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2 直到相遇的那一天

“是否接受？当然是接受啊！”

猛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段青将视线放在了靠近那道系统提示最下方的区域内，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在根本没有什么选项的空白处下意识地按了下去。毫无反应的结果随后不出意料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与之相伴的还有逐渐由他视野中消失的那条疑似系统消息一般的文字，手指悬停在空中的段青愣了半天，方才从眼前缓慢恢复成正常模样的世界中醒过神来：“果然……不能操作吗？”

“没意思。”

他挥了挥手，将无数依旧回荡在自己脑海中的一条条混乱无比的系统提示挥出了自己的意识之外，然后赶在四面八方涌来的无形波纹即将包围自己之前，点选了自己恢复正常的系统菜单中的某个图标按钮。轰隆隆的震耳欲聋声随后回荡在这片代表着扎拉哈城中心的街区上空，但早就脱离这个世界的段青已然听不到了，再次睁开了眼睛的他随后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伸手推开了自己的游戏舱舱门：“躲你们这些家伙还不是很简单，只需要一个下线大法……咦？”

“凝兰？”

他探了探头，左右来回地望了半天，最后才在空无一人的反应里，再次收回了自己的眼睛，因为没有开灯而显得有些幽黑的地下室内随即不停地回荡着段青之前的呼唤，很久之后才在他下地走动的脚步声里逐渐平息，趴在门上倾听了半天的他随后沉默了一阵，最后才在静悄悄的结果中再次向回走去：“……”

“算了，我还是先解决自己的问题吧。”

视线的焦点悬停在靠近自己游戏舱旁边依然热气腾腾的一只茶壶与几只茶杯，段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在游戏舱门再次打开的声音中，一屁股坐在了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属于自由世界的各类游戏新闻与评论随后在他的操作下逐渐展开在他面前的屏幕当中，中间还不时夹杂着一些提示正在播放联盟杯预选赛的最新信息，目光在那些新闻与直播之间来回巡视了一阵的段青随后一脸无奈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不就是放了一次你的鸽子吗……”

“用得着这么记仇？”

不断滚动的信息条随后闪过了一条最新的新闻，将署名为自由之翼最新公布的大量官方宣言播放了过去，因为其消息内容的劲爆与点击量的巨大，这几条新闻也已经在那里霸占了一周之久。在那条新闻当中，自由之翼公布了他们管理层所发生的一系列重大改变，其中就包括自由之翼的冰雪女神雪灵幻冰同时向自家的会长自由飞翔，以及某名不见经传的自由世界玩家陌上青山发出正式挑战的宣言。

“我会打败你们。”

虽然前面的内容大致上有所不同，但最后的那句话却是没有任何的改变，那简单而又冰冷的措辞，也很容易让人能够感受得到那个女人一如既往的不变决心。目光在那些引人注目的文字上来回地阅读了一阵，段青终究还是默默地关掉了那段令人感到冰寒刺骨的留言，脑海中逐渐浮现出的，却是最近刚刚遇到过的几次仅有的见面中，那个用银色的面具将自己的脸庞覆盖起来的女子的身影：“楚灵冰……”

“你终究还是没有任何的改变啊。”

划开了随后即将开始的下一场比赛的播放画面，段青转身再次登入了游戏，然后在无形的波浪攻击已经消失了很久的结果里，转身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宛如世界警察一般姗姗来迟的帝国大军随后逐渐淹没了他的背后，但却是再也找不到他们想要找的那道人影了，穿过了几条街道的段青随后无视了正在街边巡逻的几名帝国卫兵的身影，一溜烟地来到了某条小巷的拐角深处：“我回来了……你们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你说呢？”

一脸不耐地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名叫烈焰传说的玩家指了指之前战斗发生的时候不断传出声音的那个方向：“从撤了之后就等着你回来，结果等到你现在……说好的就出去一小会儿呢？”

“我刚才下线躲避了一小会儿。”段青露出了一抹抱歉的笑意：“线上线下的时间差还是有一点大的。”

“下线躲避？”一旁的长江七号也露出了好奇的笑容：“什么人能把我们无敌的青山大哥也给逼得下了线？”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我也不是什么无敌的人物。”微微地阖了阖自己的眼睛，段青略显淡然地回答道：“再怎么强大的本事，最后也只会招惹到更加强大的游戏制裁罢了。”

“可是我看你之前的表现……简直无人能挡有木有？”藏在地下台阶角落中的胖子盗贼兴奋地看着段青：“一个人逼退一整支帝国小队……放眼这个游戏世界，有几个人能做到？”

“游戏世界里能够做到这些的人有很多，只不过他们不屑于做罢了。”段青急忙扯出了半真半假的谎言：“比如江湖的断家三兄弟，还有落日孤烟与愤怒狂魔之流……他们若是真的想要破坏这个游戏的规则，想必也是非常容易做到的吧。”

“没错，这样的行为就是在破坏游戏的规则。”

看着其他人望向自己那一脸不信的眼神，段青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一个游戏的寿命就那一些，无论如何丰富都会有自己的尽头，只不过在虚拟真实技术如此发达、光脑代替设计者进行随机演算的今天，这一尽头被无限制地延长罢了，如果出现了过多的‘高手’，整个游戏世界的深度就会被迅速地挖掘下去，哪怕到了那个时候出现了很多这个游戏的新元素与新敌人……自由世界的寿命还是被大大地缩短了。”

