺春来,先平息了眼前的众怒。至于要如何善后,那就不是他一个小民警需要考虑的问题。
曾进咬咬牙,道:“两位,还得麻烦你们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方才的事情,我们考虑欠周,还请谅解!”
该低头的时候必须低头,曾进很明白这一点。而此时此刻,这种选择,也是当前唯一的破解之法。
“这是自然的,也是我们该做的!”
纪平笑着点头。当然,纪平也明白,眼前曾进的决定很可能是一种权宜之计。自古以利,官官相护,从来都是不变的至理。
“曾进,你发什么疯?!”
当两名警察的手铐拷在贺春来的手腕上,贺春来差点没疯掉。曾进居然敢抓他?难道他就不怕他的姨夫收拾他?
“老贺,小不忍则乱大谋,忍着点儿,等回了所里再说!”
曾进凑到贺春来的耳边,低声嘀咕。这个时候,他可没有时间给贺春来什么解释,要不然,民愤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
“纪平,你不能跟他们去!”
何媚低声开口,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不信纪平会想不到。一旦进了派出所,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到时候,黑的变成白的,白的变成黑的,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到那时,即便是纪平沈伟县长,也难逃悠悠众口。
至于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谁对谁错,到那时,都已经无关紧要。
“放心,我有分寸的。”
纪平微微笑着,如果没有把握,他怎么可能跟曾进回去?这年代,由来是县官不如现管。但这种情况,也得因人而异。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我给姜山打电话?”
“不用,这事儿,我自己搞定!”
纪平否决了何媚的建议,给对方一个安慰的眼神,道:“你回去上班,记得跟崔主任说一声,就说,我到基层体验生活去了!”
当日县委副书记冷刚的儿子被整进派出所,可是丰富了别开生面的人生体验。而那种体验,一个正常人,是绝对不会想要体验的。
纪平自然是不想有这种生**验,他只是想去真实地感受一下基层民警的办事风格。黑白颠倒,到底会不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变成真实发生的事情,纪平很想亲眼看看。
“你死定了!你们,死定了!”
路上,贺春来的手铐已经被解开,正冲着纪平耀武扬威。
纪平冷笑,道:“我们都会死的,不死的都是王八!”
“小子,你能,待会儿,我看你怎么继续?”贺春来被纪平暗讽为王八,当时就要动手,却被曾进拦了下来。
一行人进了小港社区派出所,直接进了询问室。
“说说吧,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曾进轻轻敲了敲桌子,颇具威严地开口。其实,事实已经很清楚,他心里很明白这一点。然而,这事儿不好解决。贺春来那边,明显是不打算就此息事宁人。而这边的这两位,一位明显是民工,好处理;而另一位,单看这架势就不是一般人。
“曾哥,还用问吗?那小子殴打我们城管的执法人员,你看看,看看我这身衣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贺春来大大咧咧地开口,兀自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大刀金马的架势,仿佛他才是断案的民警。
纪平轻轻笑了起来,道:“民警同志,事情的是非曲直,在随园你们也调查过啦,我们来配合你们调查,是我们每一个公民的责任。我想,应该怎么处理这事情,您一定有了主意,请讲吧!”
“谢谢您的体谅,这事儿吧,不如大家各退一步。老贺执法可能的确是方式有欠考虑,但是,他也是尽忠职守,情有可原。倒是你们两位,脾气也得收敛一下,哪能动不动就动手打人的,我们还是要构建和谐社会的嘛!”
回来的路上,曾进其实就想好了,这事儿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且他暗自决定,等到这件事情结束,再不跟贺春来产生任何的瓜葛,这人,绝对的搅屎棍,惹事精,跟他沾边的事情,绝没好。
曾进想的是息事宁人,哪料他的话才说完,贺春来就蹦了起来,抬手指着曾进,厉声道:“姓曽的,你他妈的耍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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