“所以为了尽量延长游戏的寿命……”放下了自己抱在胸前的双手，烈焰传说惊讶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他们都不愿意出手？”

“又或者是……不敢出手。”段青低笑着摇了摇自己的头：“为了惩治这些冒尖的高手，游戏设计者往往也会设计出许多阻挡他们更进一步的阀门，一些仁慈的设计者只是让你明白这一点，然后知难而退就算了，但若是遇到了那种心狠手辣之辈……呵呵，你的角色人物未必会遇到什么好下场啊。”

“听起来……陌兄似乎对这种状况非常了解。”背着双手的长江七号带着笑意问道：“是不是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啊？”

“……我只是听说过。”段青沉吟着回答道：“比如之前坊间的传言曾经提到过，之前有一款第二世代的虚拟真实游戏，某位探索深渊的玩家最后变成了怪物，然后再也没有回来之类的……”

“那个传言我也听说过。”摇了摇自己的头，飞天奇侠从自己坐着的台阶上跳了起来：“据说那名玩家也是个前职业选手，靠着自己的一身本事闯过了许多别人都没有闯过的关卡，后来……后来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那就是你说的这种情况吗？”烈焰传说声音低沉地问道：“变成了深渊里的怪物……他被游戏世界‘吞噬’了？”

“按照联盟法则，虚拟真实游戏是不允许使用类似精神控制的方法干涩玩家的游玩过程的，所以类似那名玩家被游戏吞噬的说法，你们可以全部当做是谣言来看待。”摇着头的段青声音低沉地回答道：“不过……即使没有被游戏系统吞噬，至少可以确定是被系统制裁了的，而且随着游戏世代的发展，这样的情况也算是屡见不鲜了，因此……”

“除非必要，现在的职业界选手总会选择隐藏自己的实力？”一旁的长江七号摊着手替段青说出了接下来的话，然后指着段青刚刚前来的方向：“那你刚才又算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我属于特殊情况。”

低眉沉默了一阵，段青的声音也变得如同黑夜般低沉：“你们只需要知道……现在的我只是想尽快解决这座城市存在的问题而已，等解决了这里的麻烦之后……呵。”

“一切都将会结束。”

眼中泛出奇异的光辉，他脸色淡然的望着这里的其他人：“到时候你们就都知道了。”

“喂喂，要是我们想要到时候才知道，我们还现在问你干什么？”长江七号一脸无奈地继续问道：“有什么不能告诉我们的呢？”

“少废话，你们老老实实地跟着我就对了。”似乎是被对方的连续追问搞得有点烦了，段青竖起了自己的眉毛：“到最后的好处一分钱都不会少你们的，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啊？”

“好吧，好吧，你是雇主，你说了算。”叹息了一声的烈焰传说转身带头向着台阶下方的黑暗中走去：“我们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先回去吧，与那几个NPC汇合再说。”望着那道背影的段青低声回答道：“然后……再确定一下这次任务之后的计划。”

“……我们在酒馆里等着你。”随后跟上的飞天奇侠回头说道：“别再让我们等这么久了OK？”

“放心。”朝着同样准备离开的长江七号摆了摆手，段青垂下了自己的双手：“我的速度一向很快。”

“只要没有人捣乱的话……”

愈发安静的空气随着几个人的离开而沉落到段青的周围，但却没有促使这名孤单的男子就此离开，吐出了这句话的他随后静静地站在了原地，似乎是正在等待着什么。若有若无的冷风由他之前所来的上方经过，带着愈发冰冷的寒意渗入了古老台阶下方的黑暗之中，保持着静立姿势的他却仿佛是早早地在这种冰冷之中察觉到了某种异样的到来，原本朝着地下管网深处的身体也渐渐地转向了后方：“……”

“你终于还是找来了。”

他抬起头，视线随着台阶而不断向前延伸着，最后将带有点点光辉的夜空投射之下的秘密入口，映入了自己的视野范围之内，冰冷而又纤细的身影随后在那道光辉的照耀下逐渐延长，最后遮掩住了那道入口处的一部分，那一头如同瀑布一般的黑色长发也随着寒风的不断经过，飘荡在弧形入口的圆顶当中：“……怎么，终于肯认识我了么？”

“……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就在你们谈论怪物的时候。”

与段青以往印象当中的平淡不同，覆盖在银色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睛此时正透出无比冰冷的光芒：“我现在就是一只怪物……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请不要随意扭曲我的话，我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无耻。”段青叹息着扶起了腰：“他们可没有发现你的到来，我也……没有刻意想要指代什么。”

“但是你还是抛弃了我。”女子话音中的冰冷之意变得越来越浓了：“不然的话……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还要在我的面前东躲西藏？”

“我要是想刻意隐藏，可不会任由你顺着之前的能量轨迹这么容易地找到我。”段青耸了耸自己的肩膀：“而且……我已经更改了愚者冒险团的参赛名单，里面现在已经加上了我的名字。”

“哦？”

即使是隔着如此的距离，段青还是明显能够感受得到女子眼中猛然迸发出来的亮光：“你……终于决定应战了？”

“应战？应谁的战？拜托，我们现在又不在一个分组里面，别说是下一场，就算是下下场也没有你我之间的事情……”

“总有一场比赛是属于我们的。”

定定地盯着段青看了半晌，身边一直环绕着冰冷之气的雪灵幻冰终究还是松开了自己的拳头，然后在对方略显惊讶的注视里，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在此之前……我会一直带着我的队伍赢下去。”

“直到在比赛场上与你们相遇的那一天。”